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诺曼尔将军在门外等你,你看……?”把荆棘军团的人召回后,海维斯第一时间赶回霍衍身边,就算她日以继夜,在凌晨三点多才回到基地,躺下没多久又回到霍衍的房门外等着,生怕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把霍衍给弄没了。

“请他进来吧。”昨晚和林亦斯不欢而散,两人从天台回到房间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哪怕到临睡前,林亦斯都没和他说话的迹象,这让霍衍很郁闷。

此时此刻霍衍陡然发现林亦斯这个人看起来没点脾气,实则脾气大起来让人吃不消。

“你想好怎么和诺曼尔说了吗?”霍衍转头问正看书的林亦斯,他们本来打算今天找诺曼尔的,没想到诺曼尔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天听江旧年说的,诺曼尔似乎有棘手的事情找他们。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考虑很多。”林亦斯眼睛没离开书本,凉凉的回了霍衍一句,这是十二小时内,林亦斯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霍衍没顾忌这话里的意思,他全身心被林亦斯总算和他说话的喜悦铺满,调整了下坐姿,没掩盖住眉宇间的兴奋看着林亦斯说:“诺曼尔心细如发,才思敏捷在联邦是出了名的,你和他谈话要多注意点。”

林亦斯翻开新一页,听见这话缓缓抬头看着霍衍,若有所思了一会才说:“你让我提防他?”

似乎意识到这个猜测离霍衍表达的意思有偏差,林亦斯又说:“诺曼尔不坏,他和你的出发点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我理解他。”

一句理解他让霍衍彻底没了声响,他左右衡量的打量林亦斯一会,发现对方没有改口的意思,遂一转身背对着林亦斯,无声的生着闷气,认识林亦斯这么久,没听林亦斯夸过他一句。

反而是只和林亦斯见过几面的诺曼尔,得到了一句理解,真让人恨不得心胸狭隘起来。

“霍将军。”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刚还在谈论的主角这会儿粉墨登场,面容一丝不苟的站到了霍衍面前,诺曼尔对霍衍不在的这段时间干了什么,心知肚明,这会儿见到回归的霍衍,开门见山的说:“首都出事了。”

“什么事?”霍衍让诺曼尔坐到对面,起身给诺曼尔倒了杯水,这些事情应该是林亦斯这个秘书做的,现在林亦斯遥遥的坐在一边看书,连眼神都没分到这边。

这么明显的事情诺曼尔不可能没注意到,他接过霍衍递过来的水杯,轻轻放下。

声音也跟着动作似的轻了很多,“总统发现了性格改造师的踪迹,顺藤摸瓜查到首都有个大型实验室。”

霍衍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下意识的握了下,本来这件事就是今天他要和诺曼尔说的,以联邦的安危说服诺曼尔和他站在一起,从总统那取得这件事的决策权。

“这件事知情者很少,总统先生只告诉了我,让我转达给你,就是不希望再通过通讯告诉你。”尽管埃文斯尝试联系霍衍失败,牵强的给霍衍找了借口。诺曼尔的目光一帧帧的扫过霍衍的面容,仿佛要将他的表情记下来,从中发现点蛛丝马迹。

“总统先生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霍衍短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只能顺着诺曼尔的话说下去,“这是件恶劣事件。”

“他希望有人帮他调查性格改造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在适合的时候告诉公众,所以,霍将军,总统先生希望你和我能尽快结束友谊赛,返回首都。”这也是为什么诺曼尔一大早就过来找霍衍的原因之一。

“林秘书,你的身份不能再用了。”没等霍衍给出答复,诺曼尔再次语出惊人,话语矛头直指已经收起书静静听他们说话的林亦斯,“总统开始调查你,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被人当面戳穿,林亦斯依旧不慌不忙,他走到诺曼尔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面容俊秀,可能是格特洛死前的那些话对林亦斯产生了些许影响,乃至于他现在看着诺曼尔,竟从对方的眉目间看出了点似曾相识。

他姿态从容的坐在诺曼尔旁边,斜对着霍衍,问:“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在测试你的反应。”

当时诺曼尔听见埃文斯告诉他这件事时,曾经思考过为什么埃文斯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现在听林亦斯这么说,恍然觉得这其中藏着个他不知道的秘密,抽丝剥茧剩下的精髓让诺曼尔面色微微一变。

