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去?了太后行宫,却?刚入门便遇到?了急色匆匆的阿匀。
“李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
两人?刚到?僻静一处。李敬便问道:“嬷嬷,你怎不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着?”
他这?才看?到?对?方眼?眶通红。
李敬叹了口气:“嬷嬷,太后娘娘会好起来的,你莫太伤心了。”
阿匀摇摇头:“不是的,李大人?,您有所不知,昨夜您走后,娘娘便魔怔似的,吩咐府中大小事?,皆由听蝉代为定夺。且她老人?家只要听蝉和她的婢女伺候跟前,连奴婢,娘娘都不识得?了。”
李敬眉心紧锁。
“怎会如此?那太医怎说?”
“这?十年来,娘娘身?体康健,从未生过大病,娘娘从平城带过来的太医们,个个生活安逸无忧,怕是医术早已褪减一二,竟都瞧不出?任何端倪,只说娘娘乃因太子一事?悲痛过度。可我始终觉着此事?绝非如此简单,我伺候了娘娘半生,她老人?家如今这?情形,分明是魔怔了啊……依奴婢大胆推测,此事?,与听蝉主仆二人?,离不开关系……而无双夫人?则是被冤枉的,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李敬想起作夜之事?,他们分明是提前知道,事?先?做了谋划,若非有人?泄露了消息,否则哪怕是严三等人?再拖延,他也能追赶回来。
他看?向眼?前的阿匀嬷嬷,顿时灵光一闪,却?又未拆穿。
“连夜跑了。只抓了两个属下回来。”
阿匀嬷嬷点点头:“也好,若娘娘有朝一日清醒过来,也未酿成大错,只不知,如今该如何是好?大人?可有法子?”
李敬看?向乌云密布的天,沉吟片刻,正欲说话。
便听得?一声来报。
“大人?!不好了!有人?劫狱……”
李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躺浑水,他要躺到?几时?!
他顿时额头青筋毕现,顾不得?急切的阿匀嬷嬷,随即飞奔而出?。
他策马奔驰,不敢想这?太子薨逝,太后娘娘悲痛的节骨眼?,若是叫这?唯一抓回来的两人?逃了,他该如何承担这?办事?不利的罪责?头顶的乌云如斗篷,紧紧罩住云中城。也一步步将?他的心压到?谷底!
………
身?处牢狱,遍体鳞伤。
整个牢房,阴暗又湿冷。
云鹤除了父亲被害那时,一直养尊处优,如何受得?了这?没有一丝热气的牢房,人?被绑在?刑桩上,早已被冻得?昏昏沉沉。
而严三从小颠沛流离,更能扛一些。他虽冷,但一直咬紧牙关,也怕云鹤从此睡过去?,不停与他说着话。
“也不知夫人?她们此时到?了哪里?唉,前日还好端端的。偏偏昨日夫人?一去?太后行宫,下午太后娘娘便遇刺,又遇着太子薨逝,定是被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魔怔了心智,言明夫人?妖邪附体,竟要处死夫人?!你说气不气人?,若大人?回来了,我一定要狠狠出?口恶气!唉,也不知,我俩能否挨得?到?大人?回来……是吧?云鹤……云鹤!”
严三大惊,看?向木桩上被绑着的云鹤,一动不动,头已垂下,乱发下面,依稀可见他泛着青色的脸。
“云鹤!”
“云鹤!”
心里的恐惧一下如挣脱牢笼的猛兽,狂奔而出?!
严三拼尽全力,奋力挣扎着,将?木桩摇得?吱呀作响。
“来人?啊!快来人?!!”
他嘶喊着,对?侍卫辱骂声充耳不闻。
就在?他愈来愈绝望之际。
随即“噗呲”——一声响。
什么应声倒地……
狱中,忽而没了看?守之人?的叫骂声。
接着两三个黑衣人?出?现在?关押着严三与云鹤狱前。
“何人??”
那为首的一人?,扯开黑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阿尘?”
“是我”
那男子迅速打开牢房,将?绑在?严三云鹤二人?的绳子斩掉。
其中一人?扛着昏迷不醒的云鹤出?了牢房。
严三感激涕零地看?着托扶着他走的阿尘,就差跪在?他面前!
“多谢!”
“严三你不必如此,大人?走前,托我关键之时,护着你们。昨日之事?,老仆已告知我,我们等会杀出?去?,一起去?追夫人?!”
严三热泪盈眶,蓦地点头。
“是!杀出?这?破地方——”
阿尘带了几十个年轻力壮的汉人?一同劫狱,他们对?着这?些魏兵,旧怨一触即发,待严三他们从地牢中出?来时,两方早已杀红了眼?。
“不可恋战,杀出?去?——”
那些汉人?一听阿尘所言,顿时一声声怒吼。
“杀出?去?——”
“杀出?去?——”
“杀出?去?——”
那魏兵久未上阵,被这?气势一吓,顿时气势萎靡,血泊中,受伤倒地哀嚎的魏兵越来越多。
眼?看?着就要杀出?重围之时。
“哪里逃!”
