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不但是定国公府里最丢脸的一日,同时也是郭氏最丢脸的一日。

她不明白,自己的嬷嬷怎么会戴上了先太太的御赐首饰,她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先太太的的御赐首饰在她房里找到,但众人火辣鄙视的目光她是瞧的清楚明白的。

她想要辩解,但姑姑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一个劲的叫她走,就连表哥也不理她,那怕表哥一个字也不曾骂过她,可是瞧着表哥的神情,她那会不明白呢。

那怕她都跪地哭求喊冤了,表哥还是不理她,硬是让人把她压回了房。

郭氏气的把房里的东西尽数摔烂,吼道:“郭嬷嬷呢?”

她要问一问郭嬷嬷,为什么要这样陷害她?她不是不知道郭嬷嬷和李嬷嬷私下的交易,只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横竖伤的是顾晴又不是她,

只是没想到郭嬷嬷竟敢联和起李嬷嬷一起陷害她,她可是她的奶嬷嬷啊!

她房里的先太太的御赐首饰,如果不是郭嬷嬷放的,还能是谁放的?她可是她的奶嬷嬷啊,为什么要帮着旁人陷害她?

郭氏越想越不甘心,吼道:“郭嬷嬷呢?”

她要问个清楚明白。

丫环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郭氏气的直接拿指甲掐着她们的小脸,“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说。”

几个小丫环被催逼不过,这才低声回道:“回太太,郭嬷嬷已经死了!”

“死了!?”郭氏怒喝道:“你还想唬弄我,郭嬷嬷先前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莫非老天开眼,收了这么一个背主的仆妇?

最后还是郭氏贴身的大丫环──可心疑惑的瞧了郭氏一眼,低声道:“太太难道忘了?方才老太太说了要杖毙郭嬷嬷。”

郭氏不屑的扁扁嘴,“老太太不过是说说罢了,那有真打死的。”

这种事儿她见多了,当着客人的面,自然不好说不罚,什么罚月钱、打板子都是有的,总归是自个贴心人,那可能这么简单就送了她们的命,还不就是骂上几句,略打几个板子做做样子罢了。

客人一走,还是该干啥就干啥了,说到底,晴丫头算那门子的主子,那值得她们真罚了嬷嬷。

郭氏的话才刚说完,一旁的小丫环连忙道:“老太太可不是说说啊,三个嬷嬷都被堵上了嘴,活活打死了,她们的尸体还停在刑房呢。”

不只如此,为了警告她们,所有燕誉堂上上下下的丫环仆妇都被领到刑房外见着了,那惨叫声吓的好些丫环们都做起恶梦了,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个鼻尖那股子血腥味还没散呢。

郭氏一惊,“怎么可能。”

老太太怎么能这么狠心,李嬷嬷就算了,可郭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啊,还有唐嬷嬷,唐嬷嬷可是跟了老太太大半辈子,老太太怎么舍得?

“真的啊。”小丫环连忙道:“不但如此,就连郭嬷嬷的儿人也被灌了药,卖到黑煤场子里去了。”

想想当真是可怕,李嬷嬷和郭嬷嬷也就罢了,一个是先太太的陪房,一个是现下太太的陪房,在府里也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唐嬷嬷可不同啊,唐嬷嬷不但是老太太的心腹,她的丈夫和子女在府里也顶了半边天呢,一点子脸面都没留,说发卖就发卖了。

想想一朝还得意洋洋的说着府里的主子过的还不如他,而隔日却被灌了药发卖的唐家人,小丫环就不寒而憟,头一回,她才彻底明白,何谓主仆之别。

真正的主子,要她们这些下面人的命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郭氏的脸色顿时化为雪白,下意识的喃喃问道:“我奶兄弟也被发卖了吗?”

小丫环点了点头,很郑重的道:“全部!”

老太太这些年来一直慈眉善目的,没想到这一次下那么大的狠手,当真是一个不留。她下意识的离郭氏远了点,那怕老太太是堵住了三个嬷嬷的嘴后才叫人打死的,但她也听了一耳朵,这事听说全都是新太太容不得大姑娘,这才搞出来的。

郭氏跌坐在椅子里,一时间全然说不出话来,“老太太……她怎么可以……不过就是个丫头!”

她不知道听了老太太说过多少次了,什么晴丫头不值得、晴丫头不配……等,一个女娃娃,那值得赔上她的奶嬷嬷一家子呢。

小丫环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怕是个女娃娃,也是咱们定国公府的大姑娘啊,而郭嬷嬷不过是个外人,不!下人,那能跟大姑娘比。”

前些时候因着太太不见待大姑娘,大伙都没把大姑娘当一回事,都让她险些忘了,大姑娘再怎么的,也始终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是主子!

