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活着是容易的?”霍衍偏头看林亦斯,“哪怕是埃文斯,活着也要精打细算,整天想着怎么活下去。”
“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林亦斯低笑着摇摇头,对霍衍吃味的表情并不受用,掏心掏肺的事情和霍衍说,对方用这种表情应对他,也是让他想笑。
“和你说件有意思的事情。”霍衍用手肘轻轻的捅了下林亦斯,弄的林亦斯一愣,抬头看他。
因为林亦斯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霍衍坐的位置,霍衍也没其他想法,提着裤子就地坐下,他的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偏着头带着笑,一副要和林亦斯促膝长谈的姿态。
“什么?”林亦斯看霍衍懒懒的样子,料定霍衍说不出什么惊天骇浪的事情,心态跟着也放松了。
“有一年,我在边界打海盗,那时候我还年轻啊,对情啊爱啊统统不屑。有一天啊,我去视察,遇见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在那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的,很吸引我的注意力。”霍衍说着,挠了挠眉毛继续说:“我就让海维斯把他叫过来,问他,你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将军年轻时候还是个小可爱。”林亦斯套用海维斯之前调侃江旧年的一句话,而这句话在江旧年和霍衍身上的化学反应截然不同。
霍衍扬眉显然洋洋自得的领下了这个称号,他说:“小队长看起来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说这次战事结束后,他要带女朋友回家了。我觉得是好事啊,不知道他在烦闷什么,他和我说,一切都很好,但是怕他爸爸妈妈对他女朋友有微词。”
话说到这里,林亦斯还听不明白就对不起他的高智商了,霍衍兜着那么大的圈子就是想告诉他:我霍衍想带你回霍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也不知道老爷子见到你,会什么样。
我是霍衍,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切,慌的一比。
林亦斯起了逗弄霍衍的心思,他假模假样的想了一会,对眼巴巴望着他的霍衍说:“后来呢?这个小队长怎么样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呢?”霍衍忍不住拍了他的大腿一巴掌,扭过头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一巴掌不解气,扭头看林亦斯说:“我告诉你,我爹脾气大,性子直,说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可没答应跟你回家。”林亦斯把猎刃收起来,打算有时间去趟制造猎刃的地方,希望能在那查到点有用的东西。
“你这人怎么……”霍衍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把这卡顿的地方补上,看见他动作,脑子灵光一闪,假装怒气冲冲的说:“怎么那么冥顽不灵呢?”
“我去霍家不代表埃文斯找不上我。”林亦斯收拾好机甲,把端脑也给收了起来。抖开霍衍放在他大腿上的手,站起来把东西收起来,做完这些他走回到霍衍身边,俯身看着霍衍。
“我说我的大将军,埃文斯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林亦斯伸手在霍衍脸上薅了一把,“他不就是想知道性格改造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他一切都好办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光明正大吃豆腐的霍将军懵了一瞬,根本没听清林亦斯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见识到林亦斯的另一面,针对林亦斯的一切都被霍衍铭记于心,是以他条件反射的拽住那只刚吃完豆腐就想溜的手。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霍衍笑意盈盈的仰头看林亦斯,好似他抓着别人的手,就没动手一样。“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林秘书想做什么?”
