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注定不欢而散。

管弦并不认为本尊跟那个男网友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也不见得就比跟邓建成亲更好,毕竟这种见不着面的虚拟的平台结识,对方什么样她一无所知,光凭网上的甜言蜜语便一头扎进去,只能说太天真了。

但她不能接受管妈妈这样的言辞。

实在是太尖刻了,不像是对女儿,而像是对仇人。

哪怕是母女,用这种腔调说话,太扎对方的心了。

管弦不想吵,憋了半天起身道:“过去的都过去了,谁对谁错我也不想多说,就算错,也是我自己的错更多。爸,妈,我先走了。”

管妈妈气得坐着垂泪,道:“走,你走,走了就别回来,我这操心费力天天为了你,得不到一声好,倒落一身埋怨,我这是哪辈子欠了你的吧?”

管爸爸便劝:“管弦,别跟你妈这么说话,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这话他说了一辈子了,从来没见他说过别的新鲜的词。管弦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

她不是真正的管弦,所以她没那么伤心,哪怕饿着肚子走在大街上,管弦也不觉得有多茫然和无助。

她很明白自己从哪儿来,也很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等她替管弦走上正轨,她就会离开,这不过是她接的众多任务中的一个。

可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饱受家暴之苦的女人,这世上有很多,她们或许不会像她这样腹背受敌,但可以想见,家暴的女人想要脱离这么悲惨的婚姻有多难。

家人不支持是肯定的,社会也会对她们报之以歧视,更别提家暴男的百般威胁。这就是个烂泥潭,踏进来就很难再出去。

她看过报道,有许多女人因为不堪忍受家暴之苦,最终选择拿起屠刀,解脱自己。许多旁观都会惋惜的感叹:真是太傻了,为那么个渣男就置自己于锒铛入狱的结果,多不值得。

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手中沾血?

十五天转眼即过,邓建的拘留到日子了,他打电话让管弦去接他。

管弦心里腹诽:真是做梦。

他又不是不能自理的人,也不是孩子,出来打个车直回家不就行了?又不是做了什么光荣的事,还想让她接他?

她没去,晚上下班也没直接回家,在健身馆时照旧关机,下了课开机,手机里已经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邓建打的。

管弦能想像得出邓建穷凶极恶的嘴脸。

果然,才打开门,就见邓建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啤酒瓶,朝她阴森森一笑:“你还知道回来?”

管弦站在门口道:“你回来了?”

“是啊,没想到吧?拘留起来又如何?不过15天,出来了我又是一条好汉。”他伸手把管弦拉进去,一脚踢上门。

管弦皱眉,看了他一眼,道:“邓建,我们离婚吧。”

“你休想。”邓建一手支着门,将管弦困在门上,带着浓重酒臭的嘴凑近她,道:“我不会离婚的,只要我不离婚,你就是我老婆,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不是讨厌我喝酒吗?我偏喝,喝了酒我还要睡你,睡得你吱哇乱叫,你这女人就是欠草,草舒服了你特么的就不生事了。”

他说话太难听,管弦一抬脚,直接踢到他大腿根。

邓建做梦也没想到管弦芯子里换了人,会反抗,会攻击,他疼的嗷一声叫,弯腰捂住命根子,不可置信的问管弦:“你居然敢踢我?”

管弦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真想问他一句:疼吗?

当然疼,他疼得喝得通红的脸都变白了。

管弦想问:你也知道疼?那他打别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替对方想想,对方是人,对方也会疼?

可她不想挑衅邓建,她这是出其不意这才得手,真要跟邓建动手,她招架不住。

管弦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问:“踢到你哪儿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我下回再也不踢你了。”

她在心里冷笑:这话熟悉吗?肯定熟悉啊?他就经常这样说。她也是,说的话不会做数的,要是他再敢打她,她下回照旧踢,踢得比这回还疼。

邓建比管弦想像得要怂,他没跳起来以十倍之击报复管弦,反倒吓得手脚发软,坐倒在地,道:“疼,疼死了,你给我踢坏了,管弦,你怎么这么狠?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对我?”

这话他真应该自己多念叨几遍。

管弦蹲下来道:“我瞧瞧?要是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不行,不能去,多丢人。”

管弦把邓建扶到床上,又巴巴的拿了云南白药来,邓建缓了这一阵,已经没那么疼了,他瞪一眼管弦。

半个月没见,她脸上的伤全好了,又是清清秀秀的模样,尤其她温顺的照顾自己的时候,更是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邓建确实蠢蠢欲动,他也想试试自己命根子好了没有,因此抿了抿唇,一拉管弦的手腕,把她径直拉坐到自己身边,道:“管弦,我知道我不对,我以后真的改,你信我。”

管弦不说话,她知道离婚没那么容易,要是邓建不同意,就算她起诉离婚,也得有个半年的调节期,这期间他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所以就算虚以委蛇,她也得暂时跟他周旋。

邓建把管弦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腿里钻,腆着脸道:“老婆,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

管弦打从心里犯恶心,她推拒着,使劲抽出自己的手道:“邓建,你要是真的改了,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可你要是不改……”

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道:“我一定会和你离婚。”

邓建没得到满足,恼羞成怒,他凶狠的盯着管弦:“你别得寸进尺啊,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没离呢,等真离了,你就该哭了。”

呵,他真当他是宝呢,他有什么好处啊?离了他不知是管弦本尊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管弦淡淡的道:“你愿意信也好,不愿意信也罢,总之我是认真的。”

说罢转身出去,进了客房,顺道锁上了门。

邓建跟着出了主卧,一脚踢到客房门上,怒冲冲的道:“做梦,管弦,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