来人?大喝一声,借着飞驰的马,一跃而起,停在?大门前,随即怒斥道:“大胆匪徒,竟敢劫狱!尔等给我听着,若放走一个,必杀无赦!”
此人?正是狂怒奔来的李敬。
那些魏兵一听,顿时顾不得?畏畏缩缩,纷纷操刀,奋力反击!
李敬因太后遇刺,当场处死数十名侍卫的场景历历在?目。
阿尘心道不好,只得?将?严三交给另一黑衣人?,加入打斗之中。
他力大无穷,那些魏兵在?他手下,宛如牵线木偶一般,东推西倒。
李敬见那些黑衣人?,以他马首是瞻。顿时杀机一现!
他飞跃上前,右腿横扫,踢倒了阿尘手中求饶的兵。
“敢劫狱!怕是嫌命不够长?!”
他提着大刀,大喝一声,坎向阿尘,他速度极快,阿尘不得?不左右倾斜往后退步。
阿尘目光一凝,在?右倾之时,一拳狠狠砸向李敬腰部。
李敬后退数步后,攻势愈发凌厉。堂堂皇帝前御前侍卫还敌不过一个布衣!
他知,这?场若是他输了,不仅被人?耻笑万年!太后那里也无法交代!
两人?过了百招,皆伤痕累累。
阿尘瞥向一边架着严三和云鹤的两个黑衣人?,与一浪接一浪奔赴拦截魏兵缠斗着不断往后退。
他暗暗着急,脑子飞快转着。
他提刀,抵住李敬砍过来的攻势,却?又被李敬的内力,震退了数十步。
他往旁边,一口血自口中喷出?。
李敬轻蔑道:“竖子!早已体力不支,还不束手就擒!”
他飞快上前,便在?李敬刀离阿尘一步之遥之时,阿尘微微一闪,对?刺进左肩的刀毫不躲避。
而他手中的刀,也同时入了李敬右肩。
“竟敢使诈!”
原来他体力不支是假象!
阿尘一咬牙,后退一步,左肩噗呲一声,汩汩鲜血,为本?是褐红的衣料,再添了一道血迹。
他不再恋战,飞身?踢在?那坎向两个护着严三与云鹤之人?的刀。
却?因此而被后来追上的李敬,背后划了一刀,他顿时踉跄一步。
“大哥!”
“别管我,带他们走!”
阿尘捡起地上的一枚长?枪。
一边与李敬缠斗,一边替黑衣人?横扫前路。
他本?已负伤,仅凭对?那人?的承诺在?殊死抵抗。
那两个黑衣人?眼?眶早已红了!架着同样?红湿了眼?眶的严三,还有昏死过去?的云鹤,从阿尘杀出?来的血路一路狂奔!
李敬看?着这?一幕,又瞥向早已是强弩之末的阿尘,眼?里早已不可耐。
他招招致命,阿尘身?上添了一道道血痕,他却?仍然屹立不倒。
严三被那阿尘的同伙架着往外走,回眸一瞥,便是这?一幕,他胸中愤懑直冲天灵盖,他飞快挣开了黑衣人?,从地上捡起一把刀。
“啊———”
拼尽全身?力气举起刀,严三砍向正要举刀坎向阿尘脖子的李敬。
可刀未落,李敬泛着冷光的刀已入了他的肩胛。
“严三——”
一阵劇痛传来,严三疼得?两眼?发懵。
谁的声音?
这?谁的声音?
怎么那么像他家大人??
身?上的伤,他浑然不觉,应声望去?,便见一黑子男子,宛如从天而降,而他手中一把剑也电光火石之间离了手。
“噗呲——”一声。
但见,方才刺向他的李敬,左肩插着一柄剑,直直后退。
那力道之大,李敬被逼退了数十步,方才停下,随即鲜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愣住了。纷纷看?向乘风落地的那个男子。
两月前,那场因郡守之死,被高车族人?挑拨离间而起的汉人?与魏朝之战,便是被此人?,化干戈为玉帛。
在?这?之前,他屡次三番建奇功,守卫并州,助季时谦剿匪,后又迫契丹族与蠕蠕反目成仇,更是曾不费一兵一卒令已兵临城下的契丹弃甲曳兵,战神之名早已威慑四方。
这?些魏兵,追随太后来此地前,哪个不曾怀着,金戈铁马,驱除鞑虏,一匡九合之志?
然而十年安定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早已磨了当初心志,若两月前那战不可避免,必会波及池鱼,那他们的妻儿的安危又会如何?
