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虽是心伤父亲之死,但不能否认的是因着郭老爷死的及时,虽说郭家免不了被抄家的下场,但看在郭父之死的份上,最后郭家人没有被没入官妓署,也没被打入奴籍,仍旧被放了出来。

顾老太太念着姐弟之情,不但让人寻回了郭老爷的尸体,让人好生收敛安葬。

同时也让人安排剩下的几个郭家庶女,几个庶女都给了一笔银钱,姨娘仍在的跟着姨娘过活,没了姨娘的便安排到庄子里去,待过了孝期之后再另外安排。

顾老太太这样的安排可说是无可厚非,甚至于以其与郭家的关系,如此安排可说是有些冷漠了,不过看在郭氏的眼里,着实觉得老太太太过偏心,她弟弟生病之时,老太太要是别阻止她回娘家,说不定她弟弟会没事,宏哥儿也不至于因为早产而身体虚弱。

郭氏气的直抹泪,“老太太这心也太偏了。”

不过是几个庶女罢了,让她们自生自灭便是,那值得老太太还仔细安排着她们的生活,要是老太太当真为郭家好,把这心思分上一点半点的给她弟弟,说不得她弟弟也不会没了。

小郭嬷嬷跟着叹了口气,劝道:“太太也别恼,不过是几个丫头片子,老太太也没把她们带回府里,不过就养在庄子上,将来也不过是个嫁给庄下人的命,不值得什么,倒是二房回京,这才是大事呢。”

虽说太太没了娘家,名声也不好,当不得这定国公府的当家太太,可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既使有心管家也无力,好些小事终究不得不放下来给太太管着,要是二太太回来了,太太怕是连小里的这么一点小权力都没了。

郭氏怒道:“我只是气不过。”

“太太!”小郭嬷嬷急道:“这时候那是跟那些丫头片子计较的时候呢,还是先处理二房的事情才是正经的。”

“罢了。”郭氏怒归怒,但也知道小郭嬷嬷说的是正确的,她沉吟问道:“可打听清楚二房会住那个院子里了?”

“打听清楚了。”小郭嬷嬷低声道:“听说二老爷仍旧不肯回京,是以老太太让人整理了明道堂旁的会文院,好让二太太住着,以后往来也能方便些。”

“哼!”郭氏不满的冷哼一声,“老太太果然偏心。”

别看会文院虽然不在定国公府的主轴上,但整整三进的院子,要论占地之广,可不下她的燕誉堂与老太太的明道堂了,而且建的颇为精致,有着小桥流水,还有一座太湖石的假山,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味。

这可是当年老定国公本来建给自己将来暮年之后的居所,端是精致无比,如今倒是便宜二房了。

郭氏微微沉吟,小心翼翼地从她的嫁妆箱子里拿了一个黄铜箱子出来,那黄铜箱子里装着一个被重重锦缎包裹住,莫约有成人拳头大小的圆球,那锦缎绣满了好些字不字,图不图的东西,莫名的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而那圆球虽然被重重锦缎包裹住,黄铜箱子里还塞了不少香料,但仍然隐隐散发着一股子臭味,略闻一闻便让小郭嬷嬷觉得恶心想吐。

饶是小郭嬷嬷也勉强算得上是太太的心腹,也没有见过这玩意,忍不住疑惑道:“太太,这是……”

郭氏冷笑,“这可是好东西,要是一般人,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她顿了顿吩咐道:“让人想办法把它埋到二太太的床下。”

“是。”小郭嬷嬷虽是疑惑这倒底是什么玩意,不过郭氏明摆着不想说,小郭嬷嬷也不好追问,只能恭敬的接过,让人去埋在二太太的床下不提。

XXX

对于郭家之事,顾晴也不过看的热闹,郭家再惨,也是她们应得的报应,郭母帮着人贩子运送孩子,却不知道造成多少人家骨肉分离,而如今郭家不过是抄没家产,只死了郭母和郭父两人,也着实太轻了点。

今年虽然出了好些事儿,不过会试还是如期举行,原本按说此次会试应该是由张阁老主持,不过因为张阁老被圣上下令闭门思过,这会试会由礼部的常尚书主持。

这常尚书虽然不咋的,不过他在宫里有人,他的亲堂妹可是宫中最受宠的常贵妃,族妹常嫔虽然在宫中算不得受宠,不过却育有四皇子,圣上特意让常尚书做主考官,也是为了给四皇子添一点份量。

张夫人为此没少为夫君抱屈,不过顾晴听闻此事之后,倒是暗暗庆幸张阁老没做主考官了,怪不得在前世时没怎么听过张阁老和张氏这个三皇子妃,原来是正好撞上这次的科举舞弊之事了。

要是张阁老任内发生了科举舞弊之事,去职流放都是轻的,就连三皇子妃都会被连累到,说不得早早被三皇子给病逝了,怪不得前世时张氏默默无闻,怕是早就死了吧。

只不过……

顾晴想起自己给三太太她爹送的那一点子小礼物,还有听闻陈启没少拿那题目去请教其他举子,顾晴面上忍不住露出几丝诡异的微笑,看来这四皇子的运气无论是在前世今生还着实差了一点啊。

那怕圣上有意捧四皇子,可惜四皇子无论他母家还是他本来都是捧不起的阿斗,四皇子的堂舅舅要是有能,也不会落到在礼部养老的地步。

而如今又遇上了这科举舞弊之事,到时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想帮着四皇子夺嫡?作梦恐怕都快一些呢。

只是想着这情况,顾晴微微皱眉,如此一来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又把三皇子给叫回来?

