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镜子里的女人从头发丝到脚跟毫无疑问是就是千年前的荒月,也是自己的前马甲。

冰天雪地下她无端有些寒意。

陈映月镇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幻境?”

“你家在A市高新路鸿业小区第三栋,标准社畜熬夜加班996,卒于心脏病,来到这里是因为那本古早小黄文……”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智障。

“我就是两年后的你。”

陈映月,“所以你为什么要骂我憨批?”

荒月“哦”了一声,“不好意思没注意,怪不得小黑说我疯起来自己都骂。”

“……”

她也不是很想当场承认这是铁锅炖自己。

陈映月握住剑柄的手有些冰凉,微微皱眉道,“所以说两年后……我拿到神骨了?那么现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和未来的自己对话,陈映月冷静下来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幻境或者障眼法。

尝试失败。没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从细微动作到神情语气,很明显就是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

如果按照自己的脾性,拿到神骨后应当已经杀上了飘渺宗去找玉衡子算账,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产生如今这种现在和未来相对接的场面。

荒月同样和她同款皱眉,“拿到了,我这里并不是陈府禁地而是时空裂缝,系统开的权限我才能站在这里跟你对线。”

“统子修复好了?”

“他现在又中病毒了。”

“……”

陈映月不知怎的听出了几分叹气的意味,统子当年在的时候,一开始特别话痨能叭叭,把她怎么死安排的明明白白,巴不得见到男女主就去送人头,每日说的最多就是,“崽,你活不过三集。”

结果谁能想到穿错时间节点后,统子还被千年的光阴耗死了,直接进总部维修。

“两年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映月隐约能感觉到大事不妙,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种同一时空出现两个自己的事情。

“情况有点复杂,神兵出世,三界大乱,黑衣人操纵妖魔挑起纷争。”荒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糟心的事情,“你先听我说,出去禁地后一定要找到中州仅存的那颗血羽珠,把它埋进毒雾林界碑那里,一年后是海市废墟开启的日子,你得等。”

“你要用血羽珠救谁?”整个中州只有海市废墟里有血羽珠,传闻可活死人肉白骨,除了救人陈映月想不出自己要它做什么,所以说是有人将死?

荒月神情复杂,一双眸子冷冽,“救魏临渊。”

陈映月闻言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现在确实是男主,你也杀不掉他,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剧情毁了,魏临渊现在生死未卜,我猜测是后期顾娇娇死的时候产生的蝴蝶效应。”

“你说,顾娇娇会死?”

“她死得蹊跷,我怀疑是黑衣人杀的。”荒月压下眼角焦躁,一字一句道,“他在逐日之巅等你,拿到神骨后一定要找到他亲手杀了,我现在就是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揪出黑衣人。”

顾娇娇死的时候,她本以为小世界会崩塌,然而并没有,甚至于整个三界都没任何变化。

陈映月眯了眯眼,“难道不是碎寒光?”

如果按照未来的说法,黑衣人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按照时间线和逻辑,除了碎寒光还能有谁能做到这般?

“不是,他隐藏极深,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从现在开始注意身边的每一个人。”荒月指了指陈映月身后的冰墙,“那里有一处凹痕,按下去就是下一层关卡,魏临渊在那里,拿了月见花就走,出口在岩浆下面。”

“两年后的海市废墟,一定要进去拿到血羽珠。”

否则魏临渊一定会像顾娇娇一样死去。

陈映月脑子乱糟糟地像有一团线,原来月见花是在下一层,她差点以为这处禁地是她自己的传承。

她极力冷静下来,问道,“玉衡子呢?”

“他被我打断双腿扔进魔窟了。”荒月说这话时面无表情,想了想接着道,“……飘渺宗我拿回来了,只是有点复杂。”

低眉时果不其然瞧见自己逐渐半透明的身体,以及身后大片环境被撕裂成碎片,荒月笑了笑,“没时间了,陈映月,珍惜眼前人。”

巨大的冰镜开始一寸寸断裂,然后是头顶冰柱悬然欲塌,“轰隆”一声,四根冰柱倾斜逐渐倒塌,陈映月迅速飞身至对面的冰墙处,淡蓝色冰块围成的厚厚墙体有两人高。

荒月不过片刻便消失得彻彻底底,令人疑心这不过是一场梦。

陈映月抬眸看了眼碎裂冰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禁地这里似乎有特殊的地方,所以才能跟未来对线,结合黑衣人所说在禁地亲手了结自己,陈映月头一次觉着这里不单单是有天材地宝的禁地,或许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但她现在实力不足,哪怕来到核心地带,也根本不敢深入。

稍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现在最大的疑惑点就是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令顾娇娇身死,平心而论女主虽然没脑子攻略,但是没记错的话女主也拥有系统,更别说她的众多裙下之臣们,怎么可能会让她死?