“看来诺曼尔将军真的知道点什么。”林亦斯没放过诺曼尔的任何表情,他说:“百年的礼敦家埋没了个大秘密啊。”

霍衍将信将疑的目光在林亦斯和诺曼尔之间来回扫动,很多事情连破绽都不能有,一旦有了那就相当于娇贵的瓷器产生裂缝,遭受轻微的碰撞,就会毁之一旦。

林亦斯看似随口丢出的一句话,实际为了诈一诈诺曼尔,没想到诺曼尔真的露了点馅。

“我知道的不多。”诺曼尔说:“听爷爷说过一点,那天总统说的时候,我没想太多。不然……”

不然诺曼尔面对的将是万劫不复。

百年前的秘密被几代人花费数不尽的功夫掩盖起来,成为联邦统治高层说不得的禁词。没撑过第二个百年,就被人顺着点点痕迹,逐渐挖出丑陋的面目。

“百年前林家和礼敦家娶了同一家的女儿,是真的?”林亦斯对格特洛的话不相信居多,但这时候他只想要一个真相,还原他的身世。

“我不知道。”诺曼尔几不可见的摇摇头,对眼睛慢慢黯淡下去的林亦斯说:“我知道的是,百年前林家被抹去痕迹,礼敦家也遭到不弱的削弱,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可以带你见我爷爷,相信爷爷知道全部事情。”

诺曼尔知道的这点事情还是礼敦老爷子在他小时候,无所事事当个故事给他半真半假的说过,越长大礼敦老爷子和他提起过去的次数越少,可以说绝对没有。仿佛诺曼尔小时候听过的贵族遭到抹杀是他臆想出来的。

“以我对你爷爷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说的。”霍衍插了句话,礼敦家的老爷子顽固呆板的性格全联邦都有所耳闻,更别提林亦斯这个和礼敦家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去问百年前的事情。

礼敦家的老爷子绝对是被封过口的那一代人,霍家知晓实情的知情人有没有呢?霍衍把怀疑对象和他爹霍江进行对比,恍然觉得霍家有可能是置身事外看戏的那群人。

“只能试试。”诺曼尔说,“林秘书,你的身份对总统先生来说,很危险,存在极强的威胁力,相信他不会让你……”

“恰恰相反。”林亦斯打断诺曼尔的话,“如果总统先生想查清楚性格改造师的事情,就必须护我周全,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

他是林谏的挡箭牌没错,但没人规定挡箭牌就是个死靶子。林亦斯既然想分解掉这个组织,就不会一点准备都不做。

“从联邦将军的角度出发,我希望林先生能对总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从见过几次的,算是半个朋友的角度出发,我希望林先生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见总统先生,这件事对你弊大于利。”诺曼尔对林亦斯一见如故的好感不是瞎扯的。他是诚心实意想让林亦斯活着。

“如果不能弄明白自己是谁,那我宁愿慷慨赴死。”林亦斯对身世的执念这时候全然暴露在霍衍和诺曼尔眼前,他让这两人看见,原来身世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对一个从出生到长大成人,没有体会过亲情和家庭温暖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身世更让他勇往直前,就连活着这一条都要沦为下风。

“林先生。”诺曼尔能说的都说了,林亦斯决意这样,他也不多费口舌,只转开话题说了其他的,“你和林家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知道。”林亦斯诚然说,“正因为不知道,我才更想知道一切。”

“我觉得林先生和礼敦家有关系的可能更大些。”诺曼尔直视着林亦斯说:“我在林先生身上感觉到属于礼敦家的血脉,说出来霍将军可能要在背地里嗤笑我,但我想告诉林先生,礼敦家对本家人确实有感应一说,第一次见林先生的时候,我曾说过一见如故。”

这件事不止林亦斯记得,旁边的霍衍更是记忆犹新,让他醋味大法的事情霍衍总是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件事,我亲自回家拜问我爷爷。当时我爷爷的情绪很激动,不厌其烦的追问我是谁。我想,如果林先生愿意和我回礼敦家,爷爷会乐得告诉你,百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诺曼尔从来不愿意说出来。

霍衍怼诺曼尔的那句话他还记得,此时很难说诺曼尔这话不是回怼霍衍的,这记仇的小性子让霍衍哑口无言的同时又想笑。

林亦斯八成和诺曼尔是亲戚,霍衍哭笑不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