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的好脾气也快消耗尽了,她沉了脸看向姜海,“她是你娘,再一再二我忍了,因为你收留过我,也搭救过谢安。但若有下次,我不会在客气了。”
就在这时,人流被分开了,一身姿挺拔俊逸不凡的男子走上前来,拉起顾绵的手腕,淡然的道:“走吧。”
顾绵看了谢安一眼,咽下了这口气,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站住。街坊邻居们,你们快看清楚了,我说的就是她们两个,他们是兄妹,竟然乱搞到一块去了,这是什么世道啊,简直丢人现眼!”
众人一听这话,再看这对男女,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词竟然是“般配”,第二个词“郎才女貌”。
再转念一想,这是兄妹,天呢,作孽啊!
闫华不依不饶的追上来,谢安忽然脚步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闫华还在大声呜嗷的吵嚷,忽然对上谢安的眼神,不自禁的就收了声,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干什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他声音清冷的问,“舌头留在嘴里,是不是觉得有些多余?”
闫华一听这话,脸色大变,捂着嘴后退一步,厉声道,“你还想拔了我的舌头?好大的胆,有没有王法了,敢做还不让人说!”
“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我唔……唔?唔唔唔!”闫华忽然惊恐的发现,她说不了话了。一脸慌张的看着周围的人,拼命的指着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谢安。
众人一见那英俊的男人随口一句话,闫华就像哑巴了一样,张着大嘴没有声,众人全都脸色大变,以为遇见了什么妖怪,纷纷作鸟兽散,离得远远的。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姜海将闫华护在身后,又惊又怒的看着谢安。
顾绵咳嗽了一声,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不过点了个哑穴,不要紧张,两个时辰后她就能说话了。姜海,好好劝劝你娘吧,不然以她这张嘴,你这辈子估计都与姻缘无份了。”
顾绵话落,也不看其他人是何神情,转身拉着谢安快步离开了这吵嚷之地。
之前谢安出手的时候,别人没看出什么门道,顾绵却是亲眼看到了,一枚小石子飞速的击中了闫华。当时她情绪激动,动作大开大合的兴许是没注意。
众人还以为被施了什么法,怪可笑的。
“你还笑得出来。”谢安无奈的看着顾绵,“若无当日那句戏言,今日何苦被人当众羞辱。”
“怪谁?”顾绵朝他瞪眼睛,“不是你先说的般配,现在你还觉得般配吗?”
谢安看了看她,哼笑了一声,不作回答。
顾绵就不愿意了,追问他那声哼笑是什么意思?谢安一直不答,顾绵就一直追问,绕着他转圈圈,叽叽喳喳个没完。一向喜静的谢安竟也没有觉得多吵,反而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
两人说着闹着就到家了,远远看到翠绿林间的小树屋,温馨而又雅致,顾绵糟糕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
近几日阳光较好,没有再下雨,林中的柴木都已晒干,顾绵开始生火做饭。
晚饭过后,谢安盘膝在床边打坐调息,顾绵坐在对面的床上,借着烛光给他缝补衣服。
她觉得自己快成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儿了,但这种感觉却是挺好的。
原本这小树屋里只有一张床,顾绵从镇子里请人修缮树屋的时候,顺便让人又打了一张床,放在了谢安的旁边,中间留了一个一人行的过道。
从前只有硬邦邦的一个床板,现在上面铺上了宣软的床褥,坐上去很舒服。
顾绵的针线活不好,但她觉得自己能做好。
执拗的和那打结的线团作斗争,缝几针,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人,光线昏暗,将他的脸映的朦胧不清,如同雾里看花,却是绝顶的好看。
薰香被吹进屋里的微风所搅动,四散开去,偶尔从顾绵的鼻端略过,她嗅着那香,在看那人,仿佛喝了二两陈酿,觉得有些醉了。
忽然针尖一偏,猛的扎到了指腹上,顾绵一个激灵,“酒醒了”再看插在指腹上的针,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深了,整个针尖都埋进去了,血珠瞬间从伤口的四围冒出来,抱住了针尖。
谢安抬眼看了看她,自然也就看到她手上的那根针,剑眉微挑,“你在做什么?”
“缝衣服……不小心扎到了。”
他无语的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不多一会,身边有动静,谢安再睁开眼睛,只见顾绵蹭到了他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将那根受伤的手指递到他的面前,“疼。”
谢安看了看她的手指,伸手抓住了,另一只手捏住了针尾轻轻一拔。顾绵疼的叫了一声,紧跟着针眼渗出更多的血来,她埋怨的小声嘀咕,“就不能温柔点……”
“别缝了,穿不了就扔了。”
顾绵哦了一声,自顾自的说:“今天应该将那几件都买了的,这件扔了,又只剩一套,还是没有换洗的。”
他说够用了,然后便躺下了。
顾绵看了看他,起身回了自己的床上,熄了灯,也躺下了。
树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顾绵偏头看着黑暗里他朦胧的轮廓,看了许久,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才微微合上了眼睛。
夜半之时,身侧的床铺突然有了轻微的声响,她隐约看到他的身影起身离开,悄无声息。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自从他行动自如之后,便总会在深夜离开,不多一会又会回来。最初她能听到两个人压低嗓音说话的声音,后来就再也没听见过。
顾绵隐约觉得他可能要离开了,她也不多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正如他对于她的事,从来不过问一句,即便有的时候她主动抛出话头想和他聊聊,他也不好奇,不接话。
顾绵觉得他不想和她更深入的了解,只想单纯的,短暂的搭伙过日子而已。待离开那日,就各自天涯,从此再无干系。
这样也挺好的,本来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面对静悄悄的树屋,顾绵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思虑着若谢安走了以后,她该去哪里?让她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或许该去寻一寻大魔头的踪迹,兴许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毕竟是不属于这里的,谢安是千年前的人,再好,与她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顾绵按压下自己躁动的内心,自我麻醉的在内心里重复,她只是看上了他的那张脸,没错,换一个容貌更英俊的,她一样会很喜欢,没什么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