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瞧见眠木握住顾娇娇的手腕,在她惊恐的眼神里,俯身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魏临渊终于理解了陈映月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你早就猜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
陈映月沉思了下,“也不是,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上嘴。”
毕竟眠木是个多么能隐忍的人,从来不轻易外露情绪,做出这种举动可以说是真的爱惨了顾娇娇。
而且听眠木方才的话,他竟然知道顾娇娇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那番情话纵然是她都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是顾娇娇,她此刻眼框蓄着泪水想哭又不敢哭。
底下的软塌上顾娇娇浑身乏力,对眠木的任何举动都没法反抗,“师尊,你放了我好不好?”
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曾经大喊过,可是红袖阁本就只有她和师尊两个人,方圆十里都没有其他人会路过,因为当初眠木说他不喜喧闹。
眼前高冷的男人面无表情,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起话,“一个月前是为师不好,没能好好护住你,才让碎寒光、陈映月那些人欺负到你头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讨厌陈映月对吗?我会亲手把你受过的委屈一一还给她。”
顾娇娇像在看一个疯子,“你真的想杀了她?”
“是你想杀了她。”
“我没有。”
前些日子他隐隐提起会报仇这件事,可是那时她昏昏沉沉以为是幻听。
纵然她讨厌陈映月,可是也并不至于要杀人啊。
顾娇娇从现代穿过来,她自问生活在文明社会连只蚂蚁都不会弄死,在修仙界她目睹杀人的场景更是会吓得做噩梦。
“你、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想要杀人。”顾娇娇有些哆嗦,她不确定这个黑化的疯子会不会突然掐死自己。
明明以前师尊那么好呀。
她想不明白,分明是攻略值百分百,最终怎么会触发一个黑化值。
“你不可能在大比动手,院长设下的禁制除了参赛者没人能进去。”他一定是吓唬自己的。
“确实没人能进去,可是鬼怪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乖,这些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听了。”
眠木好像完全不在乎她在说什么,接着道,“没关系的,我会帮你除掉荆棘,不管是陈映月还是整个上林,他们曾经羞辱过你,我都记着呢。”
“好好歇息,大比那天我会送你一份礼物。”
顾娇娇愈发头昏脑胀,四肢绵软无力,很快便歪倒在软塌上。
陈映月瞧了眼眠木,此刻男人玉冠束起,衣衫规整地像个再严谨不过的玉面公子,从头发丝到手指尖似乎都是冷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冷不淡地说出要诛杀同门甚至是灭门的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魏临渊示意她继续看。
眠木若无其事地和顾娇娇聊天。
虽然顾娇娇已经昏迷不醒,但并不妨碍他吐露心声。
很难想象眠木这一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几乎是过了半个时辰,眠木才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加固了门外的阵法。
陈映月和魏临渊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良久,两人从楼上飞身下去,陈映月问道,“你觉得咱们俩能破阵吗?”
“不能。”
魏临渊又加了句,“他修为远高于你我,况且眠木精修阵法。”
“那走吧,去找如烟长老。”
“找她救人吗?”
“并不,主要是告状。当我们被算计的时候,当然是要用脑子战胜他。”
谢谢九年义务教育,让她深深明白学会和班主任谈心的重要性。
如今黄奕闭关,只有柳如烟掌事,所以可以先告知给她。
魏临渊沉默了片刻,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并肩前行,魏临渊淡声道,“眠木有心魔。”
“看出来了,执念在顾娇娇,整个人变得偏执又可怖。”
陈映月和他想得一样,两人分析情况有一种共同的默契。
魏临渊想起来从前很多事情,但是对于她和顾娇娇之间,却是有些困惑,“你和顾娇娇是因为笑春风的事件结了仇?”
“谁知道呢,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
有一种这人不拿自己当女人看的感觉。
夜幕降临的时候,陈映月和魏临渊才回到主峰。
两人几乎是立刻和柳如烟禀报情况,只见柳如烟露出一个啧啧称奇的表情,“你们的意思是,眠木把他徒弟软禁了?”