怀揣着敬畏之心,那些魏兵犹犹豫豫,竟没有一个人?敢刀剑相向。
“大人?……”
如此委屈,严三几乎话一出?口,便嚎啕大哭起来。
昨夜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从他与云鹤得?知消息开始,便不敢在?夫人?面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又与云鹤一前一后,拖住李敬等人?,被抓是必然,又经严刑拷问,光是鞭打,便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这?些他都凭着一股信念,咬紧牙关,生生扛了下来,而云鹤还有拼死也要救他们出?去?的阿尘……他想着,泪便止不住地流。
十一见他衣不蔽体,浑身?的刑伤,而云鹤也被人?在?一旁架着,毫无生气。阿尘半跪在?地,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襟。
他眼?里早已氤氲着深藏暗涌却?又铺天盖地的怒火。那毫不避讳锋芒锐利的目光,瞥向在?场所有魏兵。
这?种?嗜血的目光,如刀之锋利,如虎狼之牙,如雄鹰之爪。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心里狠狠一颤!
“夫人?呢?”
严三捂着伤口,哭噎道:“也不知太后娘娘着了什么魔?竟说夫人?乃妖邪,欲赐死夫人?,我与云鹤情急之下,哄骗夫人?出?了城……”
“哦?”
十一笑了。
那堆起来的眼?角纹路,每一道都仿佛被戮意晕染。被属下扶着的李敬,望着那明明在?笑,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眸,犹如身?上被戳了数个窟窿,朔风凛冽,刺骨之痛。
李敬气若游丝,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生生移了位。他忍着劇痛,断断续续道:“李某只是……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
那明明极淡,不辨喜怒声音,听着却?愈发让在?场每一个人?噤若寒蝉,胆颤心惊。
“赵臻。”
赵臻?
这?名字怎如此熟悉?李敬猛然瞪大眼?睛。
“属下在?。”
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回答,门口瞬间涌入一批人?,训练有素,动如雷霆,气势非凡。为首一人?,约莫三旬出?头,英姿勃发,有大将?之风!
正是那个赵臻!
扈从卫队首领——赵臻!
李敬看?着来人?,心里简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十年前,他曾是陛下钦定的御前侍卫,人?前显赫,风光无限,可彼时只有他知,陛下的暗中蓄养的一支暗卫,才是防御机要所在?。
而赵臻当时才二十出?头,却?已然为陛下真?正的心腹。十年过去?,他虽早已远离平城,扈从卫队,却?逐渐由暗转明,十年间雷厉风行,架海擎天,驰名当世!
这?如何不叫李敬坦然失色?
他惊愣地看?着,这?个陛下的左膀右臂——赵臻,竟向一人?俯首称是!
他望着那黑袍男子。
犹如一盆凉水从天灵盖浇下来……虽不知缘由,但无疑,他的官职,这?辈子算是到?头了,也许命也到?头了……
………
午后的太后行宫,一声惨叫声划破天际……
“啊——”
随之而来,棍棒声接踵而至。
只见冰凉的地板上,一老妇被按压在?地,身?上是一下接着一下,令人?皮开肉绽的木板砸下来。
那老妇蓬头垢面,哪里还是之前衣着体面,人?前显赫的阿匀嬷嬷?
原来方才和李敬分别后,阿匀嬷嬷刚刚回到?后院,正满头愁绪中,却?被最信任的婢女骗去?一处厢房,没想到?等到?她的竟是一场她曾在?皇宫中无比厌恶的栽赃陷害!
她双目充血,牙齿早已将?双唇咬破,鲜血沿着唇角渗出?蜿蜒爬在?脸上,着实可怖。
阿匀嬷嬷目光紧紧盯着那门窗禁闭的太后寝宫,眼?泪模糊中,鼻头酸涩难耐,她猛然哭笑起来。
“哈哈哈……”
笑中声声泣血,如空中折断羽翼又不甘极速落下的鸟儿,最后留在?空中的哀鸣。
若是之前,她并非完全确定,但如今情形,若说这?一切不是听蝉主仆二人?所为,她死都不会相信,也幸而她之前存有疑虑,抢在?李敬之前,私信通风与无双夫人?。
彼时她想的只是,穹庐宴会那日,她在?旁瞧得?清清楚楚。那位身?世离奇的皇子有多紧着他夫人?。若娘娘因一时魔怔,赐死了她。更别说她肚子里还有皇家骨肉……那后果当真?是不可设想!
于是数十年来,从未违背过太后意愿的她,第一次自作主张!
而如今看?来,她当真?是做对?了,身?为奴才,贱命一条,生死早已看?淡。
只不过,她服侍了半辈子的主子却?被一个蛇心心肠的歹人?给蒙蔽了心智,她何其忧心如焚!
“娘娘,奴婢死不足惜,但您千万不要误信了那两个恶毒之人?!”
