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瑟冲过来,一把甩开付辛,将管弦护到自己身后,厉声对付辛道:“你要干吗?大男人能不能要点儿脸,死乞白赖的纠缠什么?再敢对弦儿动手动脚,我弄死你。”
付辛脸上闪过屈辱,良久才变成无耐,抹了下鼻子上的血,道:“大哥——”
管瑟都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付辛。
付辛叫出第一声,剩下的也就顺口多了,他道:“大哥,我是真的喜欢管弦,就算你不支持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你也不该棒打鸳鸯。现在弦儿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是一定会和她结婚的。”
“什么?”管瑟看向管弦:“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视线落到管弦的小腹。
那里尚且平坦,根本无法验证。
管弦点了点头。
管瑟青筋暴跳,猛的冲向付辛,拳头跟雨点似的落下去,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畜牲,我打死你。”
管弦当然不可能让管瑟打死付辛,那就是个人渣,打几下出出气得了,还真为他赔上一条命啊?
拦住他们两个,管弦劝气喘如牛的管瑟:“哥,付辛也不是懦夫,他刚才还说要和我结婚,给孩子一个名份呢。”
“我呸,他当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呢?还名份?谁稀罕他给的名份?”
管弦劝了半天,管瑟才冷笑道:“结婚可以,但不是领个结婚证就算完了的,咱们管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他把你拐到手,连见父母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休想。”
他指着鼻青脸肿的付辛,道:“不是要结婚吗?让你父母来管家提亲。”
付辛虽然为难,可这步不走不行。
本尊爱付辛爱得不惜与全世界为敌,当然没让付辛为难过,俩人确实领了个证就算结婚了,没有双方父母见面,更没有按部就班的订亲、成亲,更别说婚纱、酒宴……
就是因为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他没学会珍惜。传统确实有陋俗的一面,但传承几千年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有时候有些事,还是需要仪式感的。
管弦没想逼付辛太过,到底还是借给他三万,不过管瑟亲手压着付辛在一张欠条上按了手印。
他说得很是不客气:“别说你和弦儿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这也是婚前财产,又不是小数目,断没有稀里糊涂的道理。亲兄弟,明算帐,以后谁要是叽叽歪歪,有了这张欠条就能堵住别人的嘴不是?”
付辛脸色通红,可人为五斗米折腰,何况他要的还不只是这三万斗米,而是他做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的荣誉和颜面,这可比多少钱都要珍贵,他哪里舍得糟蹋?
付爸爸是跟着付三叔、付三婶一块来的。
付三婶是个垂垂老矣的妇人,岁月的艰辛在她脸上刻下一道又一道愁苦的皱纹,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她满眼都是惶恐和无措。
付爸爸倒还好些,毕竟他的儿子是大学生,在省城有工作,又谈了个省城的女朋友,算是在省城扎根发芽了,他天然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帮着把付三叔安排住了院,又请了看护,付三婶抹着眼泪再问询问,知道自己住下去也没什么用,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也就该回去了。
付三叔的病不是第一次犯了,他犯的时候六亲不认,付三婶对他有再多的感情也早就磨光了,放在医院倒是比交给谁都放心。
送付三婶上了火车,付辛请付爸爸吃了饭,给他在酒店开了间房。付爸爸摆手,说什么也不住:“一晚上好几百呢,做点儿啥不好?干吗要浪费这个钱?我住哪儿都行,可千万别花这冤枉钱。”
付辛只得把付爸爸带回了自己住的地下室。
付爸爸经常进城,在四邻八乡也是人物,见过高楼,满以为儿子在省城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可再没想到儿子住的居然是阴沉、潮湿、黑暗的地下室。
他那一直挺着的脊梁骨忽然就弯了下去。
付辛把自己的情况一说,最后道:“都是暂时的,爸,等我考上研究生,毕业了再找工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付辛描绘的前景很宏伟,付爸爸又已经习惯于相信自己的儿子无所不能,因此很快接受了现状,他甚至还用老话激励付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这个时候多吃些苦不是坏事。”
他又问起管弦:“你不是说你谈了个省城的女朋友吗?”