“还下了药。”
“哎呦,刺激。”
陈映月:“……”
陈映月总觉得如烟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解释道,“类似于软骨散,顾娇娇浑身无力,不久便昏迷了。”
“除此之外,眠木长老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是吗,那眠木还算有点人性。”
柳如烟顿了顿,“你们亲耳听到他想在大比上动手?”
“他当时对顾娇娇说的是,鬼怪就不一样了。”
陈映月严肃认真道,“所以长老,大比那天究竟是什么形式呢?”
柳如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好好说话,我可不是那种会随便泄露考题的人。”
“被你发现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
魏临渊觉着小师姐的脸上好像只有遗憾,并没有不好意思害羞之类的情绪。
柳如烟沉思了下,“除了鬼怪,他有没有提到其他东西?”
“没了。”
大比一向严格,每次形式多变,由甘泰山上面的几位精英出题,按理来说眠木是不可能进去的。
除非他能操纵甘泰山百鬼。
然而那些小鬼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打下手玩意儿罢了,眠木就算利用那些东西也根本伤不了人。
“眠木这个人一向自视清高,这次竟然能提到鬼怪,他莫不是疯魔了。”
柳如烟虽然不喜眠木,但共事多年,自然还算了解他的脾性。
眠木一向是高冷的像冰,不屑于歪门邪道,这次竟然又是囚禁徒弟又是想要设计陷害后辈,属实不像他作风。
陈映月摇摇头,“长老您不懂,爱情这杯酒,谁喝谁上头。”
“……你是说他喜欢上自己徒弟了?”柳如烟有些惊讶。
但随即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不然也不会困住顾娇娇还下药。
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熟料眠木这种冷心冷情的人竟然也会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柳如烟撑着下巴,“你们先下去吧,顾娇娇那边我会解决,至于大比,这个老不死的如果真的插手,甘泰山那几位也不是吃素的。”
“安心准备吧,我会盯着眠木这边,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插手大比。”
陈映月无端听出了几分眠木这是欠缺社会主义毒打的意味。
从阁楼出去的时候,天边圆月正皎洁,远处星河灿烂。
陈映月笑了笑,“很久以前也是这般好看的月色,我们曾经在落日森林锻体来着。”
魏临渊看了眼天空,白色月光映在不远处的喷泉上,水光粼粼,前方是一片亮色,的确是快要月圆了。
“适合刺猹?”
陈映月:“……”
陈映月摸了摸鼻尖,她都快要忘记当初跟这小王八蛋调侃来着,看起来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忘。
并肩而行的时候,一路都很安静,只有些虫鸣和蛙叫偶尔自路边传来。
魏临渊不紧不慢地前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能够如此安宁的相处过,也许从前是有的——
“渊儿,长大后可以做个行侠仗义的剑客,不要像你爹一样走邪魔外道。”长发挽起的女人牵着他小小的手掌,嘴里轻轻哼着歌,“月儿圆,柳叶弯,不爱富贵把名嫌……”
走在宽阔长道上,他脑海里是母亲那张带笑的脸,很快便是一片模糊,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女人就彻底成为一个疯子。可是如今都没关系了,女人死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死了,只剩下逐日之巅的那几个人,他心里空荡荡的,说不清是冷还是无感。
陈映月走到岔路口,抬眸看向他,眼睛里有些狡黠,“虽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但是我还是要提一句,你跟我签了契约,要护我周全。”
“小师弟,你是自己亲口答应的。”
魏临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这一个月内,陈映月炼制了几百张符纸,最终能用得上的上品符咒只有二十张,中间又去了几次吹雪楼,然而很难再遇见极品符咒,倒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买了些。
小黑懒洋洋地晒太阳,“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陈映月一把捞起小黑,随随便便地把他环在手腕上,引来小黑一阵骂,“陈有病!”
