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饴糖刚睁眼,窝在她旁边的云听画就跟着动了。

他昨日灵气紊乱后都没法修炼,伤了身体又得好好休养,真是叫人心情烦躁。

好在有甜甜可以看,看她忍着疼修炼,云听画就渐渐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些也不算什么了。

元神崩溃、经络尽断的她都在认真修炼,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苏饴糖睁眼后,云听画立刻蹦到她面前。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又慢慢释放了一点儿威压,接着说:“啾,发现什么了没有?”因为太激动,都无意识地啾了一声。

云听画把翅膀张得开开的,就差在苏饴糖面前转个圈儿了。

苏饴糖一脸震惊。

“你凝神了?”

她想到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曾经的云听画在炼气三层停留了太久太久,如今血脉觉醒后修为飞速进阶,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

若非这禁灵镯的压制,他肯定还能继续冲击境界。要知道,他那些年服用过的灵丹妙药,哪怕是一个资质很差的修士,都能硬生生给怼到筑基期去,他现在觉醒的是神兽血脉力量,就算直接进阶到金丹,苏饴糖都不会太震惊!

毕竟苍玄界的金丹期,也就跟小澜州的凝神期一般普遍了。人收个丫鬟,也要筑基期呢。

苏饴糖因为经络的原因,她得一边养经络一边修行,进展稍稍慢些,如今仍是炼气六层,不过她自己也有感觉,大概要不了两三天就能继续突破。

苏菁原本就是筑基期大圆满,这些路她都走过了一次,不需要走弯路,只要经脉承受得住,她进阶也是非常快的。

云听画骄傲得很,但又想矜持一些,好叫自己显得更稳重,摆脱以前咋呼的形象。他声音刻意放平缓想要掩饰自己心情的激动,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头顶的呆毛都翘得更高了,那股子得意劲儿明晃晃的写在了头上?

“不仅凝神了,我还冲破了禁灵镯三个阵眼!”它一口气冲破三个阵眼,现在吸收的灵气都比之前要多一点点儿了。

苏饴糖从储物法宝里掏出颗糖,说:“恭喜,吃颗糖庆祝一下。”

云听画乖乖张嘴,嘴上却道:“我不奢甜,下不为例。”到底没像以前那样,把我大老爷们不吃糖挂嘴上了。

但既是你给的,我就勉为其难吃一口吧。

苏饴糖:“那你还想要什么呀?”

“提什么都可以?”

苏饴糖:“那可不能太过分。”她是不会纵容熊孩子的!

云听画:我躺着你来碰不知道过分不过分?

云听画想了想,说:“替我单独画一幅画,不许有黑旋风。”

看到苏饴糖点头,云听画又补充,“人身。”

你得时刻记住,我是人,还是你男人。

“好叭。”

“先出去吃了早饭,跟爹娘问声好了再画成不成?”

云听画微微点了下小脑袋,乖巧地飞到了苏饴糖身上的小布兜里。

刚进去,又不安分地探头,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我凝神期了可以辟谷了不用吃东西了。”

苏饴糖:“那多没意思啊。”

他本是想炫耀的,哪晓得听她这么一说,云听画还真的觉得挺没意思,于是他又缩了回去,开始期待早上的灵食了。哪晓得出去一看又是一盘青涩的小果子,他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的了。

不喜欢,也得吃。

大概,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用过早饭,云向南和白莞去甲板上转转,这会儿灵舟已经进入界湖,可以去甲板上看界湖的风景。

苏饴糖也想去,不过她答应了给云听画画像,也就没出去。

云听画是只鸡的时候,她只觉得他可爱,要给他画人身,脑子里开始回忆他的身形相貌,仔细去品味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时,苏饴糖脸还有点儿发烫。

崽崽真的很俊美啊!总觉得眉目如画,恰到好处。

苏饴糖磨蹭了整个上午,才画了个红衣美男子,她还在云听画头上给画了一只小翠鸟。看云听画那么满意,苏饴糖笑都快憋不住了。

云听画把苏饴糖的画记录在了他自己的玄音璧里,等处理完后,他看着苏饴糖欲言又止。

犹豫许久,还是作罢。

等他下次变人的时候再说吧,不然的话,现在躺着叫她碰,碰什么,使劲儿rua他吗?他才不要!这样的碰,天道都不承认呢,他又不是没被她这么揉过。

哼!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灵舟上平静的渡过,苏饴糖去过一两次甲板,外面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到处灰蒙蒙的一片,偶尔能见大片大片的云海,也没有什么特色,因此她去过两次之后就没再去了,还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好看呢。