一提管弦付辛就头大,可不跟父母提肯定不行,他有些为难的搓搓手,勉强堆出笑脸来,道:“爸,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你看我们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结婚了。”
“是该结了,你妈早就给你把结婚要用的被褥都做好了。哪天见见亲家?这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总没有悄没声就娶人家姑娘的道理。”
付辛头都没抬的道:“见是要见的,不过爸,我有件事得跟你说明白。管家条件比较好,管弦是个好姑娘,她不嫌弃我什么都没有,可她爸妈就有点儿势利眼……”
付爸爸嗤了一声,道:“只要姑娘好,娶进门你们俩过日子,跟她爸妈有什么关系?你好好努力,干出个明堂来给他们看,看他们还势利眼不。”
付辛道:“我是怕你去了,他们要为难你,不过也不怕,管弦已经怀孕了,到时候您就这样这样……”
付妈妈有些怔,随即一拍大腿:“唉呀,孩子都有了,你怎么不早说?这可是咱们老付家的长房长孙啊,这样,明儿一大早你跟我去买点儿水果,咱们去管家提亲。”
管家这会儿阴云密布,管爸爸和管妈妈坐在居中的沙发,管瑟站在他们身后,管弦则只能坐在沙发对面的小马扎上,低头缩肩,整个一副被审讯的小可怜的模样。
管瑟幸灾乐祸的道:“你倒是狂啊,再狂一个呗。什么都没有呢,你胆子倒大啊,蔫不溜秋你倒先怀上孩子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放下自尊和身段去给这么个滥人当保姆?”
管爸爸一直没吭声,管妈妈瞪一眼管瑟,道:“有话好好说,不会说滚回你自己屋里去。”
得。
管瑟耸耸肩:“妈,别嫌我说话难听,弦儿都是你们惯的,你们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本来拿的是公主的剧本,结果呢?她生生把自己过成了要饭花子。”
“行了,你少说两句。”管爸爸一开腔,管瑟不说话了。
管爸爸沉默了半天,问管弦:“你是怎么想的?”
管弦一直没说话。
管爸爸便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太赞成的道:“你也大了,有些事得自己做决定,哪怕是错的……”
管弦喃喃:“对不起,爸,妈。”
管妈妈立刻就炸了:“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和你爸啊?我们把你生出来,金尊玉贵养到这么大,是让你这么糟贱自己的?”
管爸爸看了管妈妈一眼,道:“说这些难听的话做什么?”
他看向管弦,道:“你妈妈说话是难听了点儿,可这也是实情,弦儿,就算你和付辛……也不是没有回头的余地。现在未婚先孕的多了,咱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寻个门当户对的,也不是不行。”
管弦眼里噙了泪,强笑着道:“我都知道,可爸,这事毕竟不光彩,就算我重新另找,总不能始终瞒着人家。真要告诉人家实情,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些事?”
管弦并不怎么热衷嫁给付辛,可不嫁,他亏欠本尊的种种,又该怎么讨回来?
管爸爸没话说了。
尽管他们想的好,但管弦说的也是事实,有时候离婚妇人要比失足少女还更有挽救的价值,世人对女人总是苛刻太多,他们便是想把管弦保护起来,那也太不现实了。
管妈妈低声哭了起来,她替管弦委屈:“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说,就说他们家那么穷,将来还不吃定了你?咱们家给你搭点儿倒不怕什么,可升米恩,斗米仇,只怕付辛未必会感激你……”
不得不说,有时候老人的话是有道理的。
但管弦已经箭在弦上,没有再退缩的道理,她笑笑道:“爸,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放心,我不会啃老的,更不会带着付辛一起啃老。”
管瑟道:“你胡说什么呢?不啃老,难不成你跟他一起吃苦受累?”
管弦坚定的道:“有钱讲究,没钱将就,这是我和他的生活,应该我们俩人一起分担,能过就过,不能过,那就离呗。”
“你——”三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管瑟更是道:“哪有结婚是盼着离婚的?要这样,你何必结这个婚呢?”
管弦看向管爸爸,道:“爸,现在不是常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吗?不过我答应你们,如果我撑不下去了,我一定会回来的,不管日子多艰难,我都会好好的过。”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能够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