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去其他世界当主角……

“你会那么好心?”

阮仪实在不太相信这个突然砸到她脸上来的馅饼。要知道,当初001号逼她走剧情,可是拿她的生命当做威胁。

小麻团露出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001号是真的不想再跟阮仪合作下去了。别的时空管理员和宿主合作是双赢,结果到了它这里,阮仪整天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自己的日子也越过越紧巴。

001号如今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场折磨。

再者,继续把阮仪留下来,指不定以后还会再生出怎样的变故。倒不如加快剧情节奏,提前将阮仪送走,以维持整个世界的稳定。

[真的,不骗你。]

小麻团围着她绕了两圈,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阮仪狐疑地瞥了它眼,略略沉吟片刻后,问:“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

见阮仪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小麻团赶紧纠正了说辞:[27天!]

27天。

这个时间准确得令阮仪心动。

阮仪不觉得自己还能以什么理由来拒绝:“成交。”

小麻团明显舒了一口气。

“哪两段剧情?”阮仪又问。

001号离开之后,中间生出了一些变故,故事线的发展早就与书里的有所不同。杜泽的事业受阻,林甜甜的发展受限,阮仪实在想不到之后还有哪两段情节能成功将剧情掰回来。

直到001号将第一段剧情传送到她脑海中。

阮仪:“……”

她竟忘了原书是本言情小说。

言情小说,顾名思义,男女主的感情发展才是主线,事业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林甜甜和杜泽的事业目前虽然有些不顺利,但只要他俩能顺利复合,事业方面也可以之后再找机会提升。

关键是,他俩必须在一起。

而她这个女配的作用,自然就是充当两人感情中的催化剂。

[看明白了吗?]小麻团小心翼翼地问。

阮仪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段剧情她还有点印象。剧情概括起来也很简单:

原身当众受辱后怀恨在心,在某场宴会中趁机给林甜甜下了药,谁料第一次用药没经验,自己也不幸中了招。

危急关头,林甜甜遭杜泽解救,两人有了亲密接触之后,感情急剧升温。而原身这边却自作自受,被一个纨绔子弟趁机给糟蹋了。

不仅如此,原身最后还因此怀了孕,这也是促使贺南灼向她提出离婚的直接原因。

被人糟蹋、怀孕?

贺南灼的头顶上似乎有点绿……

“孩儿他爸?”阮仪若无其事地看向小麻团。

小麻团凑近阮仪的脸颊,仔细打量了一遍她的神情,见阮仪眼底波纹浅浅,心中似真的毫无波澜,这才放心道:[杜岑。]

杜岑。

对于这个名字,阮仪并不陌生。

他们高中在同一个学校,不仅如此,他还是杜泽的表弟。富家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标准的酒囊饭袋和混蛋。

杜岑有多混蛋?

他曾经搞大了她同班同学的肚子。

阮仪和那个女生关系不错,知道那女生沉默又内敛,平时说话小小声的,稍微经人逗一逗就红了脸。如果不是杜岑刻意引诱,她根本不可能干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然而当女生怀孕的事情曝光后,杜岑不仅干脆利落地甩了她,还逢人就说是女生主动勾引他。舆论压力的逼迫下,女生最后跳楼自|杀了。

阮仪记得,那个女生的嗓音清醇又干净,如同林中小涧中流淌的清泉,唱起歌时十分悦耳动听。如非遭遇了意外,她可能已经成为了现下正当红的歌手。

对于她的逝世,阮仪感到十分惋惜。可她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因为当阮仪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她已经身处在第二世。

若是她当时仍是顾仪,很多悲剧明明可以提前被阻止。可偏偏,她比女生离开得更早、去世得更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或许真如001号所说,这就是人生吧。

悲剧无法阻止,遗憾没机会弥补,每个人的人生只是一条严谨刻板的代码。他们看似是参与者,实则全部都是旁观者。

而她与众人唯一不同的地方,不过就是她比其他旁观者更加清醒罢了,仅此而已。

阮仪实在有些倦怠了。

这个世界没有给她留下过任何美好的回忆,即便曾经有过,随着她的一次次死亡,那些美好也已渐渐消逝。

她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林甜甜也好,系统也罢,有多远滚多远。

等摆脱了系统,到了下一个世界,届时她又是一条好汉。

27天,她等得起。

……

办公室内窗明几净,明亮雅洁。

贺南灼坐在办公桌前伏案作业时,胸口处忽然泛起了隐隐的疼痛。

经历得多了,贺南灼很快便辨认出了疼痛的源头。

他又怎么惹她不痛快了。

贺南灼薄唇微抿,顿了片刻,拿起角落里的手机,给阮仪拨通了过去。

“贺南灼?”

