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离洛叛徒在护送至边境的途中坠崖而死,北疆王意图歇战的目的自然没有达到,而准备已久的离洛军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启晟十九年六月底,北疆大营大火漫天,伤兵营帐被焚毁,大火中凄厉的嘶喊声让军中一同作战的将士悲痛万分,加之军中有心之人挑拨,边境的将士们对北疆王的怨怼也越积越深。

北疆王城,临郊一处不起眼的民房内,这里荒废已久,几日前简单修葺之后有人搬了进去,但周围邻居却不知道搬进去的是什么人,只猜测是一对异地来的兄弟。

民房内住了两人,今日来了第三个人。

主位上的人带着北疆人特有的毡帽,身着羊绒长衫,在他旁边的桌上,摆着的却不是北疆人最喜欢用来待客的奶酒,而是香气氤氲的清茶。

“你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莫戈尔王脸色看起来有几分不耐。

另一边的草藤椅上,苍离坐的地方铺了毛毯,他仍旧穿着离洛的服饰,不骄不躁道:“莫戈尔王冒进了。”

若是之前,苍离这样对他说话他或许还会思考一番,只是现在,听闻了边境千人奇袭重创了北疆大军,而这人答应给他的战果却迟迟没有兑现,他等了那么久却是枉费了时间。

想到军中将士对王令的仇视,想到军心即将向他靠拢,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为有什么冒进。

因此对苍离的劝诫他也更为不屑:“本王所做之事还由不得旁人置喙。”

苍离端茶的手微不可闻的紧了紧,半晌无言。

莫戈尔王自认自己的计划初见成效,不欲与他多言,见他半天不说话,拧眉道:“你若没有其他事,本王还有……”

“不出三日,离洛必然开战。”

苍离看似没有任何异样,莫戈尔王似乎也听进去了,转身出了民房。

待人走后,侯在苍离身后的人上前掩上了房门,连爵回身道:“殿下,此人刚愎自用,不堪依附。”

“依附?”苍离眸色微沉。

连爵观他神色有变,不再多言。

离洛边境,在北疆将士士气大跌之时,在莫戈尔王收买人心之前,离洛骤然发兵,强攻北疆营地。

大军蓄势已久的战意,由武安侯亲自领军,更有翊王担任前锋,离洛大军气势高涨,连破北疆大军防御,重创敌军三万余人。

而前方在享受胜利的喜悦时,离洛军营却被人暗然潜入。

一行人黑衣蒙面,入离洛军营如过无人之境,大军征战,营地里正是空虚的时候,也正是他们的机会。

只是今日的军营,似乎也太过安静了。

从营地外深入主营帐,除另一侧边缘有兵士把手,竟是一个人都没见到。

他们来此接到的是死令,不完成任务回去也是一死。

是以他们明显察觉到入了套,也不敢轻易撤离。

已经临近王帐,就在他们孤注一掷打算冲进去时,帐帘率先被人掀开,还没看到人影,就有一片粉末一样的东西撒了出来。

“小爷新制的毒粉,给你们尝尝鲜!”

少年兴奋的声音从营帐里窜出来,听说有毒,一群黑衣人纷纷掩面,不料视线被自己阻隔的瞬间,铮亮的剑尖从营帐中出来,准确的刺入他们的腹部。

打斗声起,方才还没有任何异常的营帐瞬时响起了战场上一般的喊杀声,行踪诡异的一群人还未从“刺杀”中回过神来,已经被团团包围。

几十人的小队,还未见到要刺杀的目标,就已经折了大半。

“苍翊那臭屁王爷果然没说错,真的有人来偷袭啊?”左麒拍了拍他刚刚抓了“药粉”的手。

所谓的毒粉,不过是一些普通草药磨成的粉罢了。

这些人全身恨不得裹成粽子似的,没有一点可供毒粉渗入的缝隙,除非人人扔到眼里,可他在营帐中瞧都瞧不清楚,胡乱的撒简直浪费。

是这群人自己草木皆兵,听到“毒粉”二字就蒙了眼睛,给了其他人动手的机会。

此时听到少年感叹,其他躲在营帐中的“伏兵”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这位少年神医对他们王爷的称呼是不是太不尊敬了?

翊王府曾经的暗卫现在的近卫表示,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中间剩下的黑衣人围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数不清的弓.箭手拉满了弓正对着他们,王帐前一人白衣胜雪,缓步上前:“苍离让你们来的?”

几双露在蒙面巾外的眼睛闪了闪,周围的离洛军也是面面相觑。

三皇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是碍于对敌,他们不敢分神去问。

刺客也没有回答。

“和他们一群死士废什么话?”在场只有一人没有耐性,左麒见他们始终不说话,拔了身边将士的佩剑就要冲出弓.箭手的保护范围。

少年身形露出的瞬间,南宫若尘明显察觉到刺客的眼中有光亮闪过,顿时一惊:“小麒,回来!”

他伸手去抓人的时候,弓.箭手同时放箭,密如细雨的箭矢近距离射向黑衣刺客。

而在南宫若尘拽住少年的手腕时,刺客中亦有人向上抛出了一堆圆球,他瞳孔微缩,一把将少年扔向身后。

“诶?师兄!”骤然被甩,少年猝不及防,一声惊呼还没落音,重重的撞进一人怀里,又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

“小公子站好。”

他晃晃悠悠的还没站稳,又被人一甩,倒是没直接扔开,只是拉着他挡在了他的身前。

刀兵声起,利器的碰撞擦出铮鸣的刺耳声。

只见四周对着黑衣人射出的箭矢像是撞在壁上一样,部分被反弹开,缝隙间还有薄片一样的暗器朝着他们袭来,眼前剑光闪烁,甚至能看到剑尖与暗器擦出的火花。

“师兄小心上面!”

南宫若尘闻声抬头,一名身中数道箭矢的人正撑着最后一口气跃起,手中一颗已经快要散开的圆球正对准他投掷,眼露狰狞,只是在手后移的瞬间,当胸一支长箭穿胸而过,最后一名黑衣刺客气绝坠地。

急促的马蹄声飞奔靠近,马背上一人气息急促,手中还握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长弓。

两人看到对方的瞬间,提着的一颗心同时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