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月:“……”
陈映月觉得自己肩膀上那排牙印似乎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时候魏临渊也醒了过来,他嗓音淡淡带着些不自然,“师姐,放我下来。”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现在脑袋微痛,任凭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山洞内发生了什么,幼年时那段记忆似乎若隐若现,然而他到现在都分不清楚究竟那些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妄。
就好像从幼年遇见那个女人起,那段记忆就被人自动消除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魏临渊,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他做了多年的梦魇,经常会浮现这句话。
所以脑海中那张模糊的女人脸究竟是谁?
会是童年手札上所写的那个“映月姐姐”吗?
不可能的。
他大概是真的魔怔了,被蛇咬了一口竟然开始神志不清。
所谓的手札,谁知道会是怎么回事。
但绝对不可能是眼前的陈映月。
眼下他除了仍旧想不起幼年丢失的那段记忆以外,其他一切还算正常。
连手背上的两个血窟窿都被处理好,他没有印象,但应当是小师姐帮他包扎的。
陈映月反射弧有些长,立刻松开手,“哦。”
然后侧身看着小黑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
“有胆子到我跟前来说。”
小黑躲到巫少云身后,哼哼唧唧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我看你是三天没有挨打了。”
陈映月望着身边的魏临渊犹疑了一下道,“魏临渊,你知道自己现在几岁了吗?”
魏临渊脑海尚有些混沌,嗓音喑哑低沉,“二十余一。”
还好,看起来像是恢复了神智。
巫少云见状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在禁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赶过去的时候,只瞧见小黑被困在沙漠上,眼前也并没有什么流沙。
“说来话长,魏临渊陷入流沙后,我猜测那里有通道,于是便跟了下去,接着我就来到了一个冰雪世界,找到了另外一个通道。”陈映月瞥了魏临渊一眼,顿了顿接着道,“那是一片岩浆地带,我顺着血迹找到了魏临渊,然后发现他似乎神志不清。”
陈映月跳过了荒月那一段,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巫少云沉思片刻,“血迹?师尊曾说禁地有你们二人的机缘,难道是遇见妖兽了?”
“只遇见了条守护月见花的墨绿小蛇,我找到的时候它已经被杀死了,然后顺着血迹走到一处山洞里,魏临渊便突然操纵着藤蔓将我缠绕起来。”
“操纵藤蔓?”没记错的话,魏临渊根本不是木系,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这种能力。
难道这就是师尊所说的机缘?
“而且我怀疑他中了毒。”陈映月想到那场面鸡皮疙瘩都快窜出来了,她省略了中间被轻薄的那段挑着重点道,“他跟我说他十二岁了。”
这大概就是被毒成了智障。
说的话也颠三倒四。
巫少云和魏临渊四目相对,“师弟,你是真失了心智还是受了别的什么原因?”
陈映月脖子上青紫色痕迹惹眼,尤其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尤为亲密。
如果陈映月知道巫少云这样想,觉得公主抱是亲密的话,她大概能给他当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这只是糙汉图方便省事而已。
魏临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回答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少云抬眸看他一眼,“没什么意思。”
小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是在打哑谜吗?什么意思不意思的。
魏临渊倒是真有三分疑惑,“小师姐,我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陈映月:“不,你没有,你一点也不过分,是我把你按在地上锤才控制住场面。”
“原来是这样,我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还是别想起来比较好。”
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实在话,她不大好意思往外说。
难道要陈述其实是自己被吊打,还被一个十二岁心智的少年强吻?
