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自是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反而是笑意盈盈的上前道:“是啊,阿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若不是礼儿告知二殿下派神武军前来相助,那东焱帝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被你给捉住呢?”

她这一番话只是为了能让傅清寻能够再次想起手足之情,在日后的仕途上能够对傅清礼多加提携。

“母亲说的没错。”付清寻突然笑了,那笑容太过惨淡,宛若冬日里转瞬即逝的落寞梅花。

他贴近薛夫人的耳畔,低声蛊惑道:“我怎会忘记二哥曾经的一片好心,只不过二哥与我同行一事还望母亲保密。”

他眼中划过一道凛冽的杀意,然而沉浸在喜事之中的薛夫人却全然未曾发觉。

等到傅清寻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不远处的雕花梁栋之后,薛夫人才收敛了殷勤的笑意,冷哼一声:“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昭义王的架子。”

一旁的奴仆闻言,忙顺着薛夫人的话头说道:“夫人也别担忧,二公子此次前去淮南镇妖,若也能立个功勋,日后咱们也不必再受气了。”

然而傅清寻对待这位名义上的母亲,除了亲疏有别,吃用住行,却全是按照皇城中一品夫人的行头来备至,然而人总是贪得无厌的。

薛夫人点点头,很是受用,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又不得不叹口气:“只是礼儿从来只爱读书习字,猎妖的功夫却是比不上傅清寻的。”

“夫人别急,老奴有一法子。”

傅清寻从在花园遇见薛夫人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一天都未出来。

丹斐倒是被咏月给移到了寝室的厅堂中,只能透过殿门依稀看见树梢尽头的书房,沉静无声。

“咏月姑娘,小的是厨房今日传唤来的伙计,叫我一声阿英就行。”

翌日过了午时,院门外便传来一道清亮的声影,丹斐扒着鸟笼,闻言,眼前一亮。

封英换了一件粗布打扮,果真被一老管家给引到了咏月面前。

他担心小师弟,自是活儿一做完就赶忙跑了过来。

咏月朝他点点头,把鸟笼取下递到他手中又交代了几句,这便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小师弟,走吗!今晚我们便走?”封英把丹斐从笼中放出来,啾啾叫了几声,外人看来只以为他是在逗这小血雀,但只有丹斐才听得懂他们二人的话语。

“好呀好呀!”丹斐赶紧点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道:“对啦!我瞧见丘鹤右使了!也被小王爷给关起来了!”

“什么?”封英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这可是一件大事!

丘鹤右使自从东焱帝陨落后便一直下落不明,他们只以为右使是一同被这昭义王的“破云弓”所伤,元神具毁,竟没想到那右使竟被囚禁于这方寸天地之中。

看来昭义王对东焱帝可谓是恨之入骨,就连东焱帝的左右臂膀也要活活忍受这般折磨。

“此事我尚且做不了主,需得禀告师父。”封英也严肃起来,且不说他是一只小黄莺,就连他们师徒五人加在一起或许都不是昭义王的对手。

丹斐点点头,虽然它只是一只小血雀,却懂得大是大非的道理。

比起它来说,自然是丘鹤右使更为重要。

“看来这昭义王也是奸诈,还在府邸中设下奇门遁甲,就怕丘鹤右使逃了出去。”封英身为妖族,对昭义王自是没有好感,又猜测他是因为记恨东焱帝而把丘鹤禁锢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有他重重防守,丘鹤右使又怎么能轻易逃出去。

丹斐闻言,摇摇头:“不是的,小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小师弟,你认识他也不过短短几个月,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小胖鸟一时语塞,它的确不知道,可是直觉告诉它,傅清寻并没有三师兄口中这般卑劣不堪。

“好了,我现在需得先去告诉师父,等傍晚再来救你。”

封英一溜烟地跑没了影,丹斐心中却有些隐隐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可它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种愧疚感究竟是因为偷偷逃离了昭义王府,还是因为它告诉了三师兄关于丘鹤右使的下落。

临近傍晚,天色渐渐黑了起来,丹斐吃完小米汤便趴在笼中,侧耳倾听窗外的动静。

咏月这些小丫鬟不知道去哪儿了,王爷也一天都没回来,就连往日里经常看见的络腮胡庆缘都不见了,这偌大的房子只剩它一只小血雀,还怪冷清的。

要是过了戌时,这机关可就开启了,师兄怎么还不来,急死它了!

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小胖鸟心头一喜!

随着屋门打开,果然有人影走了进来。

“啾啾——”

师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料想到你这小东西会寂寞,果然。”有人打开笼子,一双异色双眸清透似琉璃。

丹斐愣了愣,吓得灵魂出窍。

有一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不对呀!应该是师兄才对!怎么是小王爷!

它心下慌乱,这计划生生被傅清寻给搅和了!

傅清寻伸出手逗弄它,随意问:“想和我一同去淮南吗?”

“……啾啾!”

不想!一点也不想!

丹斐疯狂摇头,扒着笼子不放手。

师兄就快要把它接走了,此时去什么淮南,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看你叫的这么欢喜,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