时间尚早,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刚起床,嗓音慵懒又沙哑,与平时无异。

贺南灼察觉不出来任何端倪。

可心口那处似有似无的痛楚却仍旧没有消失。

如果不是想要威胁他,那么他能感应到痛苦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阮仪真想离开了。

窗外烈日当头,可办公室内的温度却一瞬间急转直下,宛若坠入到了冰窖之中。

“没事我挂了。”

那头毫无留恋地掐断了电话,甚至没有问他沉默的理由。

手机立刻黑了屏,电脑紧随其后,银色钢笔的笔尖停顿在半空中,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

“贺总。”赵宁推门而入,打破了僵局。

贺南灼回神,搁下手中的钢笔:“什么事?”

赵宁颔首道:“我找到了夫人的父亲。”

贺南灼凌厉的眉梢微挑。

“在赌场里。”赵宁接着解释说:“碰见他的时候,他刚巧把身上的钱花光了,我替他支付了一点,顺便与他交谈了两句。”

赵宁说着将一个U盘递给他:“这是我与夫人父亲的谈话录音。”

贺南灼沉吟片刻,拾起U盘,插进了电脑中。

U盘里只有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面是一段音频文件。鼠标双击,打开后,一段喧嚣吵闹的背景音传了出来,这的确是赌场的气氛。

再之后,嘈杂中出现了两个男人断断续续的谈话。

“叔,我婶去世早,你一个人怎么能把阮仪小姐教育得那么优秀?不仅性格完美,还画得一手好画,我之前见过一眼阮仪小姐的作品,那作画的成熟度,怎么说也得练个七八年吧?”

“她会画个屁的画,画笔都拿不稳吧!”

“怎么可能,我都亲眼看见了。”

“花钱买来充门面的呗,这你们都看不出来?你要是告诉我,我那个女儿抽烟酗酒惹了事,我全都信。画画?别逗我了!”

“可是,叔……”

“走走走,不要在我耳根子旁边唠叨,打扰我赢钱。”

对话戛然而止。

贺南灼蹙着眉毛,移动鼠标,又重复听了两三遍,直到完全将两人的对话背下来。可背是背下来了,他却始终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

阮仪爱惹事,这点毋庸置疑。

可抽烟、酗酒这两件事,却跟阮仪扯不上任何关系。

阮仪的气味永远是干净而清雅的,即便浓妆艳抹之时,她也很少用香水。无论是在家里,亦或是在外头,鼻尖擦过她颈肩的肌肤时,永远是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那似乎是她常用的护肤品的味道。

她至始至终都保持着精致的生活。

烟和酒,不像是她会喜欢的东西。

“知道了。”

沉默了许久后,贺南灼长指轻扣桌面,又道:“你再找两个业内的人问问,打听下插画行业内之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风格。”

赵宁当即应了一声。

“对了,贺总。”赵宁转而又聊起了另一件事:“三天后有个商业酒会,主办方这次不仅邀请了您,还一并邀请了夫人,需要我替您回绝掉吗?”

现下所有人都对贺南灼的新婚妻子倍感好奇,贺南灼不肯主动带人亮相,那些人只好暗戳戳邀请几次,兴许贺南灼就同意了呢?

不过据赵宁对自家上司的了解,贺南灼似乎并不希望阮仪在公众面前露面,特别是以他妻子的身份。

赵宁猜测,贺南灼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拒绝掉。

“不必,我带她去。”

“……”

打脸来得突如其然。

赵宁摸了摸鼻子,赧然道:“我明白了。”

“还有事吗?”贺南灼问。

“还有一件,”赵宁继续汇报着,“贺总,千禧的张总邀请您晚上一同聚餐。”

“推掉。”这回,贺南灼拒绝得毫不留情。

“可是……”张总邀约,明显是想商讨生意上的事,以贺南灼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延迟,我今晚没空。”

“……好。”

赵宁默默在心里叹了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明白上司的心思了。

……

夜幕降临,星河沉沉。

晚八点整,贺南灼踏着皎皎月色,赶回到了近郊的别墅里。

别墅的灯暗着,很安静。

贺南灼揉着抽疼的心口,换了拖鞋,悄无声息地步上了沉重的台阶。

他的心口今天疼了一整天。

这就代表着,阮仪始终没有打消离开的念头。

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离开?

