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魔神已经知道了。”

苍泠在白玉棋盘上放下一颗棋子,平平道:“那日我们将所有人记忆封存,能从这里夺走铩羽青绫的也只有他一人。”

城阁沉思道:“你说他藏着什么心思?”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会阻止。”

“虽说魔神现在只有一粒神珠,但以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必是其对手。雀吟自从师父神逝后一直行踪不定,只怕神游于六界的她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再过些时候是天帝万年大寿,群神聚集,这么个热闹的日子小雀怎舍得错过。”

城阁赞同地点头,遂又道:“她最近修为如何?”

“破解封印以来修行顺畅,术法大增,以她资质不用百年必能修得仙骨。”

“嗯。不过这事魔神已经盯上了,你可要多加留心。”

“玄木知道。”一粒黑子放下,鲜红枫叶在棋盘上久久不散,这一步竟有些迟疑。

在坞崃修行已将近一年,重生后的花精沙华又回到拂夕身边。

再见小华,她的人形变成了十岁左右孩童模样,个子比之前要高出许多,但依然用红丝带绑着双鬟归云髻,两颊粉嫩又可爱。

这日苍泠不在苍海殿,拂夕要在小华面前显摆自己这一年来修得的术法。只见苍海崖下,拂夕又是飞行又是遁地,一会儿变成大树,一会儿又变成猩猩,小华站在花海里又是鼓掌又是叫好。

随手逮来一只飞鸟骑玩,在飞鸟擦地而过瞬间,拂夕抱起小华放到身前,两姐妹骑着飞鸟嬉笑,就像是回到了姑灌山上一起玩耍的日子。

一阵强风掠过,拂夕骑着飞鸟轻巧避开。着地,见一只雪白大鸟停在身前,它的身姿几乎将拂夕和小华包裹在阴暗里。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拂夕警惕地打量它。

“你是洞里的那只怪鸟?不对,师伯说你叫白鵺。嘿,全身变干净了简直就是换了个鸟样……喂,你别过来,虽然我曾刺了你一剑,但我师伯救了你一命,也算是恩仇相抵,互不相欠……”

眼看大鸟越靠越近,拂夕更加警觉地护住小华,正欲念诀遁走却听得大鸟道:“我,我是来道谢的。”

“不用谢。”拂夕拎着小华后退几步,“那天我也是无意破了你的魔咒,你不必向我道谢。”

大鸟没再前行,只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善意地看着拂夕。

拂夕道:“谢也道完了,你可以走了。”虽然自己术法进步很快,但对方是上古灵兽,真要打起来绝对惨败。

僵持到最后,白鵺只好飞扑着翅膀默默离去。

晚霞散去,黑幕降临,花精沙华虽然重生,但灵力不足,每到夜里必须回到花盆里纳气□□,休养生息。

拂夕安置好沙华,然后在花海里等着苍泠归来,等了良久,终见他遁迹而出。

“怎么这么晚?”拂夕没好气地说,那语气就像是长辈。

似乎早已习惯,只见苍泠几分愧疚道:“和师兄谈了些事,所以晚了。”枕着双臂躺下,望向拂夕,“你前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拂夕变出一颗鲜白的果子于手掌,笑道:“见你没酒喝,就跑去找可以酿酒的果子了。”

苍泠默了默,瞅了眼拂夕手上的种子道:“这就是你找来的?”

“嗯。坏师伯以前喝的酒是用这里结的苍海果酿的,可是我更想自创一种特别的酒,所以前些天就在苍海殿和坞崃山到处找,可惜没找到除了苍海果外还适合酿酒的果子。”拂夕甜甜地笑着,“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偷偷去了緈骅老君的冰札仙岛,采果子的时候不巧被緈骅老君发现了,他说什么也要让我和他交换条件才让我走。不过好的是,在我带回的这些果子里终于让我找到能拿来酿酒的。”

“你和他交换了什么条件。”忽见苍泠冷冷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欠他一人情,他说他和我颇有缘分,迟早能还上。”

“以后别再这般胡闹。”

“哦。”拂夕显然没怎么放心上,乐滋滋地瞅着自己手里的果子,“坏师伯,我酿酒的时候你可要帮我品尝,顺便给点意见。”

苍泠轻笑一声:“只怕根本入不了口。”

“不可能!”拂夕在苍泠身边躺下,“我都给酒取好名字了,叫苍拂,苍泠的苍,拂夕的拂。”说着拂夕又傻傻地笑起来。

“不准!”冷不丁坏师伯严声道。

拂夕不乐:“为什么?”

