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脑宕机之后的无意识动作，楚淇可谓是苦不堪言。楚淇夹了一块面前的锅包肉，放在自己的碗里，对着王红霞反驳道，“要按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一桌子人都互相间接接吻了，你刚才还夹了一块锅包肉，估计也碰到我这块了。”
王红霞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接着她的话说道，“嗯嗯，你这么说，也没毛病，我其实也只是，有心成人之美嘛。”
楚淇没有接话，低头咬了一小口锅包肉，然后偷眼看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姜凌。姜凌面上一点儿异样没有，仿佛置身事外似的，她们之间的对话跟她一点儿关系没有。
楚淇顺着姜凌的面部看去，内心轻呼出一口气，还是自己表现得太激动了，人家姜凌什么都没想，就没像自己这么失态！楚淇正欲收回自己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姜凌的耳朵，姜凌的耳朵尖那里，通红通红的！
楚淇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拿一根针去扎破姜凌的耳朵尖，那里面蕴含的鲜血绝对会直接喷出一条弧线。楚淇心里舒坦了，总归失态的人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姜凌除了比自己能装能忍，实际上内心里不见得比自己强多少。有了这个认知，楚淇觉得，姜凌，也许并非真的那么遥不可及。
这边楚淇和姜凌都不接王红霞的话。楚淇完全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接，接了搞不好还容易越说越多，到时候说的越多越尴尬，这饭本来是梁玉串的局，结果她给弄得不欢而散不好。
姜凌不接话是因为，她现在其实紧张的不要不要的，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内心的情绪，她不想拒绝王红霞的推波助澜，无论这份所谓的好意到底有几分真实，但姜凌觉得间接接吻什么的，确实是件值得脸红心跳的喜事。
至于应和下来也是不太现实的，虽然她爱慕楚淇是事实，但是与自己已经经历过一世人生不同，楚淇还未成年，自己忍不住私底下表白可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这件事，对楚淇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楚淇和姜凌不好接话，梁玉到是很快反应过来，她拍了王红霞的手一下，半嗔半怒的说道，“大姐，你在那乱嚼什么舌根呢？我们才高二，还未成年呢，懂得什么成人之美？再说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成人？”
众人：......还可以这么解读成人之美这个成语的吗？行吧，涨了知识了。梁玉喝了杯里的酒，朝着楚淇和姜凌吐槽说道，
“我这次考试，估计在咱们班又是第一了，倒数的，你说你们俩那脑子是怎么长的，我怎么看咱们三的脑袋长得都差不多，你俩的还没有我的大，为啥你俩总考第一，我总考到第一，你们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呢？”
一说到考试，其他对学习不擅长的几名球员都纷纷跟着倒苦水，不是因为梁玉话题转得好，而是大家对于这个话题太有共鸣了。
胡晓月率先接话，“就那个圆锥曲线，我听数学老师讲得好像可容易了，我就看着那些线弯弯曲曲的绕的我脑仁跟一团乱麻似的。”
“诶呀，你说的那个，我直接就放弃了，就是老师一直强调说比较容易的好拿分的那个三角函数，我都听得跟天书似的，我觉得数学课，最适合的就是睡觉。”
“可不是嘛，就那个立体几何，别说它不认识我，就算它认识我，我也一点儿不认识它，太难了，每次考数学的时候我通过转笔来确定选择题答案，然后把选择题对照着往大题上抄，抄完还有时间再转一次笔，检查选择题答案......”