这期间,她修为已经从炼气六层进阶到了炼气八层,十天跨了两层,还叫她兴奋不已,总觉得与金丹期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离养滚滚的目标又近一步。

白莞:“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五日就到了。”

他们上次就是遇到了虚空风暴,被卷入了虚空裂隙里头,就是虚空里的一些裂缝,随时诞生又随时都可能毁灭,里头有可能出现秘境拥有外界难寻的宝物,更多的是扭曲又破碎的空间,而且随时会面临崩塌的危险。

哪怕是化神期修士误入裂隙,遇上裂隙崩塌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出去。他们那次能够逃生,已是运气逆天了。

外河经常会遇到虚空风暴。

所以必须得乘坐这样的上品灵舟,一艘灵舟有半个小澜州那么大的面积,在虚空中才能四平八稳地飞行,只要不遇上特别大的虚空风暴,都能顺利扛过去。

“最近肯定是因为乖乖的原因,一直都风平浪静。”白莞兴奋地揉了一下云听画的头。

苏饴糖登时有些担心,“你又用你的能力了?”上次掉毛没掉够吗?

云听画:“我没有,我哪影响得到虚空风暴。”

他现在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点儿数了,运气这种玄妙的东西,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他凝神期的实力能够影响的有限,虚空风暴这种毫无定数的天灾,就是那些大能都无能为力,他就是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把自己献祭了,也做不到让风暴都避开这艘船呀。

“知道了知道啦。”白莞捏住云听画想要啄她手心的嘴,还用灵气弄了个绳索,把他的小尖嘴给套住了。

云听画:“……”

娘你这样很过分哦!他一头扎进苏饴糖的布兜里,在她胸口蹭了又蹭。

白莞:“哈哈哈哈哈!”

苏饴糖莫名觉得她笑得有点儿暧昧?大约是错觉吧。

到傍晚的时候,白莞突然传讯说虚空内有流霞蜃景,叫他们都去甲板看热闹。她声音极其兴奋,都带了点儿颤音,显得十分激动!

苏饴糖在玄音璧里搜了一下,才晓得流霞蜃景是什么意思。

虚空界河内本身是一片雾茫茫的,大多数时候就是她最初去看的时候差不多,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朦一片。看久了让人心情都会觉得阴郁,但极少时会遇到奇观。

古时有大能陨落之际,喜欢长眠虚空。

就跟她那个世界有位很伟大的人过世了,要求把骨灰撒入大海一个道理。

修真界修士属于可回收资源,死后灵气会回归天地,那些陨落在虚空里的大能呢,体内力量慢慢回归天地之间,然后漫长的岁月过去,会有很小的概率出现奇观。

奇观根据大佬的修为和擅长的神通演化而成,就好似岁月更迭流逝,过往已成云烟,天地仍有一角记得你,保留着你曾存在过的痕迹。

虚空太大,风暴又强,奇观的位置变化多端无迹可寻,能够遇上确实是幸运。

通常来说,剑修陨落后的奇观会多一些,而且多是剑鸣盛景,若是修剑之人,或许能因此而领悟到一丝大能剑意。

其他的也有,相对来说少一些,也不知道这次出现的蜃景是什么?

苏饴糖揣着云听画去了甲板上。

此刻甲板上已经有了大量修士聚集,粗略一数就有上百人,还有人陆续从舱内出来,脸上俱都带着一丝笑意。

人多了,各种各样的压力也来了。

别人也没主动释放威压,奈何苏饴糖和云听画都实力低微,在人群中几乎要窒息了。

满地都是大佬!

修为最差也是金丹期!

