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我起初还不信!你究竟喝了什么鬼迷心窍,竟把老?子迷晕,偷我虎令,闯下弥天大祸!”
斛律风看向站在黑袍男子旁边自?己的原本应该沉睡的父亲,一双眼眶赤红。
斛律金痛心疾首,大呼:
“尔等听着,高车十年前?已归降魏朝——十年来安稳定居在阴山脚下,金河畔,这些年魏朝待我们不薄,我从父亲手上接下族长之?位,从未有过起兵复叛之?念,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有牛羊可放,有儿孙绕膝,你们别被一时之?念,蒙蔽了双眼,十一大人早已承诺过我。今日一事,既往不咎,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刀!”
那五千高车军民一时间懵掉了,他们本就对二?爷持有虎令一事,觉有蹊跷之?心,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番慷慨激昂之?辞,加刻不容缓毫无退路的形势所逼,跟着众人一路至此。
如?今,斛律金一出现,顿时纷纷动摇欲扔刀投降之?时。
一声怒斥震耳欲聋。
“谁敢!”
斛律风在马上朝斛律金大喝道:“父亲!您难道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鲜卑人杀死的!今日我不止要攻下云中城,我还要杀死侯演这狗贼!阴山那处山洞里,汉人尸骨堆积如?山,大哥无意中调查此事,却被侯演狗贼残害!你以为瞒了我,我便毫不知情?你那日在大哥冢前?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儿子效仿不来父亲的懦弱胆小!我斛律风今日必取侯演狗贼首级!”
斛律金想到?大儿子的惨死!不禁老?泪纵横。
“侯演犯下的罪,背负的人命,自?有魏朝廷制裁,十一在此承诺,必亲手审查此事,还高车人与汉人一个公道!再者,斛律风,郡守被刺杀一事,乃你与蠕蠕拔列兰荣勾结所犯之?罪却嫁祸于?汉人,此事,也是不是该还汉人一个公道?”
斛律风看向他旁边的阿尘,不明白,明明剑拔弩张一触即战的汉人与鲜卑人,如?何会在一夜之?间化干戈为玉帛?
他知这一切必定出自?这人之?手,他盯着十一,似要将其灼烧出个洞!
“阿尘,我敬你是条汉子,若你与我一起成事,我保你妻子平安,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与你们说,你们汉人的妻儿在我手上,若不想他们出事,就给我杀了他!”
他摇手一指,指向十一。
斛律金看着自?己冥顽不灵的儿子,气?得脸色紫胀!
他哆哆嗦嗦指着斛律风正欲痛骂。就听得一声娇喝。
“你个臭王八蛋自?己大难临头还想杀我丈夫?!我呸!”
无双气?冲冲地走到?十一跟前?,双目怒瞪着斛律风!
十一看了看她冻的通红的脸,心疼地将她冰冷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轻轻斥道:“怎不回家?里,冷到?了怎么办?”
“你一夜没回,我担心你啊……”
“相公。”
一个妇人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尘看着安然朝自?己走来的妻子,顿时热泪盈眶,上前?紧紧抱着她。
随后,他朝十一跪道:“大人大恩大德,我阿尘没齿难忘,今生必竭尽所能报答大人!”
他旁边的妻子见状也欲朝十一二?人跪下,无双立马上前?阻拦她。
“姐姐有身?孕,别跪来跪去,影响腹中胎儿。”
那妇人正是昨日在麻氏医馆,无双诊治的那位。只见她轻轻抹了抹泪,笑着对无双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多谢夫人。”
无双摆摆手,回到?丈夫身?边。而此时大妹二?妹也回来禀道:“大人,我姐妹二?人幸不辱命,已将所有汉人妻儿救了出来……”
“辛苦了。”
两姐妹受宠若惊,纷纷摇头:“大人言重了。”
斛律金猛地朝十一躬身?,壮硕如?山的身?躯微微颤抖:“大人!他如?此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乃是受这该死的蠕蠕之?蛊惑,而我这个做父亲的最是难辞其咎,我愿替而我儿赎罪,只求大人对我儿还有高车军民能网开一面?!”
十一听罢,将他扶起,随后看向城下那群或冻地或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军民,朗声道:“尔等听着!念你们受人蛊惑,此番我在此承诺,决不杀一兵一卒,我数三?下,是降是战,表个分?明!”
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带着铁血精锐之?气?,披荆斩棘,无人能挡。
无双看着面?前?耀眼夺目的丈夫,这一刻,她有种感觉,仿佛,他们再回不到?如?这一月般的平凡生活。
有些人,注定是不凡的,便如?他。
她的他。
“三?”
“二?”
“一”
实际,十一刚刚开始数的时候,那些高车军民已陆陆续续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铁刀,弓箭,被丢弃横陈在大街上,而骑兵也纷纷下了马,偌大个云中城街道上,只剩一人赤红着眼独自?坐在马背上……
最后,斛律风被斛律金亲自?押了起来。
十一答应他,将功赎罪,说出拔列兰荣的下落,便能死罪可免。
最后,十一亲自?带兵去到?斛律风说出的地方后……
“大人,人跑了,可用追?”
十一看向远方空无一人的白雪皑皑的平原,眼中厉色暗藏。
“追!分?三?路!若能追上,就地杀之?,无需请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