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希回到府衙后院的时候,莫辰正悠然地躺在屋中榻上喝酒。
他一袭白袍,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酒壶。
听见脚步声,他看都没有看,嘴角先扬起一抹笑意来:“玄初今日竟有空回来。”
“上午没什么事。”傅楚希道,“回来陪陪你,等午饭之后再走。”
莫辰顿时笑容灿烂,他侧身看向他家傅先生:“你这么说,我简直要感动到哭了。”
傅楚希也笑:“那你哭一个我看看?”说罢,伸手把他的酒壶拿走了,莫辰正要辩解自己没喝多少,就见傅楚希将酒壶递到唇边,喝了一口酒。
“你从来都嫌我如此牛饮不雅,这么你也这么喝起来了?”莫辰问道,“是不是有心事?”
傅楚希喝了两口酒,侧身看向他。
莫辰眉头微蹙,道:“玄初,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你若是瞒着我,我会担心。”
傅楚希又喝了一口酒,含着酒吻住了莫辰的唇,将酒液过到他的口中。
莫辰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酒,险些被呛到。
傅楚希顺势吻住了莫辰,莫辰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
他们在唇舌交缠时解了对方的衣袍,在这窄榻上拥抱彼此,拥有彼此……
外头阳光明亮,透过窗纸,照亮着屋内的一片旖旎。
傅楚希拧了布巾给莫辰擦了身体,把人抱在床上,搂进怀里道:“莫辰,陪我再躺一会儿。”
莫岛主闭着眼睛,脸颊还是烫的,他蜷缩在傅楚希怀里嗯了一声。
傅楚希道:“你知道吗?今天有人让我做一个决定。”
莫辰问:“什么决定?”
“父皇留下遗诏传位于我。”傅楚希话音才落,怀中人就一僵,傅楚希继续道,“有人问我要选皇位,还是你。”
“你……怎么选?”莫辰轻声问。
“你想我怎么选?”傅楚希问道。
“你喜欢那样,就选那样吧。”莫辰道,“你与我说这些,必然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错,我想过,这皇权高高在上,可掌握天下人生死。多少人为了那张龙椅,那身龙袍不惜血流成河,那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
莫辰只觉得周身冰冷。
“所以,我选你。”傅楚希轻笑。
“我?”莫辰翻身坐起来,“你刚才说了那一大段话,什么皇权什么龙椅,到头来你却说选我?”莫辰把人按在床上,气得要命,“你刚才逗我玩呢?”
傅楚希眉梢微挑:“怎么?天下和美人之间,我选美人,美人还生气了?”
“你敢不选我?!我说过,你以后要是跑了我就下江湖追杀令抓你回来!把你锁在陌尘岛,关你一辈子!”莫辰故作凶狠地瞪着傅楚希,可惜在傅楚希眼里,就好像是个龇牙咧嘴的小奶狗,没有一点威胁力。
“就是,可吓死我了。”傅楚希笑着,抬手环住莫辰的腰,将人重新搂入怀中,又扯了薄被给他盖上。
莫辰还气不过,啊呜一口咬住傅楚希的肩,嘴下没怎么留情,咬得傅楚希眉头紧锁,却没有出声,只轻轻拍着莫辰的背,直到他自己松口。
肩上两排整齐的牙印子,没见血。
莫岛主舍不得真下狠口。
中午的时候,成轩送来午饭,两个人才起了床。
吃完饭,傅楚希便出门去了。
莫辰让成轾打了水给他洗澡,洗完澡又懒懒地去睡了个午觉。
傅楚希并没有去府衙,他带着成轩策马直接去了郊外安置感染瘟疫病人的别院。
药味浓重的药房,十几个小药炉都在煎着药。
薛凝就在另一侧摆了晒了一堆晾药架的后的桌子前坐着,他手边是一张刚写完的药方。
成轩泡了一壶茶送过来,薛凝喝着茶看向傅楚希:“傅长老这么快就选好了?”
傅楚希道:“选好了。”
薛凝放下杯子,看向傅楚希。
傅楚希道:“我要莫辰。”
薛凝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他问:“确定了?另一边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帝。”
“我自小就没在皇宫长大,跟着师父四处云游。”傅楚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以前我也曾经想过那个位置,但后来和莫辰在一起,我突然发现,其实我的心中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所向往的生活,也不过是有他有我,至于在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
薛凝笑了,他起身走到煎药的小炉边,将最角落炉子上的药倒进碗里,端过来放在了傅楚希的面前。
“这是?”傅楚希不解地望向薛神医。
“你若是想要脱身,此时便是最佳时机。”薛凝道,“你一个当朝王爷,突然暴毙而亡,朝廷必然会彻查到底。但是在此时,此地,你却能理所当然地死在这里。”
“理所当然地死在这里?”傅楚希蹙眉看向外头,“薛神医的意思,莫不是要我感染上瘟疫?”
若是感染上了瘟疫,几日内就会暴毙,到时候身体虚弱得恐怕不等服下假死药,就真的死了吧?
薛凝拢着袖子道:“是,也不是。”
傅楚希道:“还请薛神医赐教。”
“这答案就在这碗药中。”薛凝道,“你喝了它,我就告诉你。”
傅楚希看了一眼薛凝,问道:“薛神医这么早就准备好了药,是知道我今日会来吗?”
薛凝道:“煎药对我来说,虽然费事了点,但也是件顺手的事。若你今日不来,明天、后天就更不会来。所以我说给你三天,也只有今日有这碗药。”
傅楚希低头看着那药碗,药味闻起来并不太好闻,他端起碗,药比方才凉了些,还有些烫手。
傅楚希才将碗端起来,成轩就立刻道:“殿下!”
“怎么?”傅楚希看向一旁的成轩。
“请让属下为您试药!”成轩道。
薛凝瞥了他一眼:“我薛凝的药,你还不配喝。”
成轩单膝向傅楚希跪下:“属下奉岛主命令,保护殿下安全,还请殿下——”
“成轩!”傅楚希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成轩只得闭嘴。
傅楚希端着碗,看向薛凝道:“薛神医是岛主的长辈,是绝不会伤害岛主的。”傅楚希说完,将药碗送到唇边,将微烫的药缓缓喝下。
这药实在又苦又腥,傅楚希喝到一半险些吐出来,他蹙眉闭气一口气全部喝下,放下碗便立刻端起茶水漱了漱口,这才缓过气来。
傅楚希看向薛凝:“薛神医现在可以说,这药究竟有何作用了吧?”
薛凝道:“你今夜下半夜就会起烧,先是畏寒,再是壮热。等明天夜里,便会头痛身疼、舌绛苔焦,鼻中出血。”
傅楚希一怔:“这不就是瘟疫之状?”
薛凝道:“症状虽然相似,但这并非是病。而是毒。”
傅楚希:“毒?”
薛凝:“不错。世人虽知我是神医,却不知我在与岛主相识之前,是毒圣。只是后来结识了他,才从毒转医。”薛凝说着,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解药。等毒发第三日,你便会有垂死之象,届时你服下解药,隔两个时辰再服下假死药,便可脱身。”
傅楚希将瓷瓶收入袖中,问道:“薛神医不是恨陌尘岛么?怎么又肯帮我?”
“我恨的不是陌尘岛,而是执法堂长老。”薛神医冷冷道,“傅长老,如果你方才选皇权,那你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薛神医神秘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