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洞寺历史悠久,虽然称不上是名寺,但似乎也有其独特的气韵在内。不过现在越发没落,本就不太擅长祈福和除魔,现在更是只能称赞一番□□修炼努力。

主持先生和神原加奈的父亲是通信多年的笔友。在简单的叙旧之后,加奈表明了来意:“父亲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说若我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过来找您帮忙。父亲生前似乎也因为类似的事情麻烦过您,我现在也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拜托您了。”

依据父亲留下的笔记来看,柳洞主持和坐镇这一方的黑道组织藤村组关系亲密,而对于黑道来说,无论是让一个人凭空消失还是让一个身份凭空出现,这些工作他们他们做的无比熟练。

加奈递过去一封信,这是父亲似乎在某一次事情中帮助了主持先生后收到的回信,是一份人情。凭借这封信,加奈可以拜托柳洞主持完成一件不涉及底线的任何一件事。

主持接过信封,确认了一下上面的笔迹和自己的签名,最终却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交还给了加奈。

……是拒绝的意思吗?也是,毕竟伪造户籍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加奈垂下眼双手去接,准备再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来解决祢豆子的事情。

但赶在她收拾好心情转移话题之前,柳洞主持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过是户籍这种小事!你就不用苦着脸了,这么直接跟你说吧——只要你提供照片,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这边都能明明白白地给你安排好!”

加奈的心情顿时被这个声音笑得放松了下来,但立刻又因为对方的下一句话重新紧绷。

柳洞主持表情严肃,收敛了笑容:“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或许需要事先知道——这封信,虽然是从我手里寄出去的,但并不是我寄给你父亲的信,人情,也并不是我欠下的。”

面对加奈略显错愕的表情,他给加奈详细解释了一番,关于他、加奈的父亲,以及第三人之间的关系。

“我和神原神主虽然是朋友,但关系也还没有到挚友的地步。那些年来我和你父亲往来的信件,其中有一小半是我和他的对话,其余大部分,我是帮这个城市的另一个人,作为中介给他寄信。而你拿来的这个信封里留存的,就是另一个人欠下的人情。”

“我确实可以帮你弄到一份户籍,这对于我来说十分简单,还不用花费你的人情。另一个人也能,这就要消耗掉你父亲留下的人脉。”

“那么,你的选择呢?”柳洞主持问道,“是由已经见过的,你父亲的朋友我,柳洞寺大主持来帮助你,还是去寻找这份人情真正的主人——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回忆起主持爷爷对自己所说的话,加奈将名片从怀里拿了出来,对照着身前的宏伟建筑,再次确认了此行的目的地。

冬木教堂。

她最终选择了第二种方案。不仅仅是不想过多麻烦柳洞主持,更多的,她也是想重新拾起父亲当初建立起来的关系和人脉。

除夜祭之前,在神原神社内做大扫除的时候,加奈重新收拾了一下父亲的房间。然后她意外的发现——父亲虽然不怎么参加神社集会,在神社的系统里结识的人也不多,以至于各大会议上都没有什么发言权。但他在其他组织里认识的熟人倒不少——好比中东某位不具名的先生,之前的柳洞主持。

以及,眼前这座冬木教堂里的神父,言峰璃正先生。

加奈到达冬木市的时候是前一天的下午,因为在路途中被公交车耽误了好一会,再加上步行抵达柳洞寺院也花去了两个多小时,加奈不得不在柳洞寺留宿了一晚,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才到达这里。

顺便一提,冬木教堂坐落于城市的边郊,就地理位置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和柳洞寺院以未远川为中轴线的对称位。

对的没错,加奈昨天是怎么辛辛苦苦地从新都转车来到深山町的柳洞寺院,现在她就是怎么辛辛苦苦地转车从柳洞寺院赶到新都冬木教会的教堂。

这座冬木市的格局规划怕不是在耍她。

路途遥远,于是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加奈上网搜索了一下冬木教会的相关讯息。

冬木教会所属圣堂教会,由总部直接指派神父管理教堂,一般任期十年,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更换过神父的人选了。

圣堂教会的总部所在地为梵蒂冈,颂扬的是神之教诲,以诉说神的爱、救济穷苦和病患为传教的主要目的。据说是天主教里旧教的分支之一,但教徒中也有数量不少的新教教徒,所以也有教义内部包容的说法在内。

宣称□□讳不能为人所知,所以即便是在教义里也含糊不清,传教方式和宗旨更是非常随性的唯心主义,连发展教徒传教方式都是口口相传——飞天意面教好歹都有官网呢!

不过,虽然看上去很包容,但在内部也存在对于“异端”格外排斥的成员——因为有神社在选址上和某个地方的圣堂教会起过冲突,所以加奈倒也道听途说过一些消息……呃,大多都是□□就是了。

就结论而言,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似乎大概可能……跟神社有仇?