他难道是什么丝巾打个结就能抄手上吗?蛇的尊严都没有了。
陈映月御剑飞行,灌了满袖子的风,今天是参加大比的日子,需要赶往中央广场。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里早就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周围的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她看了一眼服饰标识,看起来并不是上林学院的。
“老子今年砸锅卖铁买了极品灵器,就是为了今日的大比能杀出重围。”
“也不知道这次要怎么考核。”
“难道每次考核的内容都不一样吗?”问话的是位新人,他头一遭来参加大比,因着甘泰山的名气代表宗门来试一试。
粗布衣衫的壮汉笑了笑,“那当然不一样,之前有几次是考验能斩杀几头凶兽,后来是想方设法在危机重重的环境里活过三天,上一次是出了个幻境,看谁能最先走出来。”
这还挺像荒野求生。
陈映月挤过去问道,”那你们知道甘泰山有没有鬼怪之类吗?”
壮汉瞥她一眼,仿佛在看智障,“自然是有的,但都是些残鬼,几百年前就被烙下了封印,伤不了人。”
众人看她是个小姑娘,挺热心的解释道,“你是哪个宗门的新弟子吧,甘泰山是中州最为特殊的地方,灵力法器妖兽姑且不算,主要是没有修为限制。”
“中州不是只能是小宗师以下,超过就会自动飞升到其他地方?”
“确实如此,但甘泰山例外,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总而言之这是整个中州都渴望的地方,毕竟能够一飞冲天见见外边的世界。”
说白了就是名校。
陈映月点头,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奔向广场,四周更是人声鼎沸。
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就瞧见远处黄奕已经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不过是闭关两个月而已,却看上去沧桑了许多。
“噤声——”
声音雄厚辽远,带着一股威压。
几乎是瞬间场下便安静下来,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黄奕院长。
“本次大比地点依旧在甘泰山,按照惯例,只有各宗门二十五岁以下弟子方能参与,年龄不够的请自行离场。”
很快广场上肉眼可见地自动散去一群人。
即便是有想要浑水摸鱼的,也被阵法识别出直接转移到外面。
眼前顿时开阔了些,没那么拥挤。
黄奕目光深邃,“本次考核内容为,成功逃生者即可晋级。”
“地点甘泰山,内设凶兽、幻境、阵法、百鬼等数不胜数,生死不论,如有后悔者现在还来得及退出。”
逃生?
陈映月思索了下,也就是说类似于大逃杀?
而且晋级的话,也就意味着逃生仅仅是第一关。
不少人没想到今年的规则变成了生死不论,多多少少有人开始害怕动摇,于是广场又少了一批人。
黄奕瞧了眼,缓缓道,“进入甘泰山后,每个人都会被随机扔进一个考核地,捏爆手中的珠子便能自动传送出来,但也意味着考核失败。”
“具体规则进去后自然会有人详细地告诉你们。”
“切记,要按照规则行事。”
陈映月低头,骤然瞧见四周白色流光环绕,慢慢地有人消失在原地。
她同样逐渐消失在白光里。
睁开双眼的时候,入目所及是一片郁郁青青的森林,黑色墓碑,白色骨头随意地散落在外边。
然后她就亲眼看见那坨白骨像骨头闻见味一样慢慢拼凑起来,形成一个勉强的人形,挣扎着像她爬过来。
声音尤为凄惨,“桀桀桀”笑个不停,阴森又诡异。
细长白骨抓住了她的脚腕,头颅上缀着两个空荡荡的眼框,“下来陪我……”
“玩”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它的下巴突然就被掰了下来。
“啪嗒”一声尤为清脆。
陈映月蹲下来捏着那块骨头,“白骨精?”
白骨:“……”
你他娘的能不能先把下巴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遇见坟墓鬼怪后
别人:啊啊啊救命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陈映月:反手掰断它的下巴
白骨:我来了我被锤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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