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突然,谁都没有想到苍翊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将剑锋指向了明显是他们自己人的言冥。

因左麒好奇凑过来,他站的位置离言冥比较近,苍翊突然拔剑,被指的人毫无波动,倒是将他旁边的少年吓了一跳。

左麒愣了一瞬,还以为苍翊是分不清敌友,解释道:“你搞错了,这个人是……”

“谁让你们利用他的?”

苍翊沉眸打断了少年的解释。

言冥依旧镇定道:“太子口谕,溧阳城中的事,待回去颐都,自会亲自给翊王殿下赔罪。”

苍翊冷冷的盯了他半晌,忽然哼了一声,收剑入鞘,转身执起另一人的手,“我们走。”

早在苍翊出现的时候,南宫若尘就已经收了剑,手被握住,两人携手上了院墙。

左麒还不明状况,下意识在周围找人,还没见到,忽然腰上一紧,已经腾空离地。

“小公子,得罪了。”

“……”

一行人突破禁军的围困赶往城门处,因南宫若尘早前布下的后手太多,为确保万无一失,南宫玄并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连溧阳城的守城军都被调往了皇宫和沐王府外,以至于他们出城的时候,连阻拦都没有遇上。

而还被困在沐王府中的言冥等人,却已经和禁军停了战。

王府外暗夜隐蔽处的一辆马车内,南宫玄感受着脖颈上抵上的冰冷剑尖,上昂着头,连喉咙都不敢滚动一下。

“你敢背叛我?”

在他身后的人,是他一直贴身随侍的近卫!

马车内黑暗看不清面容,只听身后人冷冷一笑道:“在下落生,是离洛人,可从来没有效忠过祁王殿下。”

南宫玄瞳孔一缩,这时马车微微一晃,剑任在他脖子上擦过,惊的他浑身冷汗。

此时马车外多了一人,他身后的近卫抬头看了一眼道:“命禁军撤离,我们出了城,自然会放了您。”

南宫玄:“你……你们是什么人?”

离洛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溧阳?

他得到确切消息,苍翊已经从边境押送离洛叛徒回了颐都,除了苍翊,离洛还有何人会帮助南宫若尘?

只是他的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他身后之人笑道:“我们是什么人祁王不必知道,你只要清楚,四皇子已经离城,你让禁军困住我们已是无用,还是您真的要为一个女人,舍了整个江山?”

轻飘飘的一句话,南宫若尘身体一僵:“你……”

“祁王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得知的?”那人轻笑一声:“蛊虫可解,情根难除,祁王在先帝薨逝不过半月,便让人围了沐王府,为的当真是巩固帝位?”

南宫若尘明显没有夺位之意,也不曾做过什么谋逆的事。

先帝刚刚离世,皇长子已经杀了一个兄弟,又立马对另一个下手,他若是真的是为了皇位,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落下个残害手足的名声?

而继后楚欣然心悦四皇子,这才是他想斩草除根的理由!

经他提醒,南宫玄忽然垂眸。

确实如这人所说,南宫若尘已经逃离溧阳,这些人为了护送他离开而留在此地,调集皇城守卫军,自己的确可以把这些人尽数诛杀,可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若是因此激怒了离洛此次出手的人,再对月华出兵,他刚刚到手的江山也会变得不稳。

更重要的是,只要保住了江山,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南宫玄幡然醒悟:“好,我放你们离开。”

他身后的人又笑了笑:“那就有劳祁王殿下送我们一程了?”

挟持着人从马车里出来,言冥等在马车外,抬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在他们与南宫玄谈判的时候,先一步离开的人已经远离了溧阳城门,一早备好的马车里,南宫若尘任由某人盯着他肩头一道小小的擦伤仔细又认真的抹药。

原本伤口很小不怎么疼,被抹了药之后有些微痒反而难受,略显不适的动了动,南宫若尘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苍翊头也不抬道:“半路上接到苍烨的传信,便赶来了。”

“那人……”

“苍烨派了人来。”

一是为给他送信,二是为押送苍离。

他本就忧心这人独自回到溧阳会被人下暗手,原本有澈王牵制祁王,不管他们怎么忌惮,也都不敢在明面上出手,可被苍烨一挑拨,澈王造反,正好给了祁王铲除异己的理由。

启晟帝身死,澈王谋逆,月华还有谁能阻止祁王夺位?

一想到苍烨的计划若是出现失误,自己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怀里的人,苍翊就感到一阵后怕,同时也深深的自责。

若不是因为他,苍烨也不会在知道他一个人回了离洛时,便猜到另一人已经回了溧阳。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南宫若尘突然开口。

苍翊道:“你不怨他?”

南宫若尘道:“怨又有何用?”

国与国之间,不可能有永远的和平共处,北疆已经不足为惧,就算离洛没有逐鹿天下之意,月华也不会信,放任其成长,无异于养虎为患。

身为离洛的太子,苍烨所做的一切筹谋都是理所应当,会审时度势,看准时机出手,且处事果决,本就是成王者最应该做的事。

苍翊也知道他没有资格去怪罪苍烨什么,他所求只有一人,但苍烨所求,比他要多的多,对百姓来说,也更重要的多。

最起码苍烨算计时还存有一份顾虑,没有彻底将他的所求置于绝境。

苍翊说不出安慰的话,更说不出为他讨回公道的话,只能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这样便能给予他温暖。

感受到搂在他腰腹的手缓缓下移,南宫若尘身体微僵,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背:“这里是马车上。”

“我知道。”苍翊咬着他的耳垂:“不会做的。”

“……”

缠绵的吻从他的耳畔一路往前,最后轻轻吮在了他的唇上。

昏暗的马车内两人紧贴,车轱辘行驶在官道上,摩擦出的动静足以盖过马车内刻意压抑似有若无的喘息声。

此时的颐都,大理寺监牢最底层的暗牢里,时至深夜,庆元帝孤身一人出现在监牢外,取下了掩人耳目所用的斗篷,露出他一张饱经岁月磋磨,不显老却倍感沧桑的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