“本尊不允。”

“为什么?”

“不允就是不允!”

“为什么?”

……

天帝爱面子讲排场是出了名的,除了每年都要大摆寿辰宴外,还专门在天界设了一个以编纂故事歌颂天帝如何仁义慈爱,体恤众生、如何辛劳负责,政绩了得的部门,久而久之这个部门几乎聚集了天界所有善于吹嘘拍马的神仙,任何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为了衬托天帝的伟大众多神仙都曾深受其害。

那些被添油加醋编纂完的故事经过天帝审阅后,最终装订成册发放人间,天帝称之为“播撒大爱”。然而还没完,天帝似乎觉得自己这一创举特别伟大,为了发扬“播撒大爱”,天帝在自己每年寿辰的第二日设了一个神节,名曰“播爱节”。

今年天帝一万岁大寿,提前半年就发放了所有请帖。临近大宴期间,众神仙陆续应邀而来,为了不让妖魔鱼目混珠,趁机作乱,天界三大护位空绮、坞崃、牙茶纷纷增派弟子日夜坚守,加固防卫,

离寿辰还有两日,应邀神仙陆陆续续已来了七八成,天宫一时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由于这次应邀的神仙实在太多,加之各种携带亲属宠兽,天宫就算能容纳得下,也不好全部照顾周全,便将其中一部分应邀而来的神仙分别分配给空绮、坞崃、牙茶三大神山招待,

这几日为了给天帝老爷准备寿辰,整个坞崃都停止了修行,这一觉拂夕睡到午时才醒。

才睁开眼,便见小华在眼前兴奋地道:“姐姐,姐姐,这里来了一个好漂亮的仙女。”

拂夕揉揉眼睛,不以为意:“这些日子天天都有神仙来,仙女你还没见够啊。”

“不是啊姐姐,我说的是这里。”小华指指下面,拂夕转念便明了她说的是苍海殿。

虽说坞崃每天都要接待各路神仙,但苍海殿是玄木神尊的居所,一般神仙不容易上得来,而且不请自来,谁知道会不会被掌管天界刑罚的玄木神尊判个冒犯神尊之罪,所以苍海殿上一向瞧不到外人。

“走,带我去瞧瞧。”语罢领着小华飞了出去。

果不其然,崖下蓝白花海中有一蓝衣女飘飘欲仙。

不知为何,在瞧见她的第一眼拂夕就觉得心下莫名一沉,这种感觉就好像面对一块油绿新鲜的大草地,正准备大吃一番的时候这快草地的主人突然就来了。

拂夕甩开满脑不安,直直盯着花海中的仙子,只见她梳着垂云髻,其中几根珠钗点缀,仙子似乎感应到她的存在突然回头看她,拂夕蓦地一怔,真的,好美……

只是一眼,便让拂夕整颗心脏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底得快速下沉。

“你是拂夕。”拂夕失神瞬间,仙子已经来到拂夕面前,平平道。

拂夕不敢再抬头看她,似乎只要多看她一眼,拂夕随时可能不战而败。

相比拂夕的畏畏缩缩,仙子倒是认真打量起她来,很长一段时间,苍海崖上都是一阵沉寂。一直被忽视在一旁的沙华招架不住这诡异的气氛直接回到花盆里去了。

“阿海。”

这一声惹得仙子和拂夕一同望了过去。

只见五彩祥云上,苍泠一袭蓝袍神采奕奕,仙姿超脱。

“你终于来了。”海月挽起一抹浅笑,就算再多收敛,那眼底的情意也被拂夕看了个透。

苍泠来到苍海崖,首先看见神色奇怪的拂夕,便道:“小拂,你先下去吧。”

“我……”欲言又止,拂夕低下头,道了一句“我去找小华玩”后垂头跑了。

苍海亭,苍海崖,苍海花,苍海殿……什么都是苍海,那个叫阿海的仙女就是坏师伯爱过的女人吗……

阿海阿海,叫得多么亲热啊……拂夕狼嚎一声,四周竹木应声粉碎。

真没用!怎么可以就这么低着头跑了,我要回去!