好在白莞过来得快,她一站过来,苏饴糖周身那种压抑感随之消失,她全身一松,轻轻吁了口气。

她深刻的体会到了,菜鸡……

在修真界真的是寸步难行。

云向南已经在船头占了个好位置。为了帮家人占位置,他连衣服都换了。

他身上穿的是绣了御兽宗标志的衣服,青花瓷的颜色,站在那里端的是丰神俊朗,飘逸出尘。御兽宗是苍玄界的地级宗门,哪怕现在宗门里出了点儿意外,但本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原则,其他人对御兽宗弟子还是十分尊敬,因此他穿上那身衣服后,没人过去抢位置了。

白莞:“宗门常服,也就这点儿用处了。”

或许不是猪脚的缘故,他们也没遇到什么打脸的桥断,更没碰上老对手同样是地级宗门玄霄剑派的人,坐稳了最佳观赏席位。

灵舟已经停了。

苏饴糖看到远方的白雾中有一道淡紫色的光线,那光由远及近,越来越亮。

她听到白莞说:“来了。”

“你们现在神识微弱,暂时还捕捉不到,不要着急,来得很快,马上就能看见了。”白莞没有用传音入秘的方法说话,她放轻了声音,“看到远古大能的流霞蜃景时候不要用法术,最好灵气都不用,一来是表示尊重,二来,听说动用法术会受到惩罚,只用神识去体悟即可。”

动用法术就好似在老祖宗面前班门弄斧。

然后对方觉得,你个不肖子孙居然这么废物?于是啪啪两巴掌抽下来,一般人都承受不住,多多少少都得躺一段时间,有倒霉的,当场丧命也不稀奇。

反正这是个约定成俗的规矩,大家都认真遵守。

苏饴糖心头微微惊讶。

因为她几乎是跟白莞同时看到那紫光的,明明她神识那么破碎,怎么也能早早看到呢?

紫光越来越近,在靠近灵舟刹那,宛如一柄剑刺破云雾,刹那间,霞光万丈。

紫气东来,剑冲凌霄。

“是剑意!”甲板上有人小声惊呼。

不少剑修已经就地坐下,开始感受这霞光中的玄妙剑意。

白莞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见过两次蜃景,两次都是剑修的,可惜我们之中无一剑修。”她用手碰了碰云向南,还没说话呢,云向南已经道:“真是惭愧,当年没去练剑。”

白莞:“我是想说,为什么御兽宗那些大能,不在虚空里躺一躺。”御兽宗的大佬并非只是驾驭依靠灵兽,他们很多体内拥有血脉力量,若是能够觉醒,实力会大大提升。

白莞和云向南虽然都是元婴期,但他们都没有真正的觉醒体内隐藏的力量,若是遇到御兽宗修士的蜃景,是有机会感悟并觉醒的。

云向南:“……”

他还是闭嘴看风景吧。

不是剑修,剑道蜃景对他们影响不大,也就是瞧个稀罕,欣赏一下天地奇观。以后跟别人说起来,也能吹嘘一下,多点儿谈资。

苏饴糖身上有点儿不舒服。

她怀疑是苏菁曾是剑修,一心寻道的缘故。

那一束紫光如剑,刺破云雾逼至眼前,苏饴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好似根根竖起,仿佛密密麻麻的小剑蕴藏在紫色光芒中,纷纷涌向她,要刺破她的皮肤,钻入她体内。

她浑身上下都出现了刺痛感!

苏饴糖一动不能动。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她也看不到别人,听不到声音,只有那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紫,以及光芒之中,无穷无尽的剑。

那些小剑刺入她的身体,把她刺成了筛子,让她变成了一个血人。她眼前视线都变成了红彤彤一片,宛如被血水给糊住了一般。

这具身体曾修过剑。

然剑道崩断,剑心蒙尘,换到她之后,哪怕重新修炼,也未曾再拾取过剑。莫非正是如此,才会受到剑意惩罚?

她该不会被这蜃景给弄死吧!不对,神识,她如果真的伤得血肉模糊的话,爹娘和听画他们不可能没点儿反应,所以现在都是她自己吓自己,就好似,剑由心生,她身上所有的剑伤,也都是虚假!

而且,这些剑意并不是真的要伤害她的神识,否则的话,她识海内的定海神针早就动了。

冷静下来,不要害怕!哪怕她如今不打算修剑,但对剑道也是崇拜居多,她对苏菁有好感,对苏菁所追寻的道自然也是不排斥的,所以,为什么要害怕呢?

苏饴糖告诉自己,别怕。

别去抗拒它们。

没准是机缘,不是惩罚,她安慰自己的同时,神识沉入识海,随后就看到定海神针在角落并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是另外一边的树叶左右摇晃起来。

这是何故?

