“白大人肯定很生气……”丹斐凑到他的肩头焦急地小声道。
他不想让傅清寻去冒险,蛟帝重伤,此时傅清寻现身无异于是千里送人头,然而傅清寻只是轻笑着揉了揉它的头,给予了它无声的安慰。经过昨日,傅清寻承认自己是占了丹斐的便宜,它还什么都不懂,但是自己着实气不过,这才没能抑制住内心的燥热。
可滋味却是很美好,难忘得让他如今竟也有种超脱世俗的轻狂。
才刚踏进大殿,便见白大人站在一侧吹胡子瞪眼,听见脚步声也没朝傅清寻行礼,只是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北界诸事繁忙,有失远迎,还望昭义王见谅。”
傅清寻倒是没在意他话中的不满,而是径直问道:“蛟帝如何了。”
这话一问出口,白大人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他冷笑道:“蛟帝为何重伤,伤情如何,昭义王还不清楚么!”
傅清寻皱了皱眉。
“当日你派你的属下前来围攻九重塔,说我们蛟帝私藏东焱帝尸首,犯了大罪,要让他交出东焱帝的下落!”白大人厉声呵斥,已是气极,当时他以为这银翎飞骑前来是为了追问当初杀害太子的犯人,已经准备好好解释清楚,谁料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大开杀戒。
然而蛟帝才刚刚出关,灵力微弱,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自己和玄大人拼死抵抗,却还是被那王爷身边的庆缘给瞧准了时机,一剑捅伤了蛟帝不说,竟然还想杀人灭口,还好玄大人替蛟帝挡过这致命一击。
“一派胡言!”庆缘一听这话,气得直接抽剑攻上,一时间,北界的众人也手持兵器,双方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好哇!就是你!”白大人一眼就认出这人便是当时带着一群将士前来围攻蛟帝的人,可当时他们疏于防备,伤的伤,死的死,自己的右手到现在还缠着纱布,“把他给我拿下!就算昭义王在此也不必害怕!到时候去东界让临云左使评个公道!”
临云左使……
傅清寻突然出言阻止:“慢着!”虽然如今白大人气急攻心,但周围的侍卫对这位昭义王还是存有几分忌惮,见他开口,便纷纷放下武器,听他差遣。
白大人一看这番场景,又是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得了得了!北界现在也快改名成昭义王的后花园了吗!
“白大人,此事定有误会。”傅清寻沉声道:“庆缘这几日一直跟随在我身侧,从未单独前往妖界,当时蛟帝出事之时,他正在我身边。”
“怎么可能!我亲眼所见!”白大人吹胡子瞪眼,大步走到傅清寻面前,就差没指着傅清寻的鼻子开骂:“他这张胡子拉碴的脸,乱得就像我们镜湖底下的水草一样,我看一眼就绝对忘不了!”
庆缘有点委屈,但是他又不好开口。他摸了摸脸,真的这么难看吗?
“不知白大人可听说一种名为易容的秘术。”傅清寻冷冷问。
白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好气道:“好,那你说庆缘是易容,难道当时他带的十几个银翎飞骑将士也是易容么?”他点了点傅清寻身后的几人,气的满脸涨红:“这几人我也绝对不会认错,穿的衣服都还是当天穿的呢!”
被他点名的几个将士纷纷面面相觑,颇为狐疑:“白大人是否认错人了,蛟帝出事之日,我们正在西界凉州与蛇帝交战啊。”
这几人神色诚恳真挚,倒不像撒谎,傅清寻又沉声道:“白大人,你仔细想想,若我想杀蛟帝,为何不在那日酒楼相聚之后就痛下杀手,当时酒楼之聚,蛟帝身边的人也只有你,这岂不是更为方便?”
“我为何要千里迢迢派庆缘前来,还让你识得我贴身侍卫的面容。”
白大人被他说得一愣,条件反射地就准备反驳,然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师叔,我可以作证哦。”就在这时,傅清寻肩头的那只小红雀突然开口说话,声音稚嫩清脆,白大人这才注意到他的小师侄。
只听丹斐软糯道:“庆缘当时还在府里呢。”
既然不是本人,也不是易容……白大人懵了。
“是幻术。”傅清寻眼眸深沉,“是西界的幻术。”
……
眼看着床榻上面如死灰的重岐,傅清寻轻叹了口气,伸手触了触他的鼻息,还很微弱,但有呼吸便是好事。
“昭义王,对不住……”白大人和玄大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搓着手,恨不得一头撞死来给蛟帝和昭义王赔罪。
“倒是忘了有幻术这一说法……”
昨日也是因为对傅清寻一行人怀有仇恨之情,听闻他们在林中被人围攻,白大人一拂袖,让北界诸人切莫前去解围,能让傅清寻吃点苦头最好,要是丢了性命也再好不过。
“无碍,你们担心蛟帝无可厚非。”傅清寻从怀中摸出一枚瓷瓶递给他,“这药只有五颗,吃五天,可以缓解蛟帝的病。”
只是他刚刚试探了蛟帝的脉象,这不单单是靠他的玉露丸能救活的,怕还是要其他高等妖兽的灵脉珠,需得等他回了赤怜斋看看。
白大人接过,低头一闻,便惊喜道:“昭义王,这是您的玉露丸!”
这是傅清寻亲手配制,千金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啊!传言妖族和猎妖师服下后,可有起死回生,增强修为的功效。
小胖鸟一听这话,也连忙抬头,这个玉露丸它是记得的,之前傅清礼的婢女想杀它,还是这玉露丸把它救活的,没想到这么值钱呀?
可白大人接过手后,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傅清寻做这玉露丸,世上也就只有六颗,他一次性给了这么多给蛟帝,再自行炼制,怕是要耗费更多灵力修为吧。
“别觉得过意不去,我身上还有一颗。”傅清寻垂眉敛眸,头也不抬地伸手用灵力探视着重岐的伤情。
临云这一招是想致重岐于死地的。
可他已经得到了东界至高无上的权利,还不满足,还想要连同北界一块儿吞并么。
……
是夜,北界的宫殿中,已经沉寂的宛如另一个世界,殿中红烛摇曳,在墙上映出一道飘忽不定的影子。
“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丹斐捧着头,眼巴巴道:“可以不回去吗?”
他只有夜晚才敢悄悄幻化人形,在北界的白天还是以麻雀的模样示人。小王爷要一个人去西界,西界好远,他们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能见面了。
“不行,你先回去,外面很危险。”傅清寻连哄带劝,“都满足你,你想要什么,都满足你,只要你听话。”
临云已经动手了,他如今把丹斐带在身边更是危险。可是重岐是烛婴的师兄,他遭遇此番也是因为烛婴的缘故,若是烛婴还在,也定要去西界把那灵珠给取来。
“那、那你几天回来呀?”丹斐踌躇不已,心中的不舍竟然越来越多,鼻头一酸,就有些难受。
“五天,最多五天。”傅清寻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最近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动作。
可这句话的后一句,他却没有说出口。
——要是我没有回来,二皇子和谢温也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