“现在好像是你在动手。”林亦斯对霍衍不要脸的功力了解还是少了,临时做出来的应对反应,对霍衍作用不大。
这位在脑海里演绎过无数次流氓把式的霍将军,在身处真实场景里,发挥的远比演绎时更出色。
“我的林秘书,动手这种事有来就有回,礼尚往来才是情义长存的正解。”
“真让我吃惊,听将军的见解好像深谙此道啊。”都说男人有很多张面孔,他自己身为男人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见识到霍衍头头是道的样子,算是对这句话有了一定的相信度。
“不是。”霍衍才不会在林亦斯面前掉自己的印象分,“我所有的隐藏技能都在碰见你之后,触发升级。”
“嗯,这句话从哪抄来的?”林亦斯伸手把霍衍拉起来,对方啧了声,对林亦斯的反应很不满意。
“人人都像你这么聪明,我觉得我这个将军就不用做了。”霍衍借着林亦斯的手劲,站起来拍拍屁股说,“回首都还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我们不能和首都断了联系,做好万全之策。”
“尽力而为。”林亦斯懂霍衍的意思,回了句能力之内的话。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联邦首都,总统府。
“总统先生,荆棘军团的梁恬泛来了。”门外的护卫小声的向埃文斯禀告。
这几天总统先生日日夜夜点灯不停,看脸色苍老了很多,每天来的议员像潮水似的来去,多的是护卫眼生的人,今天来的这个胸前挂着荆棘军团的团徽,他倒是对这个团徽有着谜一样的敬畏,不知道总统先生怎么说。
“让他进来。”埃文斯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抬头的瞬间让护卫看见他那花费高价医疗下去的抬头纹,仿佛春风吹又生的杂草,疯狂生长的同时还不忘耀武扬威。
“总统先生,安好。”梁恬泛的礼数在外面还算周全,对上埃文斯那就是严谨之中还扣着将军的谆谆教诲。
“霍将军有消息了?”他和霍衍的联系,在对方抵达北斗尾星的第三天就断了,到今天也没能打进霍衍的通讯,他很有理由怀疑霍衍把他拉黑了。
“将军在回来的路上。”梁恬泛来的目的就是转达霍衍的话,“将军试过联系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根本联系不上。”
“那就奇怪了。”埃文斯揉着眉中心,觉得头疼发麻的同时还要为霍衍担惊受怕的,他这个总统当的委实糟心了点,“回来的路上还顺利吧?”
“暂时没有阻碍。”梁恬泛说,“将军希望总统先生保护好自己,在他回来之前保存战力,您所知道的那件事,牵扯广泛。稍有不慎就会大祸临头。”
“我懂他的顾虑。”埃文斯长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他还能相信谁?那些人敢把这件事暴露在他面前,说不定就是看在他最信任的几个人都出去了。
“将军还说,要带回一个人,希望总统先生不要过多的为难他。”梁恬泛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总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那种压迫性的眼神让梁恬泛的后槽牙都隐隐泛酸了。
“你回头告诉他,只要那人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什么都好说。”埃文斯对霍衍带回来的那人心里有数的很,这人还没到首都,条件都谈起来了,霍衍就是霍衍,属于自己的那份殊荣,从来不会拱手相让。
“将军料到您有这番话,让我转达说:对方很愿意合作。”说完这几句话,梁恬泛觉得后背开始发凉,冷汗不自觉的顺着后脖子流,即便是万事缠身中的总统,气势依旧不减,压的梁恬泛直不起头来。
“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埃文斯低声念叨了一句,看看低头不敢说话的梁恬泛,难得轻松的说,“和他说,我知道了。”
这一辈的年轻人里,埃文斯对江旧年的偏爱众所周知,但他们不知道埃文斯同样对霍衍偏爱,不过这点埃文斯藏的很好,没让很多人发现,同样的受偏爱的霍衍,也懂得韬光养晦。
“是。”梁恬泛转身要走,想起进门前看见埃文斯那满是沧桑的脸,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身对埃文斯深深鞠了一躬,“还请您保重身体,人只要身体健康,就有博力的资本。”
埃文斯揉眉的动作停住了,抬头看梁恬泛恭敬退出去的身影,发自内心的笑了下,到底是跟着霍衍混的小子,多多少少还是懂点体贴的。
就是那不体贴的领头人,什么时候能让他省省心。
“来人。”埃文斯甩开那些烦心事,叫来人,“把霍议员请来。”
护卫领命走了。留下埃文斯对着一桌子的杂乱纸张,满脑子的官司。
“你说什么?”好不容易和儿子通上一次讯的霍江,听见霍衍的娓娓道来,一下子暴脾气犯了。“你办个事情,还能过过脑子吗?”
“爹,你冷静。”霍衍不知道他爹损起人来连嘴皮子都不掀开的,“冷静,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都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埃文斯。”
“老子还要你教?”霍江老人精的眼神在霍衍身上一扫而过,见他穿戴整齐,站姿端正,说话态度不像以前那么混,好似被人精心细致的捋过了一遍,不由得惊奇,“你个混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和他爹说着正事的霍衍,被这声中气十足的质问吼了个晕头,“啥事?”
“感情的事情。”霍江这话纯属框儿子的,可话一出来看霍衍的表情,让霍江心里警钟一敲,还真让他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