恰这时,苏饴糖忽然感觉浑身刺痛消失,紧接着,她眼前的血糊了一片的红色也不见了,紫芒犹如雾气一般将她包裹,等她被紫气吞噬之时,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新绿。

那是早春嫩芽的颜色,代表着无穷的生机。

磅礴的绿意涌入身体,钻入识海,苏饴糖看到她识海那片叶子上开始泛光,本来平平无奇的绿叶上光滑流转,叶片上的脉络里仿佛有星光闪耀,又好似有潺潺流水在叶片中流淌。

叶片盛放了清晨的朝露,叶子尖尖儿上好似有水珠凝了出来,吧嗒一声落在碎裂的识海里头,苏饴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股愉悦感从大脑里传向四肢百骸,仿佛烦恼皆抛,只剩下最纯粹的快乐。

水珠落下的地方,那几片碎片神识都聚拢在了一处,形成了一块比其他碎片大出百倍的碎片,她要缝的话,按现在的效率,得缝上一年。

所以,这真的是机缘!在她克服恐惧对那些剑意释放出好感之时,剑道蜃景送给她机缘,让她受伤的神识受益。

正想着,苏饴糖忽然感觉自己能动了,消失的声音和人影俱都再次出现,她看到云听画小眼睛闭着,浑身羽毛都炸开,那些新生出来的小绒毛根根竖起,有点儿小绿剑的意思?

“咱们乖乖还有点儿剑道天赋呢。”白莞轻声说。

以前云听画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练什么都不行,自然也不确定他到底适合修什么道,青鸟血脉只是单纯的血脉力量,云听画本身是人,他不可能走兽道,所以自己以后还是得选一条他喜欢的路。

看他擅长什么,喜欢什么,选择什么。

如今倒是看出了一点儿剑道天赋,也不晓得他能领悟点儿什么。

若是能直接悟出一丝剑意,那做个剑修也是极好。

苏饴糖也挺期待。

不过她倒是觉得那位大能可能并非一个单纯的剑修。

那蓬勃的生机涌上来,让苏饴糖感觉到植物破土而出的那种生命力,这是她作为灵植师的直觉,那一瞬间,她就宛如干涸大地上的一株小草,本已经濒死,却因为绿光的浇灌重新焕发生机。

她的识海,都因此恢复不少。

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是剑修,她一个底层修士,暂时还是不要在甲板上说别的了。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紫光才彻底散尽,灵舟也再次起航。

大家的说话声这才稍稍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身陨之地。”

“可惜不能用灵气,要是用玄音璧拍下来发上去,不晓得多少人羡慕我。有生之年啊……”

“这些剑修运气可真好。”灵舟上的剑修有数十位,这会儿都还在甲板上打坐,感悟剑意。

云听画也没醒,在小桌子上蹲着,这个时候不能打搅他,因此苏饴糖他们也没离开,仍在甲板上等。像他们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想知道,这些运气好的剑修能在此次机缘里得到什么,还有的直接拿出玄音璧拍,争取抓到第一手八卦……

“最近都没遇上风暴,玄音璧一直能接受到外界讯息,都没以前那么无聊了。”

“是啊是啊,运气真好。”

就在灵舟上一片喜气洋洋之时,有钟声突兀敲响。声音不似寻常的古钟那般悠悠醇厚,反而带着一丝尖锐,让人心中无端生出一丝惧意。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

就连白莞跟云向南都瞬间沉下脸,面上阴云笼罩。

苏饴糖心头咯噔一下。

虚空内,大能陨落之后形成的叫蜃景奇观。

有大能陨落虚空,自然也有大妖陨落,这种更为稀少,但大妖属于不可回收的污染源,陨落虚空后因为虚空风暴和裂隙的影响,根本无法封印,所以,若是不幸遇上,那就是厄运降临,在劫难逃。

修真界管这个叫灾厄。

他们这艘灵舟,前脚遇上蜃景,后脚就碰上灾厄,万年难遇的事,一下子给碰齐了。

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人生所能遭遇的最极端的两件事,都被他们在同一天,接连撞上。

灵舟上方,最强的防御阵法顷刻间出现,将整个灵舟彻底封锁。紧接着苏饴糖感觉到灵舟的速度加快,外头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们能顺利脱身吗?