黑衣人不是碎寒光,又能是谁?

一出手便是杀红了眼要在禁地取自己性命,也只有血海深仇才能有这般执念,她难道是梦游的时候杀了黑衣人全家吗?

敌在明我在暗,她现在连黑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对方却仿佛对她知根知底。

按照方才的说法,也就是说黑衣人笃定了自己会冲破修为限制来到逐日之巅,并在魔界等着自己。陈映月不大确定这个人有没有在自己身边留下奸细。

眼下洞内并不安全,俨然已经摇摇欲坠,和地震没什么两样。

陈映月冷静地摸索,果然触及到一处凹下去的地方,如果不仔细感受,压根不会注意到细微凹痕。

手掌微微用力,她抬头看见整个冰墙二分之一的地方突然翻转移动,陈映月转身随着墙体顺时针移动,再抬眼的时候,周遭果然换了一副样貌。

入目之处是一片赤红色,不仅仅是沙石土地,就连四壁都是红色岩块,不远处是一片岩浆池,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魏临渊?”

陈映月尝试着呼喊,然而没瞧见那人半分踪影,这里寸草不生明细有炙烤感,如果说第二层的沙漠完全没有热意的话,那么这里的岩浆层绝对实打实的高温酷热,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

她尝试着往前面走,不远处是高大岩石块,烈焰从边缘处隐隐攀升,陈映月绕过焰火处,冷不丁就瞧见了一条墨绿的尾巴。

那明显是条蛇的尾巴,绿色鳞片沾着血迹,她靠近后才发现蛇身宛若手腕粗细,从中间被砍成了两截,连带着三角头颅都被碾压地稀碎。

这里灵气最为浓郁,绿蛇旁边是个浅坑,很明显是在守护什么东西。

月见花。

眼下应当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前面还有淡淡血迹和脚印。

除了魏临渊还能是谁?

陈映月眉头微皱,希望这小鬼没出什么事。

她加快步伐沿着脚印拐过几处巨石,中途偶有暗红鲜血合着沙土被踩在脚底,然后是越来越淡薄几乎要看不见的脚印。

陈映月沿着踪迹进入山洞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上方裂缝偶有几丝光亮不浅不淡地照在前方。

越往前血腥味愈发浓重。

手中飞光剑出鞘,她警惕地扫了眼四周,静悄悄毫无动静,余光瞥见有粗壮藤曼爬墙而生,上面缀着些鲜艳的花。

被察觉到的那一刹那,所有藤曼几乎是突然动了起来,疯狂绕至跟前,陈映月一剑挥斩,烈焰随着剑气一并而出,劈里啪啦大半藤曼被烧焦掉落在地。

然而猛不丁的后背窜出另外一束藤曼,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被紧紧缠绕,“啪嗒”一下整个人被甩至不远处的草皮墙上,手中长剑掉落,无数细小藤曼顺势捆住她的手脚,整个人呈大字形被箍在藤曼上。

这他妈难道是绿植成了精?

她正要挣扎,头顶处猛然落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气息落在她面前,陈映月抬眸正对上少年阴郁的目光。

像极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陈映月:“魏……临渊?”

她直觉这人目光不对,正要开口,突然就瞧见魏临渊笑了。

是那种纯良无辜的笑,眼神却幽暗深邃,她突然有种鸡皮疙瘩要从脚尖窜到天灵盖的感觉。

魏临渊慢慢扣住她后脑勺,迫使陈映月不得不微微仰头。

细小藤曼慢慢从小腿往上探,滑过白色长裙隐没不见,陈映月那股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瞬间又变成难以言喻的情绪。

脚趾尖似乎都在蜷缩。

“嘶——”

陈映月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得。

纤细白皙脖颈处落下一个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吻。

漆黑处少年埋在她肩头,喃喃道,“映月姐姐,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