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楼五因嘴馋,独自前往山中打猎,回去时,正撞见无双一行人被捉拿。
他正急着想走出去寻他们时,楼六发现了他,暗中使了眼色。
几个师兄弟,就楼六,楼七,无双机灵点。很多时候,他们虽是师兄,却会习惯性听从楼六的话。
几乎立刻,他调头出了洛马郡。
一口气狂奔了数十里。鞋子都烂了,却丝毫不敢停下,虽脑子不大灵光,但他隐约觉着,此事关乎几个师兄弟的性命。
他只顾着跑,没瞧见前面来了人。
肩上被狠狠一撞,一个趔趄,楼五摔倒在地上。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一个面色黝黑的姑娘叉着腰,踢了他一下。
“二妹!”
一个同样面色黝黑的姑娘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楼五双眼瞪的老大,这这……两人……
“吓傻了?没见过孪生姐妹吗?”
那个叫“二妹”的姑娘哼道。
“你没事吧?怎跑得如此急?”那个脾气好的姑娘将他扶起来。
“没事……”楼五啊地一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有事!有事!”
他语无伦次,神色急惶,又点头哈腰连声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接着便转身向前跑去。
却不料,他方才倒下时,崴了脚,这一跑又摔倒在地。他使劲撑起了身体,一蹦一跳往前跑去,好似后面有追兵一般。
两姐妹对望一眼。
又见那人“扑通”倒地,却仍一步步爬着往前。
“仙人板板嘞,你不要动哦,还要不要你的腿了?都崴了脚,还要跑,哭了???啧啧啧,大男人,哭着不嫌丢人吗你?”
楼五只觉得自己很没用,想着几个师兄弟,又见自己这副模样,怎能去报信救他们出来!
他又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又顿时一声“啊……”,叫声惨绝人寰。
却原来,是那个叫二妹的姑娘,抓住他的腿,猛地一扭。
他一个不妨,疼得冷汗涔涔!
后者看他的眼神,愈发鄙视。
“你是有何急事?刚刚从洛马郡出来?那里如何了?”
楼五抹了抹眼泪,看着那个温和一点的姑娘。
“里面地震了,你们不要去,危险!”
两姐妹相视一眼。
“你可有瞧见里面有青山派的人吗?”
楼五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快说,一副磨磨唧唧的样子。你是不是见过了?”
“我……我……”
“我什么我!快说!不然扔你去喂狼!”
“我就是青山派的!”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二妹”笑得惊飞了一片林中的鸟儿。
楼五急了,他掏出刻有青山派三字的腰牌。
“那为何只有你一个人?青山派不是派了好几个人过来吗?那个叫无双的人呢?”
楼五警惕道:”你们怎知道我师弟的名字?你们究竟是何人?”
……
半夜,无双发了烧。
她迷迷糊糊间,又冷又热。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伊伊被人架在火堆上,她想去救她,却发现自己仿佛手脚被束缚,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怔怔看着火堆满满逼近她。画面一转,又见身着盔甲的十一,正与幕僚商着事,模样甚是冷漠,无论她说什么,她大吼大叫,他都像无法听见。她一直在他面前。他却看不到她……
醒来那刻,泪水打湿了头发。
见祝恒眼带关怀,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她又想到梦里伊伊的情形……
“来人!我要见刘员外。”
无双被带进一个房间。
“听说你有何宝物?”
刘员外坐在木椅上,摇摇晃晃。一双眼睛在下垂的眉梢下,泛着精光。
“有,绝无仅有的宝物。”
“你想让我放了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如今顶着杀人的罪名,就是天大的宝物,也无力乏天……”
他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都是嘲弄和复仇的快意。
“不,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
刘员外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有自知之明,晚了。那你来求我做何?”
无双咬牙道:“那个孩子。只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刘员外哼了一声:“得看是何宝物。”
“我有一件护甲,穿上它,刀枪不入,只不过我将它藏于一处秘密的地方。”
“当真?”刘员外眼睛一亮。
“若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
“好!”
……
等她回到牢房的时候。
伊伊已被送回来了。
无双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楼七急问:“他如何了?”
“人烧的昏沉!”,楼六撤回搭在她脉上的手,沉了脸色。“可我没药了。”
昏暗的牢房,满地潮湿,几人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无双,心沉到谷底。祝恒一边抹泪,一边将打湿水的布贴在她头上。
楼七猛地踹向牢门,一双手死死地捶打着牢房的门。
“有人生病了,叫大夫!”
狱卒唾了他一口。
“现在外面最忙的就是大夫了!你以为这里是何处?省两口气去对阎王说吧!”
……
“大人,您歇息一会吧。伤口都裂了。”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拉起了衣服。再次翻身上了马,朝洛马郡的方向飞驰而去。
严三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跟上了。从那对孪生姐妹飞鸽传信说姑娘入狱开始。他就跟着他们大人没日没夜地赶。
前方就是洛马郡了,只希望姑娘没事……
从两年前,他死皮赖脸地要跟着他家大人开始,他的命运就截然改变。
从一个乞丐,摇身一变,成了平州校尉。
这一切都只因,那个姑娘。
不然以大人的清冷性子,他即使把地跪穿了,也无济于事。
……
半夜三更。
无双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说起了胡话。
楼七听得满心酸涩。他知道无双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他知道他——那个叫十一的人。
这二年,每次那个人要回来的时候,无双那种不自觉表现出来的快乐与满足,都让他嫉妒地发狂。
他什么时候竟爱上了自己的师弟?
