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甜蜜的晌午后,谁也没想?到,云中城竟发生了一件大事。

云中城郡守竟被刺杀身亡!!!

而凶手也逃逆了。

而满城的汉人战战兢兢,原因与他,郡守的护卫认出刺杀郡守的人正是一名汉人囚犯……

凡是入了云中城的重刑犯,必会在侧脸上烙下一个种族的烙印,以?作为一辈子的耻辱,而这人脸上竟有?“漢”的烙印……

麻丹匆匆赶紧医馆,将自己这一路听闻地告诉了十?一。

“大人,郡守乃汉人,虽他处处受高车人,鲜卑人的掣肘,仍尽心?尽力维护着城中汉人,如何竟被会同族长之人所杀?”

十?一凝眉,目露深思。

“此人既能入郡守府,在众多护卫之下,刺杀成功,全身而退,必定心?思缜密,武功高强,可?这样?的人却独独留下自己是汉人的线索……”

麻丹一惊:“大人的意思,此人是故意的?”

十?一摇摇头:“有?两种可?能,一,此人故意露出马脚,二,便是那郡守护卫撒谎,欲将行刺之事嫁祸于汉人……”

麻丹摸了摸脑袋:“依大人推断,无论是哪种,汉人都极有?可?能是被陷害的?那杀了郡守欲栽赃给汉人,目的为何?”

“不妨便想?,若汉人含冤不屈欲反,与魏朝倒戈相向,何人受益最大?”

麻丹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高车人干的?”

十?一薄唇轻启。

“只是我心?中猜想?罢了,是与不是,须找到那行刺之人。”说罢他话音一转:“麻丹,我需你马上替我走一趟。”

“大人只管差遣。”

“去找云鹤,让他叫那人赶紧做一张郡守府下人的人皮面具,你混进?去,看看郡守的尸体,看有?无异常!若遇险也不必慌张,报信号与我。”

“是!”

………

此刻,偌大个郡守府,哭声哀嚎一片,原本好好的府中,却因为郡守的死,通通挂起了写着“奠”的白?灯笼。

而一处书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一个头生华发,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眼睛一眯,看向来?人:“便是你要?见我?”

“正是,侯大将军,鄙人曾与郡守大人是故交,此番前来?云中城,本欲再?见故人,却不想?听到郡守大人的死讯,唉……”

那老者看向面前陌生的年轻人。

“我倒不知,我婿竟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友人?”

那男子嘴角轻轻一扬。

“将军不信?可?我却从郡守大人那儿,得知了大将军您的一桩陈年旧事。大将军不妨听听?”

侯演眼睛睨向那年轻人,随手拿了个茶杯,冷哼一声:“何事?要?说便说,何必藏头露尾?!”

“这郡守大人与鄙人曾言,大将军的儿子,并非如传言一般死于暴毙……”

“碰——”地一下,侯演一手将茶杯捏碎。他目中狠厉一闪。

“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大人不必知晓,反正我是来?助大人一臂之力的。”

“老夫堂堂云中城大将军,何须一个毛头小子相助,来?人送客。”

不料。他喊了半天,也无人前来?。

侯演脸色一变,见那年轻人只轻轻含笑,不由拔刀,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只是来?帮大将军的,请大将军好好耐着性子,听鄙人说完,便知真假……”

侯演惊疑不定,只戒备着神色。

“外人只道大将军历来?与汉人不睦,是与众多鲜卑人一般轻贱视之的缘由,可?却不知大将军却是因自己那被汉人所杀的大儿子……五年前,大将军的大儿子看中了一人家的妇人,他不仅将那丈夫害死,连那尚在襁褓的孩子也被他生生活埋,后那妇人假意与大将军的儿子相好,在一次床第之事中,趁其不备,她拔下头钗,赐进?了大将军儿子的颈窝,堂堂侯大将军的儿子死于女人榻上,如此奇耻大辱,却只能隐而不发,外传暴毙……将军这一年来?怕是难过至极罢。”

那年轻人眼中一抹精光一闪,看向暗中蓄力的侯演,摇了摇头。

“大将军不必如此,我并非汉人,您如此赶尽杀绝,莫不是嗜杀成性?还是说那阴山一处山洞里的汉人尸骨还不够多是吗?”

侯演双目赤红,眼中杀意顿现。

“大将军我也不与你多废话。若我说此番正是名正言顺杀尽云中城汉人之时,大人可?欲与我联手?”

那年轻男子,慢条斯理,缓缓入座,对侯演眼中的杀机视而不见。

“郡守大人生前百般护着汉人。他察觉到侯大将军暗中迫害汉人之事,却碍于将军权势,便选择与大将军联姻,碍于自家女儿在汉人手上,不得已?金盆洗手,如今郡守被他庇护的卑贱汉人杀死,难道大将军就不想?趁此机会,将云中城所有?汉人杀个片甲不留吗?”

侯演紧紧握住手中的刀,脸上已?泛起青筋。

“你意欲何为?!老夫的事与你何干?”

