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际,江枕月还把自己需要烤炉的事儿跟赵青云说了一下。

想着若是把这红豆派的方子卖给他,当然是直接在铺子的灶房里头砌才能又省钱又省力,也显得她更有诚意一些,不把这些东西藏着掖着。

赵青云原本还不懂她说的烤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当她的草图一出来,自然便心领神会,只说会尽快让工匠过来。

本来江枕月也想过,这个方子在自己手里攥着倒是能更赚钱一些,但是自己经商这事儿要是以后被人发现了,怕是对姐妹俩相看夫婿,还有父亲的官路都有阻碍。

毕竟北朝的商人的地位还是低下的,所以她也不愿冒这个险,更何况赵兄对她有恩,更要讲究诚信一些。

回去的路上,江枕月摸着荷包里的二十两银子笑的眼睛都弯了,这些银子对她来讲无异于是巨款了。想了想,这怕就是古代的知识产权费了,看样子自己还真能拿那点知识赚些银两了。

当然有了银子,自然而然地就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便美滋滋的携带着“巨款”往着首饰铺子走了去。

这东街的首饰铺也是最赚钱的生意了,只因在县城内也没什么竞争,所以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那老板娘是个极具风情的美人,见来人是个十分好看的小公子,不禁也眼前一亮,便连忙招呼起来。

“呦,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呀,长得可真是俊秀无比,来这儿是想给谁买首饰呀?”

老板娘见她年幼,又带了个小丫鬟,倒是觉得这人小指不定也风流,一般好人家的小公子都带着小厮,怕是这当家主母定是个没有分寸的。

江枕月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因着这老板娘居然上来就挽住自己的胳膊,一股子脂粉的香味扑面而来,更是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家中有位姐姐正值妙龄,在下想给她买个簪子,不知掌柜可有推荐?”

那掌柜见眼前少年郎原是个疼姐姐的,自己竟有点想歪了,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点着她的小鼻子便说道:“小小年纪的怪知道疼人的,这就去给你去拿合适的簪子。”

说罢,便摇曳生姿的往后头去了,只看的江枕月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旁的海棠更是眼睛都瞪圆了。

再说那早上的裁缝铺老板娘,因着一直好奇江枕月的动向,此时正在对面的铺子磕着瓜子看着呢,看见死对头这般行事,不禁也啐了一口。

“呸,多大年纪了,还这等不要脸,还挽着人家小公子的胳膊,真是恬不知耻,羞死个人。”此时倒是全然忘记了自己早上也做过同样的事。

待等了一会儿,首饰铺的老板娘便拿出了一盒子的簪子,模样个个精致,大多数是木制的,也有银的金的。

但其中有个像玉石做的海棠花形的簪子,颇为好看,花朵是由淡紫色由藕荷色的渐变,只底下是白的。

“老板娘,这个海棠花的多少银子?”

那老板娘显然没想到她看上了这只,便说道:“这其实是个紫石英做的,因着品相不好,没能入药,所以有巧手人做成了这个。你要拿去,给五两银子便可。”

她倒是没想着诓了江枕月,因着紫石英一般都是用来治女子不孕的,极为珍贵,若不然达官显贵之人,其余人用都用不起。

这簪子也是因着品相太差加之料子又小才沦落至此,倒也绝不会太便宜了,但这个价格真是别处再也寻不到了。

江枕月闻言点了点头,她倒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只觉得这簪子实在是入了自个儿的眼了,想着插在姐姐头上一定是极为合适的,便掏了五两银子给了去。

那老板娘也没想到眼前的人能这般痛快,这簪子在她手下压了至少一年多也没能卖出去,眼下也是露了十分笑意。又送了她一个木头簪子,虽不值什么钱,却是个整根竹子的形状,怪为新奇的。

经过棺材铺时,江枕月不禁多留意了几眼,正巧着遇上了温檀从里头出来,两个人见到时不禁都是一愣。

江枕月虽不免有些疑惑,但也还是行了个礼,不过心里想的话倒是也脱口而出了,“温兄怎从此地出来了?”

温家兄弟亲人俱在京中,平白无故的怎会来这棺材铺,真是让人着实想不通。

温檀也只是笑了笑随后回了个礼,他也没想到在此处能碰到小丫头,不过今日的小丫头却是一副男装扮像,让他有些不禁恍惚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情景。

“府中老人在此做些生意,我听闻后来此拜访,没想到也能遇到江贤弟,真是缘分。”

江枕月听后倒是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温家本就是大家族,离京之前遣散一些年长的仆人这也是正常的。

不过需要他亲自拜访的,想必之前应该也是管事之类的。不禁又想到这是东街很是赚钱的铺子,只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管事也是比平常百姓会赚钱,怪不得古代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入显贵之家。

