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自取是为偷,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南宫若尘责问的话哑在喉间,在心中暗叹。
这人堂堂一国王爷,也不知和谁人学的这些不入流的伎俩,而自己多番被他近身,偷了贴身之物被取走竟也毫不自知,微微侧头与他靠在肩头的脸颊相贴,南宫若尘道:“好好的拿它作甚?”
苍翊道:“我若不拿了它,你如何会回来?”
“……”
“当日赠你这笛子,不过是为了闲时奏玩罢了,不曾想竟得你这般珍惜,本王在你心里竟还比不上这支破笛子。”他似埋怨地转了转手中的玉笛,嘴角却不可抑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南宫若尘将笛子夺回。
顺势将人扳过亲了一口,苍翊也不再闹他,“走,带你去看一场戏。”
说着也不顾那人应不应,拦腰将他搂住,就着未曾关紧的窗门,踏上窗台轻巧跃了出去。
凉风迎面,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眼前已是另一副光景,南宫若尘任他搂着,看着走过的路有些眼熟,因夜色暗沉,一时也不曾想起,直至前方一座府邸入眼,看清那府门上方的匾额,不由得问道:“来此处做什么?”
七拐八拐的,他们竟已经到了央乐侯府外。
苍翊挑眉,笑了笑道:“如今这溧阳城中,有哪出戏能比三大世家的戏来的精彩?”
他故作神秘,瞥了眼府门处似有所觉的守卫,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寻了个适当了方向,跃上了央乐侯府的院墙,摸到了内宅后院之所。
瞧他这般轻车熟路,南宫若尘道:“你来过此处!?”
“倒是不曾来过,研究过这府中路线罢了。”
在一处略偏僻的院子角落,两人轻声落地,苍翊松开他劲瘦的腰肢,改为握住他修长莹润的手,面不改色地朝前摸索,手却不甚安分地握着五指揉捏。
院中烛火已经尽数熄灭,借着月色朝着厢房靠近,南宫若尘面露犹豫,他大概猜出他们现在待的院子,是被张玉茹之死波及,受到惊吓病重的央乐侯侧室的院子。
这位侧夫人虽不是正室,却极为受宠,即使如今身子有恙不能侍寝,央乐侯也是日夜相伴身侧,若他所料不错,他们眼前的这间厢房里,央乐侯也躺在屋内。
不待他提醒苍翊当心一些,那屋前一道白影闪过,在月光照耀下添了几分诡异。
屋中一声凄厉的尖叫,将凝神于白影身上的南宫若尘吓了一跳,手心微紧,是身旁之人给的无声的安抚。
接连的惊叫之后,厢房中烛光亮起,苍翊迅速将人扯向侧边的一处深草丛中,守在院外的人闻声闯进,正巧碰到白影在院墙边上一闪而过,一时入院的一队人一分为二,有人追着白影而去,剩下的则守在房外,听到侯爷的命令,才齐齐涌入房中。
片刻之后,屋中有人走出,满面怒容,急叱着吩咐了几句,带着人冲出了院门,房门大敞的厢房内,守夜的婢女垂首啜泣地走出,身后跟着两名侍卫,用锦被裹着一人,或者说,一具尸体。
深草丛中,趁着几人走向院门,两道身影缓缓走出,几缕光亮飞射而出,无声没入几人脖颈,那几人同时僵了一瞬,软倒在地,被两名守卫抬着的尸体从锦被中滚出,正是病重未愈的那位侧夫人。
“面露惊恐,死状诡异,的确像是被吓死的!”