“非也,这世上对汉人深恶痛绝之人可?不止大将军一个。”

“难不成你也恨汉人?”

“不比大将军少。”

“那又如何?若与汉人有?怨仇,你来?找我做甚?”

“大将军此言差矣,您掌握云中城全部兵将,若一声令下,将军便可?,明目张胆杀掉所有?汉人……”

侯演冷哼一声:“你怕是白?日做梦,老夫领军兵去铲除汉人?老夫再?高官职都不抵不过被革职抄家!”

“其实大人不就是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吗?鄙人方才说欲助大人一臂之力,可?并非只是口上说说而已?,此番,鄙人前来?,便是欲给大人一个名正言顺除掉所有?汉人的机会……”

………

而此时,城外一处宅子里,正聚集了一众汉人男子。

他们围着其中一人,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阿尘,你说,如今庇护我们的郡守被杀,这日子本就过得艰难,今后可?怎么过啊?”

“是啊,且外面都传疯了,说是这事儿是我们汉人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我们又不是疯子,杀自己人?”

“不好了!阿尘!”

一男子风尘仆仆赶来?:“那郡守的老丈人,侯大将军认定那刺杀之人有?同党!发令连夜整兵,还关?了城门,说要?明日将城内外所有?汉人男子全部抓起来?一一审查!”

一时间,众人又惊又怒!

“凭什么?!就因为一个疑似汉人的人犯了罪,全城汉人都跟着遭殃?!进?了牢狱,哪会有?不屈打成招的事?”

“要?不我们连夜逃去南方吧!在这儿呆下去,骨头都不剩的!我真他妈受够了这鸟气!凭什么鲜卑人,高车人就高人一等?我为了一家老小,出去讨活,处处看他们脸色行事,这忍气吞声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其中一人摔了碗,气得脸红脖子粗:“是啊,老子也受够了,每日过着奴隶还不如的日子,谁不是爹妈生的?这官员也就罢了,凭什么那些白?身的如我们一般的平民百姓,也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欺压我们!阿尘,我们这儿就属你威望最高,你说一句我们就没有?不听的,你说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是逃是反?你定!”

众人听到这一“反”字,顿时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那是他们无数次在脑中,心?中闪过的却不敢说出口的念头啊……

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看向中间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只见他生得高大威猛,目露虎狼之锋。

便是这群汉人口中的阿尘。

他凝着眉,看向众人,神色各异,有?那胆大的,目露希冀,那胆小之人都瑟瑟发抖。

一旦反了,再?无回头之日,他们这些汉人,世世代代盘踞于此,且不说鲜卑人一朝得势之后,他们的地位连狗都不如,往往有?战乱,汉人士兵必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死的最多是汉人,拿到的赏赐也是寥寥,十?年前,拓跋焘收服高车族之后,这高车族便迁移于阴山脚下,自此成了鲜卑族之外的地方豪强……

他们汉人再?无抬头之日。

先前虽势力不大,却一直庇护他们的汉人郡守,如今也死了……

逃,便是坐实刺杀之事与他们有?关?……

不逃,若是被查出来?坐实汉人刺杀罪名,再?加上一顿牢狱之灾,怕是子女儿孙也永世不得抬头……

若是反,真能与鲜卑兵抗衡?

正在这举足不定之时,一人来?报:“阿尘,你媳妇被人鲜卑人捉走了!”

阿尘顿时脸色大变,猛地上前将那人衣襟紧紧攥住。

“你说什么?!”

“你媳妇今日有?些不舒服,原本去了城中医馆,回来?后,竟告诉我婆娘,你要?当爹了。她说她要?来?寻你。我婆娘不放心?,便后脚出了门去与她一路,谁知走到半路,一群鲜卑兵见你媳妇姿色……唉……我媳妇极力阻拦,被打个头破血流,你媳妇还是被抓走了,哎呀,造孽哦!”

“碰——”地一声劇响。

那叫阿尘的男子,蓦地一拳揍向门框,霎时间,那门框四分?五裂。

众人见他神色骇人,眼眶赤红,不由跟着血性腾起。

“阿尘!你还在犹豫着什么?!这事儿发生得还少吗?!可?怜你这媳妇刚刚有?孕!娘的!这群该死!天杀的鲜卑兵!”

“不好了!阿尘,我媳妇也被抓走了!”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炸响了这处宅子的血性男儿,这一日,不仅阿尘的妻子,许多汉族男子的妻子都被抓了!

阿尘胸腔剧烈起伏着,他目如鹰隼,喘着粗气高喝道:“愿意与我阿尘一同拼死反鲜卑兵的就站出来?!愿逃离此处之人我也不强求!我阿尘在此立誓,必尽我之能,令所有?汉人此生此世在云中城有?一席立足之地!挡我道者,杀无赦!”

众人被面前之人那铮铮铁骨,凛冽的杀气,震的头皮发麻,全身血液奔腾着,叫嚣着——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