背上的棍棒,一下比一下更猛地砸下来,阿匀嬷嬷疼得?几乎全身?痉挛起来。她双手的指甲扣进冰冷的地上,指甲生生折断,剜出?一片血肉,也丝毫抵不上一丁点儿背上传来如蚀骨一般的痛!
“听蝉!娘娘怜你丧父丧母,将?你养在?跟前,以后好替你做主寻门上等亲事?,可你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你居心叵测,天理难容,必不得?好死!”
“啪——”地一声,背上的板子应声而断,老嬷嬷啊地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昏倒在?地。
对?比屋外的嘈杂之声,一墙之隔里的宫殿却?一派静谧。
只见寝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八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富贵海棠花。
此刻这?床上正躺着一人?,一动不动,眼?珠浑浊昏黄,目光呆滞,正是当朝太后。谁能想,曾在?皇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倍受尊崇,在?云中城安享晚年养尊处优的太后,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而在?她不远处的床榻上,一妙龄女子正卧床养眠。
除了垂坐在?她身?旁的婢女外,诺大一个太后寝殿竟无其他侍奉之人?!
“小姐,可觉得?聒噪?奴婢这?就命人?将?她的臭嘴堵上……”
听蝉轻轻摇头,凤眼?轻启。
“不必。将?死之人?罢了……不过……”
她转过头,半眯着眼?看?向床上开始不停颤栗的人?,唇角上扬。
“是时候喂药了,山高皇帝远,好不容易我们借她翻了身?,可别让她坏了事?!”
“是!”
那婢子将?喂在?火炉上的汤药,舀了一碗,慢慢朝床榻走去?。
熟知,太后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正好碰掉到?那婢子的碗。滚烫的汤药从太后额头淋了下来。
“啊——”
太后被烫得?痛苦地直乱叫,颤抖着不受控制的手,胡乱刮着。那婢女猛地心惊,上去?捂住她的嘴。冷不防,脸上一道被挠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她忍着火气,手下使了力气,竟捂住太后的口鼻,后者脸涨得?通红。
那婢女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原来是太后紧紧咬住了她的手!一瞬间那手被疼痛中的太后咬得?鲜血淋漓。
听蝉望着这?一幕,紧紧皱了眉,那次刺杀虽是做了假,但她中剑是事?实。
她捂住伤口,正欲起身?。
熟知,那太后一直不松口,那疼得?脑袋发昏的婢女,竟低声嗷嗷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几乎是她手甩过去?之时,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
逆光,忽而闪了进了原本?昏暗的寝殿,听蝉不由自主地用手挡住,便是在?这?异常静谧中,一人?凛凛身?躯,率先?踏入。
她透过指缝间,看?着那愈发明朗的身?影。眼?神逐渐由惊转喜。
可不待她反应过来。一盆冰得?彻头彻尾的凉水从天顶盖浇灌下来,直触心底。
“将?这?两个妖言惑众以下犯上的妖女,拖出?去?斩了!”
那人?负手而立,愈加凛若冰霜,随即,更冰冷的从他口中而出?。
“不必审查!斩立决!”
赵臻望着面前杀伐果断,龙威燕颔的男子,一瞬间恍如回到?十九年前那日,身?着黄袍的男人?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救下被仇家灭了满门的他。
“这?小子骨骼灵气,着实不错,收了他,朕亲自指点功夫,以后好护着咱们孩儿……”
那男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又慈爱地抚摸着那女子高高隆起的肚腹。
“别说是个人?了,你要这?天下,父皇也给……”
只可惜,不管那皇袍男子说什么,那女子都无动于衷……
而他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哦,他竟胆大包天地说:“只要您能替我手刃仇人?,我便誓死追随您和夫人?腹中的孩儿!”
那皇袍男子只盯着那女子的肚腹,闻言又笑了起来。
“江湖事?,江湖了,自家血海深仇,怎借他人?之手?”
是啊,血海深仇,如何要他人?报?于是他毅然决然追随于那人?。
后来才知那人?竟是鸷勇骁强的一国之帝,而那位夫人?却?不是皇后。
再后来,皇帝性情大变,他后来才得?知,原来夫人?竟一尸两命。
谁曾想,面前之人?,便是十九年前,夫人?腹中的皇子。
他虽不清楚当年的缘由,但他却?知,一向冷清冷决,杀伐果断的帝王,将?他曾看?到?过的那昙花一现的温柔,都只给了当年的夫人?。
夫人?死后,他也曾听过些只字片语。
如陛下再未临幸过后宫的嫔妃云云。
而陛下在?太子薨逝那晚,便秘密传见于他。命他将?皇权的象征交付于面前之人?。
此时,赵臻也终于明白皇帝将?之交于他并非只是因着他是夫人?之子。
而是,承运陛下之后,帝王将?相,九五之尊,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