灾厄,是比遇上裂隙风暴更叫人恐惧的事,此刻甲板上所有人都在运转灵气,祭出法宝,大家都知道只凭灵舟的结界并不一定能防住灾厄,为了活下去,只能拼尽一切。

白莞手腕一翻,竟是从法宝里放出了一只灵兽。

那是她的契约灵兽,元婴期大圆满的灵兽浮光,之前被困裂隙时多亏了浮光帮忙才能顺利脱身,这些日子浮光没出来,是因为在养伤。

浮光有一种天赋能力,能够化作光影,藏入虚空裂缝之中。

白莞:“若是挡不住,浮光,你吞下甜甜和乖乖,带他们藏进裂隙里。”藏进去,以青鸟的幸运能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灵舟外的虚空风暴,没人挡得住,她和向南得联手护住浮光,给它争取时间,找到虚空裂缝。

和蜃景由远及近不同,灾厄来得太快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血云临空,仿佛虚空里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狰狞地盯着茫茫虚空中唯一的活物。

他们所在的灵舟。

四周并无风浪,灵舟却上下颠簸,防御结界咔擦作响。

最强的防御阵法,此刻也像是一块玻璃一样,随时都有炸裂破碎的危险。

“是……”

“是极等灾厄啊。”天阶大妖陨落才会形成灾厄,其中,又以实力划分为下、中、高、极、究五等。

极等。

对于这艘灵舟来说,意味着十死无生。

绝望的气息瞬间布满整个灵舟。有的人连防御法宝都不再继续催动,而是突兀坐下,神色凄惶,泪流满面。那只血红眼睛的凝视下,一切挣扎都显得无望。

白莞和云向南对视一眼后都露出苦笑。

极等啊,那不用想了,就算是把浮光送出去,也是没法脱身的,从未听说有谁能从极等的灾厄之下脱身,连中三天的修士都没有办法,何况他们。

恐怕只有上三天的那些大能,才有应付极等灾厄之法。

没想到,竟会有极等灾厄出现在下三天的虚空里,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飘来的,他们怎么就撞上了呢。

白莞走过来,牵住了苏饴糖的手。

“甜甜,别怕,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就好。”才把她带出小澜州,就遇上这种事,白莞心情沉重,脸上却还是挤出个笑容,“乖乖还在领悟剑意,都不会知道疼。”

挺好的。

苏饴糖内心极度震惊。

莫非是因为他们侥幸逃过了剧情安排,所以天道才会弄出这样必死的局面,欲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灵舟剧烈晃动,他们所在的船头已经往上翘起。

小桌上的云听画往矮的那头滑,苏饴糖连忙将他接住,小心捧起。

他还没醒,周身的羽毛像是刺一样看着坚硬,倒也不伤人,一点儿不扎手。

苏饴糖有点儿站不稳,还是白莞将她抓稳了。

她用灵气绳索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灾厄会将它看到的一切活物吞噬进去,那是一个巨大的绞肉磨盘,会把这里的一切碾成齑粉。”

“捆在一起最好,免得被冲散了,跟一群陌生人混在一起。”白莞和云向南紧紧攥着彼此的手,从容又坦然。既是必死之局,那就体体面面的去吧。

白莞的另一只手抓着苏饴糖,而苏饴糖双手捧着云听画。

“结界一破,我们最先遇到的是神识攻击。”

“在被吸入其中时,或许神识就已经先一步崩溃,人也会化作妖兽一般。”

听得这话,苏饴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眼睛。血红的眼睛里,有一丁点儿漆黑,像是眼珠子,仔细去看,又好似一具枯骨。

她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蹿起,直冲头顶。

血海翻涌,强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血水仿佛冲破一切界限,涌入她的识海空间。

随后,识海内,金针光芒万丈,一股磅礴力量涌出,将绿叶都逼至更远的角落。

定海神针,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走一走。举叉笑!

本文等阶设定:下三天:炼气——凝神——筑基——金丹——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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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个文。《他定有过人之处》——天如玉

神容嫁给山宗时,他还是那传说中的天之骄子。

但还没与他做过一日真正夫妻,她就带着他给的和离书被送归家中。

家人问起山宗,

她理直气壮答:“死了呀!”

某日,雄关漫野处,那人在她眼前“诈了尸”……

很久后,边关驿道,贵女车驾与悍勇兵马狭路相逢——

神容望着男人,下巴高抬,眼神睥睨:“求我,或可考虑再与你做回夫妻。”

山宗抱臂,嘴边一抹痞笑:“你何不到我跟前来说。”

【真·家里有矿女主×痞野大佬男主】

他定有过人之处,她才会甘愿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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