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酒坊是京中较为有名的一处富家公子饮酒作乐之地,位于城中黄金地段。昼夜宾客不绝,热闹非凡。
这里不但酒香,侍酒的姑娘也是个顶个的香,据悉老板娘曾是花楼转业,与一些达官显贵皆有来往,背景深厚。
谢安骑在马上缓步来到了花折酒坊的门口,门口待客的小二是个如花似玉的二八少女,不似风尘之地那般的放浪,浅笑嫣然,进退有礼。
“谢公子可是稀客,难得见你有时间出来,今日想点什么酒?小店新酿了几款果酒,可要尝一尝?”
谢安充耳不闻,抬头望着二楼亭台上一众笑闹的公子哥儿们,翻身下马,举步朝内走了进去。待客的少女顿时热情的迎过来,想跟随而入,谢安直接摆手拒绝,“寻人,不饮酒。”
二楼被包场了,乃是当今丞相家马公子的局,邀请的亦都是京中各大世家的显贵公子。此时已经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唯独马哲骞最是清醒的。
他手摇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桌的狐朋狗友,特别是那位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的谢无畏。马哲骞转身朝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立即离开雅间。岂料门刚打开,就见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站在门口,目光沉冷的望着他。
那侍从顿时心底咯噔一下,神色有些慌张的看向马哲骞。
马哲骞也是心中一惊,但是脸上不见分毫异样,连忙起身迎了过去,热情的招呼,“谢兄怎么有空过来了,今天没去太常寺任职?那正好,来人啊,重新换一桌酒席,备上好酒好菜……”
谢安径直朝马哲骞走了过去,他面无表情,但是气势逼人。心虚的马哲骞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找上来的,余下的话都僵在了嘴里,笑容越发生硬,抓着折扇的手不自禁用力,准备随时做好防御。
岂料谢安忽然脚步一转,将趴在酒桌上的谢无畏给扶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在场的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嘀咕着议论纷纷。
被无视了的马哲骞脸色变的很难看,沉默了一阵,转向众人冷笑一声,“谢怀王对社稷有功,谢家在京中横着走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等小人物,自然入不了人家的眼。”
“若论功绩,丞相大人也是做了不少,可却从未见过马家的人如他谢家那般,真是太过狂妄了。”
“马兄宽容大量,日后再有酒宴还是莫与他们这种眼高于顶的人相聚,实在是扫了雅兴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阵,马哲骞笑着应和,随后便都没了继续吃喝下去的兴趣,各自散去了。
待人走后,马哲骞阴冷的目光转向手下的人,“怎么回事,谢无恙为何突然找了上来,可是走漏了风声?”
下属答道:“此事知之人甚少,怕是巧合相遇的。”
“这该死的谢无恙,坏了我的好事!你速速去将此间的事通报给三皇子,就说计划有变,我等着三皇子的新指示。”
下属领命而去,马哲骞在酒楼里又喝了二两才乘坐马车回家去。
相府的马车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一支穿云箭自高空俯射而下,噗的一声,极轻的声响洞穿了车厢顶棚,由天灵盖的百会穴直接穿进了马哲骞的胸口,毫无防备的马哲骞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死了,眼珠凸瞪,身体直挺挺的朝车厢壁撞了过去,咚的一声。
街上热闹喧嚣,七八名随从跟在马车左右,谁都没有发现车厢内的异样。大量的血从马哲骞的身体里流出,很快汇聚了一滩,从车厢的缝隙滴答滴答的渗漏了下去……
与此同时,谢安牵着马,马背上趴着谢无畏,在同一条热闹的街市上朝谢怀王府走去。他路径一个兵器店还进去选了两柄女款长剑和短刃。
白灵收了弓箭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突然马背上的人哼哧了几声就要苏醒了过来,谢无畏眉头紧皱,额头青筋蹦跳,看起来不太对劲儿,谢安直接一手劈在他的后脖颈,又将人给打晕了过去。
白灵上前摸了摸谢无畏的脉搏,有些意外,这是中毒了的现象,毒不深,倒不会要人性命,但却可以使人短暂的失去理智,亢奋发疯,待药效一过就没事了。
怪不得谢安要杀马哲骞,若是谢无畏因此在大街上发了失心疯,丢脸是小,万一误伤了什么身份金贵的人,只怕是要掉脑袋的,届时爱子如命的谢怀王如何能乖乖的在边关镇守?
“步步皆是算计,看来不是相府要为难你们谢家,是有更高权柄的人将你们视为眼中钉了。今日杀一个马哲骞治标不治本,要想完全逆转大局,是否要我去把那个人也解决了?”
谢安不言语,平静的牵着马朝谢怀王府走去。
白灵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谢安不发话,他也没善做主张。虽是幻镜,死个人无关紧要的,可如果死的是帝王,就会涉及到朝代更替,发生的变化就难以预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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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暇喜欢红色,她的院子里种满了红色的花,也喜欢穿红色的衣裙,为人非常的热情,笑容时长的挂在嘴边,自然而然的会影响到别人的心情。
侍女拿来各种品种的花枝,谢无暇教她如何插花更好看,清风从窗口灌入进房间,满室的芬芳气息。顾绵原本还心事重重的,但是在谢无暇的影响下不禁也转移了注意力。
“小姐,世子和二公子回来了。不过二公子不知与谁喝了酒,醉的不省人事,大夫都来了。”侍女阿希进来通传。
谢无暇闻言一愣,“青天白日的,二哥怎么会喝醉?”说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叶子,让下人收拾了,又安抚顾绵在这里等候,她急匆匆的出了院门去了。
顾绵跟了出去,止步在院门前,看着谢无暇一身鲜红在盛夏的花园中奔跑,风吹着衣袂翻飞,像展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