“对，对，对，还有那个空间向量，排列组合......，你们说，数学怎么有那么多东西要学呢？”
姜凌神色不变：可不是，程景润为了证明一加一等于二，用了好几麻袋的草稿纸呢！
楚淇抽了抽嘴角：第一次听说通过转笔确定选择题答案的，而且不仅能确认答案，还能检查！真是涨了见识了。
楚淇和姜凌默默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同样的想法，不接话，不参与，低头吃菜，做个安安静静合格的聆听者。
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你不找话题，话题自然会主动找到你。
梁玉喝酒喝得舌头都有点儿大了，朝着楚淇和姜凌嘟嘟囔囔，“你说你们俩怎么就能听懂那么些天书呢？那玩意儿真是正常人能听懂的？”
其实这话有点儿骂人的意味了，但是由于楚淇跟梁玉是发小，姜凌也是受到梁玉十分的认可的，所以大家都非常自动自觉地忽略到了骂人的那层意思。
姜凌看着大舌头的梁玉，略微有点儿头疼，不能跟喝醉了的酒蒙子一般见识，已经第二次问到了自己头上，再不回答指不定又得被挑理了，姜凌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旁边还有个楚淇，不能不顾虑，她在脑海里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的中规中矩，“你的时间都用来打篮球了，我的时间都用来刷卷子了，卷子做得多了，就会那么一点点了，说到底，是手熟了。”
楚淇听见姜凌的话，赶紧帮忙补充，“对啊，对啊，阿玉，你们平时的精力不都用在篮球场上了嘛！要不是因为你们努力，怎么能得篮球赛冠军，我听说你们高考可加不少分呢，两两相抵了，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学习又好，篮球打得也好......”
楚淇此时此刻是切切实实的很想把自己舌头咬断，为什么说着说着就飘了，说着说着就忘乎所以了！
十全十美的人有没有不知道，但是学习又好，打篮球打得也好的人，现在旁边现成的就有一个。
果然本来已经被安抚了一些的梁玉以及众人，听到楚淇这话，开始齐齐哀嚎。梁玉瓮声瓮气的看着楚淇，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幼兽，眼神带着委屈，“淇淇，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凸显你旁边那人呢？姜凌不就是个学习好，篮球也打得好的人嘛，算得上十全十美了，......”
“那个，我水好像喝多了，我去个洗手间。”
楚淇站起来的时候还眩晕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起的猛了，还是因为之前那半杯酒喝得太急，上头了，总之楚淇有些没站稳。
旁边的姜凌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扶住了她，她的脸有些陀红，以前苍白如纸的脸上，许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带上了一些红润，她低声道，“我陪你去。”
语气笃定，不容拒绝，不是询问，而是决定。楚淇没有拒绝，任她扶着，因为她现在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走直线。两人在梁玉滔滔不绝的控诉声中离开了饭桌，姜凌扶着楚淇，她觉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莫不过如此而已，她踌躇着，几欲出口，还是被理智按捺下来。
姜凌又觉得可笑，想她曾经叱咤商场，何时有过这种欲言又止，担忧害怕的情绪。
姜凌尝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轻声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
楚淇正在琢磨一会回去如果梁玉还在那哀嚎，怎么处理，冷不丁的听到姜凌的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谁？什么？呃，你当然好啦，长得好看，就跟天山上的雪莲花似的，在青凛凛的寒光中，玉琢似的挺立着，学习也好，永远都是第一名的有力争夺者，就连体育也那么好，你力挽狂澜，全凭自己把育德高中的体育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姜凌就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接话，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顾左右而言它的说了这么多，姜凌其实很好奇楚淇什么时候会词穷。
果然没过多久，楚淇说着说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总结陈词，“所以，你当然很好啊。”姜凌继续问出她最想问的那句话，“那你喜欢吗？”喜欢你口中这么好的我吗？
楚淇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用了一种平时不常有的惆怅语气说道，“你这样的人，很多人都会喜欢的。”她语气怅然，目光直视远方，仿佛没有焦距，又仿佛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忧伤的神情，好似有什么求而不得人或事，自己不得不放弃一般。
两人走到洗手间的走廊处，姜凌把她抵在了墙上，许是喝酒后的疯狂，她此时此刻很想求一个答案，她双手抵在墙上，把楚淇圈在里面，留出足够的空间，尽量让她舒服一些，她声音暗哑，“那你呢。”
楚淇被她圈在怀里，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姜凌，莫名的就觉得这壁咚的姿势真是帅极了。
许是喝酒上了头，晕晕乎乎间，楚淇觉得面前人的脸就跟自己想了无数次的那种脸重合了，她踮起脚，轻轻在那薄薄的红唇上啄了一下。
姜凌整个人直接石化了，抵着墙的一双胳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争气的滑落，楚淇也猛然惊醒，离开姜凌就奔向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