这都是什么糟糕的事情,陈映月决定将它烂在肚子里,反正天知地知,魏临渊不知我知。
她倒是比较关心为什么当初燃了烛烟的时候,而巫少云没有出现的问题,“师兄,我们在结界处遇见了黑衣人,他身上的魔气和红璇半分不差,我当时燃了烛烟,你却并没有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在你燃放烛烟之前,竹林处我遇见了红璇。”
巫少云眉头微皱,他本在竹林静候消息,防止陈林峰背地里耍花招,是以当有人突然袭击时,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竹林里陈林峰手地下的的黑衣人。
漆黑兜帽乌黑的面纱,出手时招招狠辣。
巫少云追上去的时候,黑衣人手中毒药朝他扔过来,他总有些熟悉的感觉。
直到一剑破开黑衣人脸上面纱,露出了一张阴森恐怖被烧伤的脸,赫然是那日逃脱的红璇。
“是你。”巫少云皱眉,他心里隐隐有不妙的念头。
红璇却是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好师兄,当然是我,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然后他抬眼便看见了天空乍然灿烂的烛烟痕迹。
原来是调虎离山。
巫少云一掌打了出去,随后足尖轻点,不断跳跃想要飞回结界处,然而红旋的速度快到极致,她几乎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用阵法困住自己。
他破开,红璇继续下阵,周而复始,她也并没有想正面对决的打算,一旦碰见诛魔剑她立刻便闪身,很明显红璇是要拖住自己。
巫少云最终找了一个破绽,一剑刺向她心脏,但红璇躲得极快,剑刃锋利,堪堪擦过女人心脏偏离一寸,鲜血霎时之间喷涌而出。
红璇慢慢抬头,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嗜血的笑意,“陈映月现在怕是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师兄,你要告诉黄奕那个老不死的安生待在上林学院,可要好好地等着我回去复仇。”
黑色雾气升起,红璇瞬间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巫少云几乎是极速进入结界,红璇的话让他心中一惊,那股不安的念头越来越强。
然后便是遇见了小黑。
回忆拉转至现在,他看了眼完好无缺的少女。
巫少云淡淡道,“红璇和黑衣人恐怕是一个战线,她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故意拖延时间,是以当时我并未能及时赶过去。”
“原来是她。”陈映月思索了一下,脑中思绪繁杂,“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当初毁了红璇的不是别人,正是黑衣人。”
“时间线太凑巧了,红璇被逐出师门之前,她竟然有法子能接触到魔族的人,斗技之时她还召唤出魔蟾,然后便是巷子里被人毁容。”
“她一向是个高傲至极的人,斗技败给我,被怀疑和魔族勾结,皇室又突然不愿意接手这个公主,本来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可好巧不巧,上次遇见红璇时,她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是,那天青山街住宅毁她容貌的是我,就那么笃定?”
“毁了一个人确实容易,只要有一个复仇的念头都能支撑红璇斗下去。”
红璇一向睚眦必报,就这么巧被黑衣人所救,然后入了魔发了疯一样要报复自己。
陈映月隐隐觉得红璇的毁容和黑衣人脱不了干系。
巫少云尚且不知道结界中黑衣人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倘若是这样,那么黑衣人究竟有何居心?”
“谁知道呢。”
区区一个中州而已,陈映月自认为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
魏临渊抬眉瞧着陈映月,“师姐,黑衣人想要在禁地除掉你,是不是也就说明,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找到其他方法动你。”
陈映月点头,在这一点他们想的一样。
今天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魔幻的事情,她思绪万千,第一次觉着未来可能没那么顺利。
巫少云手中长剑出鞘,打算御剑而行,“先回学院再说。”
也好。
小黑化作一条小蛇又重新盘上陈映月的手腕,一路上不停的在跟她斗嘴,老实说当初被丢在沙漠,他又气又急恨不得把陈映月头打爆。
这会儿得了闲,他牙尖嘴利道,“陈有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给个风火轮都能蹬上天了?”
陈映月懒懒道,“你不如干脆说给我个颜色都能开染房。”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小黑有些愤愤地接着道,“我跟你讲啊,你下次要是再遇到危险,老子绝对不救你。”
“你就是死,死外边,我也坚决不看你一眼,绝对会跑得远远的。”
陈映月一乐,“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怎么,不行吗?爷乐意!”
她大概知道小黑这回是真有些生气,当初事态紧急,她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跳了下去,换位思考想一想,确实很气人。
陈映月眉眼弯弯,右手撸了把他的鳞片,“好啦,都是我的错,乖哈别闹。”
小黑:“……”
她这是在敷衍小孩子吗?
然而陈映月顺鳞片着实很舒服,他下意识把脑袋往她手心蹭了蹭。
小黑决定扭头拒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