在这样的前提下,父亲是怎么结识圣堂教会的神父?

加奈站在教堂门口,举着手迟疑不定——话说,现在的门是关着的,里面有人吗?还是说已经出去了?她就这么直接找上门来真的好吗?

“吱呀——”

突然裂开一条缝的木门吓了她一条。

“是来祈祷的信徒吗?请进。”黑发的神父打开了门,在加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便转身,径直领路走向了大堂正中的讲台。

加奈犹豫了一下,跟在对方身后走进教堂。

眼前的就是冬木教会的神父吗?看起来未免也太年轻了一点吧?按照柳洞主持的说法,言峰神父难道不应该是一位和比他还要更大一些的老人吗?柳洞主持今年都年近六十,言峰神父少说也该六十多岁——眼前这人完全不像啊?

不过世界上长相年轻的人也确实存在,六七十岁长得就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也不是没有,难不成言峰神父就是这一小部分人中的之一?

还是先上去打个招呼再说吧。

打定主意,加奈快走两步,叫住了对方:“您好,请问您是言峰神父吗?”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加奈:“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总算是找到了正主,加奈扯开一抹礼貌的微笑,对他鞠躬道:“您好,我是神原加奈,家父是之前一直和你通信过的神原神主,此番过来是有事情拜托您。”

说着,加奈从怀里掏出那封已经被拆去外包装,露出里面真正署名的信封,递给他。

言峰神父接过信封,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名字。

“言峰……璃正?”

“是的……?”加奈的尾音有些上扬。因为她也想到了,自己刚刚只确认了对方的姓氏,并没有确认姓名。言峰虽然不是什么常见的姓,但较真来说也不是没有重名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下一秒,言峰绮礼放下信封,面对加奈:“我的名字是言峰绮礼,言峰璃正是我的父亲。”

——啊啊,果然是认错人了!

加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尴尬:“对不起,我弄错了。我找的是言峰璃正神父,请问,他现在还在冬木教会任职吗?”

“任职?早就不是了——他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了。”

“抱歉。”

意识到自己或许戳到了对方的伤处,加奈连忙低头道歉。

却没想到,正当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时候,一滴水珠溅在地面上,将原本的灰褐色水泥地染黑一块。然后又是一滴。

那是泪水。

言峰绮礼的泪水。

她竟然把一个大男人给弄哭了!

神原加奈觉得这一刻大概是她这些年来最尴尬的时候了,她手足无措,不知道现在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当自己不存在,就这样静悄悄任由他发泄完就可以了。

正当她悄悄抬眼想要看言峰绮礼现在表情如何时,没曾想,却被对方逮个正着。

那张板正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只一双清亮的眼睛被蒙上水雾,此刻正越过手中的信封,盯住了加奈的双眼。

“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

只是,终于见到了。

“只是,很久没有见过父亲的字迹了。”

象征无趣人生终将逝去的存在。

言峰绮礼擦去眼角的泪水,似是感慨的说道。

曾经在找到这些父亲遗物的时候,加奈当时也大哭了一场,所以现在很能理解言峰绮礼的心情。她掏出手绢递过去,用关切的语气说道:“不介意的话,请用。”

“啊,非常感谢。”

言峰绮礼接过手绢,在眼角按了两下,然后非常自然地将其纳在掌心,开启了新的话题:“说起来,神原小姐过来找我的父亲,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现在的话,大概是没有了。”

加奈迟疑着说。

若是那位言峰璃正神父倒还好,有父亲的交往在,加奈提出要求也算是有始有终。但毕竟先人已逝,眼前的是他的儿子。加奈向来不推崇所谓的父债子偿,再加上同眼前的言峰绮礼神父也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已经做好了回去向柳洞主持再次请求的心理准备了。

只希望柳洞主持不要嫌弃她的去了又回才好。

“如果说的是父亲所欠下的人情,我也算是略有耳闻——有什么事情请交给我来做吧,就当做是……我最后还能为父亲所做的事。”

言峰绮礼看穿了加奈的退却,他上前一步请求道。

即便对方是父亲曾经好友的儿子,照理来说也可以划分进世交的范围之内,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自己拜托的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事情……他可是神父哎?就这么拜托他伪造身份的事情真的可以吗?

不过,他的气息很平静,给人包容一切的感觉。神父不也经常倾听人的罪恶吗?见识过的事情很多,就算不同意也不会随便说出去吧?

加奈表情变幻,最终还是一咬牙,说出了口:“其实,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包·容·万·物·绮·礼·桑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顺便一提现在的时间线是2013年

我只是说一下时间线哦,没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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