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眼疾手快,怦一声关上门,听见屋里啪嗒什么重物落地,那声音脆得,好像什么东西稀碎。

这要是砸她脸上,保管脑袋开花,就此毁容,就是砸身上别的地儿,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拉开,邓建怒目而视管弦:“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吗?你不做饭,是不是想饿死我?”

他双眼圆睁,眼神凶狠,把个清秀的面容扭曲的极为狰狞。

要是以前的管弦,早吓得先低头认错了,可如今的管弦怎么会惯着他?别说他自己没本事,就算有本事的男人,有脾气跟该使的人使去,冲自己的老婆黑着面孔是几个意思?

她尖利的喊了一嗓子:“邓建要杀人啦~”

说完就那么挑衅的望着邓建。

邓建先怔了一下,随即怔愣的望着管弦。楼底下已经听见宋姐的大嗓门:“唉哟,这是怎么啦?大白天的,小夫妻有什么事非得动手?不能好好说吗?实在不行去居委会调节,再不成不是还有警察吗?快报警——”

邓建暴怒的情绪就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抬手,管弦后退一步,又大声喊:“邓建,我不过就是晚回来一会儿,你又不是不会做,为什么又打我?”

邓建吓得缩回手,眼看着宋姐已经上了楼,他立刻换了一副老实的面孔,朝着管弦狰狞的笑着:“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一见宋姐和她和身后的几个女人,管弦便哭起来,指着自己道:“到底谁胡说?我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呢,头发被你揪掉好几把,到了医院缝了好几针,你这卑鄙无耻的男人,无缘无故你对我家暴,如今东窗事发,你居然还要巧言狡辩,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嫁给你三年,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对我不满意那就离婚,也犯不着把我往死里打。”

宋姐也过来劝:“是啊,小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你们年轻人都是大本毕业,大知识分子,怎么还能动不动就动粗?男人打老婆,不管因为什么事,可都不是什么好行为……”

当着外人,邓建最憨厚不过,他陪着笑道:“你们,都误会了,我没有打她……”

管弦哭着道:“你没打我,我身上的伤怎么来的?难道是我自己疯了,自己把自己打成这样?”

邓建被噎得哑口无言,凶恶的面孔无论如何也当众做不出来,他低头道:“是我喝醉了酒,一时糊涂,管弦,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行了吧?当着这么多人呢,你也给我点儿面子。”

他哀求的望着管弦。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屡教不改,他做出这样诚恳、痛悔的面目来,管弦一定会被他蒙骗。她摇头道:“哪回打了我,你不是这么说?我怎么可能还再相信你?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你,你别胡说,什么死啊活的,我们才结婚三年,以后还有多少年的好日子过呢。”邓建急得直搓手。

宋姐是个两面派,她先前听管弦喊有人杀人,便跑过来帮她,这会儿见邓建一副痛改前非的可怜样,她又站到了邓建那边,劝管弦道:“小管啊,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你看小邓不是已经认错了吗?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知错就改,大中午的,你赶紧回去做饭吧,啊?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吧?快别哭了,看伤了夫妻和气。”

其它人也劝,刚才还说管弦sao的女人假惺惺的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管弦你也别总挑剔男人的错。男人是都脾气急,可你这脾气……呵呵,也不小。”

管弦倒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她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人面前得到什么公道,当下从善如流的收了泪,走到邓建面前,道:“老公,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我被打怕了,你看看我这头上的伤,缝了好几针,医生说会落疤,也幸亏是在头发里,可头发未必能长得出来,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邓建手足无措,一脸歉疚的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管弦,我保证以后再不对你动手,真的,我发誓,你就原谅我吧,再相信我一回。”

管弦可怜的笑笑,道:“我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她走上前,道:“老公,你以后真的不会再打我了吧?你抱抱我——”

宋姐等人看这小俩口和好了,都觉得自己居功甚伟。毕竟这世道都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她们背后怎么议论是一回事,但都愿意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

当下笑着道:“看,这不都好了?小夫妻哪有不闹矛盾的?筷子还有碰着碗沿的时候呢。”

邓建也是个识时务的,顺坡下驴,抱住管弦,露出个憨厚、老实的笑来。

管弦头伏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道:“虚伪小人,你就是发毒誓,我也不相信你能狗改了吃SHI。”

邓建打管弦打习惯了,也嚣张惯了,更习惯了她不敢反抗,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模样,本来认错就是做戏,是不情不愿,被她这么一激,暴戾之气陡然喷发,伸手一把就将管弦推了出去。

管弦惊叫一声,后退几步,直撞到宋姐身上。

宋姐被撞得站不稳,直撞到墙上,疼得她后背一麻,嚷嚷着道:“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邓你怎么又动手?”

管弦头晕,扶着墙,脸色苍白的道:“他一直都这样,前脚说改,后脚就又动手,你们都看见了吧?”

邓建指着她道:“分明是你刚才骂我。”

管弦苦笑着道:“我为什么要骂你?难不成每次你打我都是因为我骂你?”

邓建总不好自己承认自己是狗,当下穷凶极恶,也不管还有邻居,冲过来就打管弦,嘴里还骂着:“你就是欠打。”

管弦怎么可能站着任他打,一边哭一边往楼下冲,嘴里还喊着:“宋姐,你赶紧报警吧,再不报警,我真的要被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