他实在想不通,阮仪今天这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贺南灼接近主卧,缓缓将门推开一条缝隙。随着门板的挪动,里头传来了阮仪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和谁打电话,言辞十分激烈,隐约提到了“迷香”、“便宜点”等词汇。

贺南灼:“……”

可再想仔细辨认,卧室里的女人却迅速改了说辞:“这本小说太憨憨了,女主角竟然想给男主角下|药?鬼神操作,弃了弃了。”

贺南灼倚在门边,狐疑地望向了盘腿坐在床头的阮仪。而这时,阮仪似终于发觉了他的踪迹,惊诧地偏头看过来,眸子弯着笑了笑:“贺南灼,你回来了。”

贺南灼沉沉打量了她几眼,淡声“嗯”了下后,径直走向阳台。

见贺南灼完全没有怀疑,阮仪抚了抚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

幸好001号及时提醒了她,否则真让贺南灼撞破她买迷香的一幕,她后面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迷香是她为了三天后的酒会而准备的。

她已经跟001号达成了协议,只要林甜甜和杜泽能在三天后的酒会中意外那啥,只要贺南灼撞见了她“出轨”的一幕,系统便可以判定她顺利完成了剧情。

既然如此,何必那么麻烦?

三个全部迷倒丢床上就好了。

既然要当恶毒女配,那就干脆恶到底。

阮仪拿定主意后,当即托人联系上了卖家。买迷香的事不能惊动贺南灼,阮仪只好先用自己的私房钱垫付,可目前她手头上的钱不多,刚跟卖家讨价还价了一会儿,贺南灼就正巧回来了。

001号提醒得很及时,贺南灼应该不至于多想。

阮仪攥紧了膝盖上的被子,复又松开,而后偏头看向了阳台上的男人。他背对着倾在光洁的玻璃窗上,斜斜立在外头,宽阔的后背绷得紧实,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

他似乎又有心事。

窗户半开着,外面的夜风一吹,烟味儿便顺着扰人的风飘到了卧室里。没多久,空气中便满是难闻的香烟气味。

阮仪的小脸当即垮了下来。

她已经不愿去过问贺南灼今晚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将贺南灼赶出卧室。

在室内吸烟的男人,最没公德心了!

阮仪气鼓鼓跳下床,在梳妆柜前捣鼓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一瓶没用过的香水,费劲拧开,对着空气中喷洒了数十下。

刺鼻的香水混合着呛人的烟味,更加恶心难闻。

阮仪郁闷地跺了两下脚,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

“烟就那么好抽?”双手环胸,冷冷盯着他。

她的嗓音凉飕飕的,原本是警告的语气,再不济也表达出了她强烈的不爽。可狗男人听完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试试?”

他忽然将烟嘴递到她唇边。

阮仪抬眼看他,男人的眼底深沉又琢磨不透,心事的确是有,可这回她却猜不透。

兴许与她无关。

阮仪顿了下,又垂眸看了看眼前徐徐燃烧的香烟,一时心中好奇,张口轻轻衔住了润湿的烟嘴。

有没有那么好抽?

阮仪斜斜睨向他,就着男人的手,循着本能猛吸了一大口。

一时间,口腔内部被着股浓烈的烟气所占据。阮仪捂住嘴唇,蹲在地上,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可不管她再怎么咳,腾腾的白烟似乎仍能从鼻子、耳朵乃至眼睛里冒出来,辛辣又刺激,源源不绝。

烟气熏出了她的眼泪。

“拿走!”

阮仪扬手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以后不准给我抽烟了,你也不准再抽了!”

男人没应声。

阮仪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贺南灼,你听到了没?”

女人仰头看他时,眸中水润得如同一汪清泉,眼尾处也渐渐晕染出了一抹朱红色。

说话间,嗓子都是沙哑的。

完全是一副第一次抽烟的状态。

会抽烟的人要装出第一次抽的样子,着实有些难度。最起码,若是换他上场,他演不出阮仪此刻的真实感。

贺南灼抿唇轻哂,掐灭了指尖的香烟,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

“听到了。”

你不会抽,当然不会再给你抽。

可问题就是,你为什么不会?

阮仪的父亲说,真正的阮仪会抽烟,而你却完全不会。

那么……

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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