走上前瞥了一眼,苍翊拉着人转身:“进去看看。”
方才那道白影在房外徘徊半晌,这位侧夫人的死绝不只是巧合,只是刚要踏进房门,苍翊忽然肩侧一沉,回身对上一双眼睛,听着院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顿时心中了然,只得放弃了入内查看的想法,迅速离开了侧夫人所居的庭院。
当侯府夫人得到消息带人赶到时,只看见躺在院门不远处的尸体及三个昏迷的下人。
从央乐侯府出来,两人并未如来时那般小心谨慎,经过内宅一场大闹,侯府彻底混乱,府兵全数派出,誓要寻出那装神弄鬼之人。
央乐侯怒气冲冲出去何时回府无人得知,但他要追寻找人,却注定无功而返。
远离溧阳城中心的一条巷道内,周围皆是普通矮小的民房瓦舍,粗木堆积而成的破旧茅屋,两位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此地有些格格不入。
离开央乐侯府之后,南宫若尘本欲跟随府兵去寻那白影,却被苍翊阻止,直接拽来了此地。
空旷的茅舍里只有一堆枯草,在中间燃了火堆,明黄色的光亮照在舍内,火堆旁的两人看的尤为明显,一人昏倒在地,一身飘逸的白衣,头发披散,带血的眼角,刻意扑白了的面颊,妆容与他们在央乐侯府所见的白影一般无二,另一人着黑色劲装,蒙面的黑布取下挂在脖颈,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配上他冷若冰霜的神色,比那吓人的白影还要疴瘆几分。
认出那人是谁,南宫若尘眸色微凝,有些讶异。
“何时能醒?”
苍翊瞥了白影一眼,径直走近在火堆旁坐下。
那人应道:“随时。”
“将人带出去,天亮之前本王需要知道有用的东西。”
“……”
那人没有应声,却很知事地将地上的人拖起来朝外走去,直至出了茅屋,也不曾正眼瞧过两人一眼。
见惯了他这般目中无人,苍翊全然不在意。
紧靠着在茅草堆上坐下,南宫若尘看了眼那人离去的方向:“他怎会在此?”
习惯地将人半搂在怀中,将下巴搁在他肩头,苍翊苦笑一声道:“皇兄派来的。”
此次用以知会月华国君有离洛使臣抵达溧阳城的国书,派送之人竟会是离洛皇室暗卫统领,这是苍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自他擅自与瑾竹成婚之后,皇兄对他疾言厉色已成了家常便饭,然而对他有再多不满,在自己的安危上却也一如既往的关心。
从离洛皇城至嘉南关的一路护送,对他肆意妄为的一再容忍,连此次他私自入月华都城,收到传信的帝王不知要如何震怒,却仍旧派了他最为信赖也最为得力的护卫前来相助。
不论前世今生,对这个皇兄,他始终是有亏欠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言冥对他的态度,身为皇室暗卫统领,他性子冷然,只尊帝王命令,许是得了保护王爷的令,除非翊王殿下遇险,他会拼死相护,除此之外的一切命令,他只当耳旁风,听了便是了,就连这次“捉鬼”,还是翊王殿下打着维护两国结盟的旗号,才将人请动出手的。
顿了一会儿,待身旁之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南宫若尘才问:“你如何知道那人会在今晚动手?”
苍翊笑道:“我并不知晓那人会何时动手,到了溧阳的之后,得知了世家之事我便让人盯着太尉府和央乐侯府,几乎每晚都会有白影在两处府邸出现,今日见言冥到此,我本想着抓一人来问问,并未料到那人会在今夜动手,也是误打误撞罢了。”
那央乐侯的侧夫人死的蹊跷,她在央乐侯的心中地位不凡,若不能抓到元凶,只怕侯府会因此迁怒,南宫若尘垂眸忧思,只盼着言冥将人带走能从他口中撬出些有用的东西。
沉吟间,他忽觉腰间有些异样,乍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紧系住的腰封竟已被人解开了大半,顿时俊脸绯红一片,忙伸手将那作乱的手制住,回身瞪他道:“你怎能……”
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唇间,来不及紧闭的齿冠被舌尖灵活地撬开,肆意侵袭。
良久的唇齿纠缠,苍翊唇舌下移,吻在他的颈侧:“瑾竹,左右等得无趣,我们……”
“有结果了!”伴随着一声痛呼,被言冥拖出去的白影被重新扔了回来,木质的门大敞着,一人抬步踏入。
迅速将拆解的腰封归于原位,苍翊顿时面沉如水,眼角因隐忍的怒火而止不住的轻微抽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