郭氏突然笑了,她冷笑道:“是啊,她是定国公府的子嗣,而我不过是个外人。”

不只郭嬷嬷是个外人,连她都是个外人,是她傻,见着老太太偏着她,对她针对顾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把自己放到了顾晴之上了,到了关键的时候,老太太选的还是自个的亲孙女。

小丫环一楞,想说不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了下来。

可心见状,连忙把那些多嘴多舌的小丫环赶了下去。低声道:“太太冷静些,想来老太太只是一时之气,过两日待老太太气消了,太太再好好求求老太太便是。”

按她说,老太太素来对太太偏心,想来也只是恼上一阵罢了。

望着空荡荡的燕誉堂,郭氏一阵茫然,“求得了老太太,求得了表哥吗?”

一听到此处,可心也不由得讶然,太太至今仍然没有和老爷圆房,旁人不知,但她们燕誉堂里几个近身伺候太太的人都是知道。

先前没出事之时老爷都这样讨厌着太太,如今出了这事……

一时间,那怕是最贴心的可心都说不出话来了。

望着因为搜查先太太嫁妆而变得淩乱不堪的燕誉堂,郭氏忍不住笑了,记得表嫂在时,这燕誉堂可不是这样的,那怕顾琰不常过来,他永远都会让人记得送东西到燕誉堂中,有时是一朵花、一只簪,有时是一碟子点心,真真正正把解氏捧在掌心里。

要不是见着了表哥望着解氏时的神情,她也不会疯狂的想要代替解氏,可是那知道,等她进了燕誉堂之后……

别说什么花和点心了,表哥什么时候踏进过这燕誉堂里过了?她进门多久,就守了多久的活寡!

她费了心机,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要进的家,难不成是进来守活寡的吗?

还有……无论她做什么,无论老太太再怎么偏疼着她,始终都及不上真正的顾家子嗣,如果她有了孩子了呢?难不成她的儿子还及不上顾晴这么一个赔钱货!

郭氏下意识的望向梳妆台里的花梨木官皮箱,她都忍不住找顾老太太哭诉表哥不肯进她房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告诉自个的母亲呢,那官皮箱里有一份她母亲让人送进来的助兴药,她本来是不愿意用的,可如今……没有她的选择了。

郭氏疲累的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她眼睛一转,随口吩咐道:“你……你去厨上,给我端一碗燕窝粥过来。”

可心疑惑的望了一眼太太,都到了这种时候,太太怎么还有心思喝起什么燕窝粥?

虽是不明究理,不过太太都吩咐了,可心也只能乖乖的应了声是。

定国公府闹成这样,大伙都觉得丢脸的很,就连平日里看到燕誉堂的人都恭敬的跟前跟后,小心伺候着他们的厨娘对燕誉堂里的人都有些爱理不理,一听到要太太这时候还有心情喝什么燕窝粥,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吃什么燕窝粥!?”

她要是太太,只怕都没脸见人了,那还有心思要吃要喝的,而且还是这么衿贵的燕窝粥!

还有好事人笑道:“先太太嫁妆丰厚的呢,那差这么一点子燕窝。”

可心脸色一沉,“太太再怎么也是主子,那有你们置喙的份,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见的话,别怪我报到大管家那儿。”

一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可心很是发了一阵脾气,这才能捧着燕窝粥回去,当她再回到燕誉堂里时,却见到郭氏企图自杀!

XXX

那怕再怎么恼着郭氏,郭氏始终是亲表妹,事隔大半年,顾琰总算再踏进了燕誉堂,看着被救了回来,但却憔悴不堪的郭氏,顾琰忍不住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表哥……”郭氏泣道:“我是冤枉的。”

顾琰沉默了一下,自顾自的低声道:“过两日我送你到郊外别院养病,你放心,无论怎样,你始终是我定国公府的大太太,即使在庄子上,供给一应不缺。”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和郭氏和离,但他知道这一点并不现实,郭家已然没落,郭氏又是因为闹出了这等子丑事而和离,郭家必定不会容得下她。

郭氏虽是完壁之身,但世道艰难,她将来想要再嫁也极不容易,还不如继续留在定国公府,怎么说,定国公府总会给她一口吃的。

“表哥!”郭氏哭求道:“表哥你别走,我……我真的没有。”

顾琰冷笑,“晴丫头推伤了宇哥儿的消息是谁放的,还有……”顾琰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宇哥儿当初是怎么受得伤?”

这一切的一切,当他当真不知吗?

“我……我……”郭氏咬着下唇,“我这是因为喜欢你啊!”

要不是真喜欢琰表哥,她何必对一个孩子下这种手,她又怎么会恨透了长的酷似解氏的顾晴。

“表哥,你不要不理我!”郭氏顾不得其他,直接从后面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了顾琰,不让他走,“表哥,你不要不理我!我只是想要你和我的家,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对她们下手了,我……我答应视她们如已出,只要你不要不理我。”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表哥喜欢她。

郭氏身上的浓洌香气一阵阵的传到顾琰的鼻中,闻着女子香气,顾琰一时间不由得乱了心神,然后……

一瞬间……郭氏的脸突然幻化成了解氏的脸,顾琰喃喃道:“雨欣……”

顾琰忍不住伸手摸着郭氏的脸,“雨欣……”

而另外一方面,顾晴在吸收了唐嬷嬷的记忆之后,也不由得吓的小心肝碰碰直跳,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了已经圆房了,所以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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