顾晴想了半天,也着实说不出四皇子被卷进舞弊之事后,圣上下一步还会做些什么?只能静观其变了。

商老太太开口劝道:“你也别着急,不过就一次科举取士吗,不掺和也好,省得劳心劳力。”

她压根没把科举取士一事当回事,那怕她不考科举,但也是轻眼见过自家儿子考过的,不过就考那么一次,解子慎就整整瘦了好几斤,一提到科举,那小脸就白的像啥一样,可见得是真的惊到了。

好险子慎一次中举,要不然,她还真不好说他有没有勇气再考第二回呢。

而且科举之时,不只是考生累,就连阅卷的官员也累的很,要在短短几天之内审完那么多考卷,可不是件易事,听着张夫人所言,每科举取士一次,张阁老都要小病一回,这次免了这事,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张夫人强笑道:“商姐姐说的也是。”

虽是如此,但张夫人眸间隐见忧色。

要是仅仅只是夫君被勒令反省也就罢了,偏生都反省了好几个月了,还不见圣上让夫君回去,而且前些时间,儿子也莫名其妙的被取了职,圣上很明显的就是不见待张家,一想到这事,张夫人就担心的很,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等着她们张家。

顾晴连忙安慰道:“张姐姐可好?说起来,我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了呢?”

说到张氏,张夫人便忍不住面露微笑,“你张姐姐好的很。”

她笑道:“说起来,你该唤你张姐姐为张姨才是。”

瑶丫头既已嫁给三皇子,也圆了房,从三皇子的辈份来论,怎么说顾晴也得唤她一声姨才是。

顾晴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我总是忘了。”

要真论起来,张姐姐比她还小上几岁,这句张姨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你啊。”张夫人轻点了一下顾晴的额角,想起女儿让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张夫人便忍不住露出了喜色,虽说夫君这边怕是有些不稳,不过好歹女儿总算在三皇子府里站稳脚跟了。

虽说直到现在,礼部仍未发三皇子妃该有的金印与金册,但她女儿有喜了,圣上再怎么的也不可能会不认自己的亲孙子吧。

况且无论生下来的是男是女,总是三皇子府里第一个子嗣,以后既使有侧妃进门,也越不过她女儿。

瑶丫头那儿总算是安了,那怕她们做娘家人的帮不上忙,好歹也不会给女儿拖了后腿。

XXX

张氏有喜的事情也不过就张夫人等廖廖几个人知道,就连三皇子都不知道,更别提外人。

毕竟是张氏的第一胎,那怕不好明着请太医,张夫人也很郑重其事,悄悄地私下请了医女去给张氏瞧瞧。

得知张氏怀相极好,张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件喜事了。”

张氏原本是一直温柔浅笑着,但听见张夫人说了这么一句,疑惑问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要不母亲怎么会说总算有件喜事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轻声把张大哥被去了职的事情略略说了。

她低声道:“这事怕是圣上想压一压咱们张家呢,你也不用管,就当做不知道,先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够了。”

张夫人嘲讽一笑,“横竖咱们张家再坏也不过如此了,趁这机会远一远朝堂上的纷争也是好的。”

张氏微微皱眉,“虽是如此,但总是女儿拖累了娘家。”

“这那关你的事呢。”张夫人安慰道:“当初又不是咱们求着嫁到三皇子府上的,明明是圣上赐婚,如今又因着三皇子事而打压张家,说起来,也是……”

张夫人顿了顿,终究是不敢把话说全,只是低声道:“这朝堂上的事情和咱们女人无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好你肚子里的小人儿便是。”

张夫人虽是安慰着张氏,但张氏仍颇为闷闷不乐。即使张夫人回去之后,这脸色仍然有些难看。

小红安慰道:“娘娘,想来老爷被打压也不过是一时的,只要过了这阵子就会好了。”

张氏微微一叹,“虽是如此,但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况且将来怎么的还是得看我哥哥的。”

她爹固然是张家的定海神针,但她哥哥才是张家的未来,圣上给她哥哥去了职,那怕她爹回到朝堂之上,这张家也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不稳的很。

“去!”张氏吩咐小红道:“让人把我有孕的事情略略透露给江嬷嬷知道。”

小红一楞,“娘娘,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小皇孙眼下还不满三个月呢。”

好歹要等满三个月了,坐稳了胎之后再说啊。

张氏摸了摸肚子,“眼下也顾不得了。好在三皇子府里也没有旁人,总能护得住这个孩子的。”

虽然这婚事非她所愿,但要不是她嫁给了三皇子,娘家也不会莫名遭到圣上压制,她所能做的,也就是为娘家人争上一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