不过温檀来此处,却是因为之前让王瑞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京中的大太监殷怀开始注意江南这一片的动静了,特别是这昆山县的知县一家,甚至前两日他曾看见了西厂的人在昆山县走动。

但此事是好是坏,他心中也极难判断。

殷怀之前下江南寻亲之事他倒是也听叔父讲过,但后来知道殷家满门皆亡,这让所有知情者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这殷怀为了免去后顾之忧自己做的。

只因那殷怀在京中本就权势滔天,性格古怪喜怒无常,若做出这种事来,也是让人觉得没甚惊奇的。

毕竟当年皇太后的死就和殷怀脱不开干系,以及皇太后的母族上官氏全族一夜之间灭门惨死的事,而自这之后,殷怀也正式掌管了整个西厂以及所有宫务。

而圣上多年来对西厂之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这殷怀曾助他登上这把龙椅,当然这事鲜少有人知晓。

可如今居然盯上了小丫头一家,虽然可能因着殷家有关系,但是福祸却不可知。

温檀想到此处,看向江枕月的眼神便有了几分担心。

而江枕月自个儿倒是没察觉到他这表情的变化,心里头想的都是簪子的事情,只又和他寒暄客套了一番,这才往县衙那头走去。

待江枕月回了县衙,也不过才巳时三刻,距离午饭的时间都还有一会呢,便到了玉絮斋里头。

九月底的玉絮斋,木芙蓉真是开的好时候,因着也快到了午时,此时的颜色正有点渐变的意思,若美人初醉脸上的红晕,好看至极。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簪子,只觉得手中的海棠和这眼前的芙蓉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因这渐变多了几分美意。

站了一会儿后,便收了心思往屋子里头走去。

此时的江与乐正坐在窗前刺绣,见到自个儿妹妹来了,更是十分欢喜,便放下了手中的事物。

“你个小没良心的,近日里可是捉都捉不到你的影,来也不来,莫不是将姐姐忘了?”

说罢不免又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妹妹一番,“成日里穿成这般模样,今日怎又带了一股子脂粉味儿回来,莫不是去潇洒了?”

江枕月哪知道姐姐鼻子这般灵敏,她才刚刚靠近姐姐就被闻见了,那首饰铺老板身上的香味,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又见姐姐这般模样,不禁哄道:“哪有的事儿,妹妹倒想去潇洒,可惜也没那真本事呀,不过倒是只有一样本事,就是整日都会想你。”

那江与乐哪成想自个儿妹妹倒是个恬不知羞的,居然说出这般话,不禁也脸颊微红,啐了一口,“呸,在哪里学的话,没个正经的,也不害臊。”

江枕月吐了吐舌头笑了笑,看见自个儿姐姐正绣着东西,上头是个小狸奴,模样煞是可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姐姐你这狸奴绣的可真是惟妙惟俏,这懒洋洋的神态,真是想让人□□一番。”

当然这话也是有意岔开刚才的话题,她确实最近有些越发的不知羞了,不正经的话还有谎话,那真是张口就来。

“这是送给你的帕子,可喜欢?昨日里在后头的巷子正好见到一只白胖狸奴,就想着绣下来送给你。”江与乐笑着答道,她倒是也觉得这狸奴十分好看,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而此时的江枕月倒也没答话,只是从袖子里头拿出来那簪子,轻轻插在了自个儿姐姐的头上。

那江与乐本还疑惑妹妹怎半天都不回话,刚想回头问时,便觉得自个儿脑袋上面多了个东西,想着要拔下来,便被一只软嫩的小手按住了。

“姐姐别动,玉兰快去拿镜子来。”

只那玉兰此时正站在两人的前头,看见这簪子也难免漏出了惊叹之色,随后又觉得这簪子和自家姑娘十分相配,更是凭添了几分美艳温婉。

又听见二姑娘吩咐的,连忙点头应下,把那妆台前的镜子拿到了姐妹俩的眼前。

镜子里的江与乐,杏眼含雾柔情似水,精致的眉眼像画中仕女,又梳着近日来颇为流行的朝云近香髻,一旁插着海棠花的簪子,更是觉得锦上添花。

“姐姐真是江南绝色的美人儿。”

江与乐也是有些微楞,摸着簪子上头的海棠花,便知道应当也是一种玉石,定是价值不菲,“这是何物做的?多少银钱,怎地给我买这个?”

“紫石英做的,并不贵重,近日来总算赚了点银子,就想着这簪子一定适合姐姐,便买了下来。”江枕月答道。

随后又说:“姐姐好看到我心里去了。”

江与乐回头看了自个儿妹妹一眼,没想到自个儿妹妹近日来说想用吃食赚钱,居然真的赚了,还给自己买了东西,眼见着泪就落了下来。

“我很喜欢这个,月儿眼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