他是多么嫉妒这个叫十一的人!
可那是一个他终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人。
那人有多厉害,他在无双面前,就有多自卑。
可是他又隐隐抱有希望。若那个人不喜欢无双呢?他是不是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无双?
脑海里一出现这个念头,就如魔怔般再难祛除。
突然什么倒地的声音传来?!
狱中黑暗的甬道,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一个个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楼六几人往外探去。
只见一干囚犯全都被放出来,此刻正向两个女子磕头。
“别啰嗦了!快跑!”
很快他们的牢房,也被打开。
楼六惊道:“你们是何人?”
“管我们是谁?你们就是青山派的吧?模样倒是好认,无双呢?”
楼七护在无双面前。
“不好了,来人了!你们快走。二妹,你先护着无双姑娘走,一定要护她周全!”
几人慌乱中,都没注意那个女人对无双的称呼。
但是楼七听到了。
姑娘?
他怔愣间,那个“二妹”一脚将他踹开,猛地将无双背了起来,往外跑。
祝恒见她们似乎没有恶意,也抱起女儿跟在后面。
突然她手臂一轻,却是楼大将伊伊抱在了怀里。
“你身上有伤。”
“没事,我皮糙肉厚,你仔细点,别磕着了。”
……
颠簸间,无双醒了。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还有后面捕快的呼喊声,她看着背着她的姑娘,黝黑的后颈全是汗水,整个人气喘如牛。
“你将我放下来吧。”
那姑娘不答话,只闷声一个劲背着她跑。
无奈他们穷追不舍!
眼看就在咫尺。那姑娘顿时将她放下,随便捡了一根棍子,朝那几人打去。
那几个捕快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凶悍,几个回合,人就被打倒在地。
无双又被背了起来。
“你是谁?”
“姑娘别担心。我是十一大人派来的。”
无双顿时热泪盈眶:“他好吗?”
“大人每日公务繁忙。却每日还是会抽些时间指点我和姐姐的功夫。”
“哦”
不会回她的信,但是却有空教别人功夫。还是女人!
……
洛马郡府衙内。
“岂有此理!”洛马郡郡守高扬震怒,拍案而起。
昨夜,不知哪里来的匪徒,竟将狱中所有犯人全部放走了!
一个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破碎的瓷片儿。
“立马派所有人都出去把囚犯给我追回来!只要抓回来一个,一两银子!追不回来,你们也和我一起等着人头落地!”
府衙内,们衙役,顶着一片乌黑的帽子,齐声称是。
高杨捏了捏眉心,肥硕的身子隐隐颤抖。此时,师爷上前附耳道。
“谁?”
“平州刺史。”
高杨心内大惊:“他怎来了?”
“属下不知,他轻装而来,只带了一个随从。”
他沉思片刻:“快请!”
“不行,不行!我亲自去请!”
他虽是郡守,但是洛马郡芝麻大的一个偏远地方,怎比得上偌大平州的一方刺史!
他整了整官袍,向前迎去。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高杨远远地瞧见一个黑色劲衣的年轻男子,急忙上前作揖道。
“不必多礼。”
声音极淡。
高杨不禁望过去。
倒是丰神俊美的一个年轻男子,不过脸色有些苍白。这就是传说中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挟持了契丹族长小儿子,迫其与柔然反目成仇的人?
他不敢托大。只得恭敬道:“不知大人前来洛马郡,所为何事?”
十一掩嘴一咳,面色隐隐潮红。
严三一急,忙道:“我家大人年少时出自青山派,听闻前几日,洛马郡地动,青山派曾派人来此援救。不知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高杨越听越心惊。不禁响起,前几日,有一个带着拜帖称自己是青山派来的人。
他当时被这地动搞得焦头烂额,只让小厮接过帖子,没见人。后刘员外又派人来说,那人是假冒的,并还行凶杀人。
刘员外是洛马郡首富,真正的地方豪强,比他这个屁股还没坐热的郡守要强势得多。他脑子一热,没作多想,就将人抓了起来!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莫非那几个人真是青山派的?
大夏天的,他脑门急出了一阵阵热汗。年轻男子寒冽的目光,让他后背涌起涔涔凉意。
“下官不知啊!”
严三一怒,从马后,带出来一人。此人身穿囚服,乃是一名囚犯!
“大人不知?那为何此人却说他曾在牢里见过青山派的人!”
十一冰冰冷冷的声音传来。
“看来高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严三,立马修书一封,将囚犯出逃一事,上报朝廷!”
“是!”
高杨战战兢兢,顿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大人!求大人饶了下官!下官误以为,误以为……那几人是假冒的,且身上又背着人命官司,便将他们……关押起来。”
高杨坑坑巴巴地说着,腰背越垂越低。只觉得那嗜血凌厉的眼神一直在他头上盘旋。
严三见十一已是怒极!顿时咬牙切齿问道:“那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下……下官不知啊,昨夜不知哪里来的匪徒,竟胆大包天将所有囚犯都放了出来,下官已经派所有人出去搜寻了……
高杨说到最后,已是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若找不到他们,囚犯逃跑的大罪,你怕是难辞其咎!”
声音狠厉如斯。
“下……下官,立马再加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