拂夕原路返回,在远处依稀瞧见亭中两人身影时又立即止住了脚步,多番犹豫下只见她施一咒术隐身于一棵树后。

怎么听不见?拂夕伸着脖子,能用上的术法都使上了就是听不见亭中两人的对话。

有东西砸在头上,拂夕起初并未在意,只道是仙果熟烂后坠落,然而被砸第五下的时候,拂夕终于放弃窃听,抬头愤愤地瞅过去。

果真人为!

只见树上有一人,蓝色长发,锦衣玉冠,那双深蓝色的眼珠见一次便记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

拂夕飞身上树,倚着一根枝干,环抱双臂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怎料蓝发□□本没打算回话,只一双蓝眼珠冷冷直视亭中那两人。

拂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喃喃:“其实,他们,挺配的。”

蓝发男子冷“哼”一声。

“你觉得不配吗?”拂夕不知怎么就乐了,似乎之前的话并不是她道出来的般,“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蓝发男子冷冷瞅她一眼。

“坏师伯一定用了什么术法,所以我们才听不见他们讲话。”拂夕闷闷道。

“我能听见。”冷不防一直在旁装酷的蓝发男忽而道出。

“那你快告诉我他们在谈什么?”

蓝发冷着张俊脸,一言不发。

见他不说话,拂夕道:“我猜你和坏师伯是情敌吧,所以一见面就打架。”

男子冷笑。

“你衣服很好看,哪弄的?”拂夕瞅瞅他,又瞅瞅自己,既然想认真做人,以后也该好好打扮自己才是。

“衣料是千年白糜蛇皮,祥云刺绣是雪羽山冰蚕丝,扣子是麒炎火山金焰宝石。”男子又对拂夕冷冷补上一句,“你买不起。”

拂夕听得一愣一愣,隧道:“才不买呢,等我成仙了,自己取来做一件。”

男子蔑视地勾了勾嘴角,这三样东西随便一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普天之下有本事同时拥有这些宝贝的也只有神龙最富饶的懿步龙宫了。

嘴角抽了抽后拂夕忽而拽住他的领子几分谄媚道:“还是快告诉我他们都说了什么好吗大侠?”。

拍开她的手,又见她一双碧眼忽闪忽闪,蓝发男冷道:“苍泠说他养了只又丑又烦的狼妖。”

“不可能!”

“他还说,狼妖又笨又蠢,每天只会给他惹麻烦。”

“你说谎!”

“他说,过几天就把你扔出去。”

“胡说!骗子!”

“信不信随你。”

远处两人走出亭子,海月衣袖一拂,繁枝纷纷散开,拂夕和蓝发男瞬间暴露在苍泠和海月面前。

“瑄儿。”

蓝发男凌空一跃,对海月喊道:“母妃。”

这一声“母妃”,拂夕嘴巴顿时张得足够塞进一个包子。

“小拂。”苍泠远远唤她。

拂夕不敢直视苍泠,只低着头飞过去。

“你现在是放肆到连头也不愿意抬了么?”

这一句说得一如他以往的平淡,但拂夕却红了眼眶。

“抬头。”苍泠略加重了语气。

拂夕愣愣地抬起头,萤绿的眸子里有泪光在倔强地打转。

“阿海,你先带瑄儿回去。”苍泠对海月道。

走之前海月回望了拂夕一眼,那眼神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妒意。

待海月和懿瑄离去,苍泠对拂夕说:“带我去看看你酿的酒。”

“嗯。”拂夕咬着嘴皮埋下头。

在苍海殿荷花池背后是一片树林,树干呈现淡红色,它的叶片呈青绿色,果实外硬内软,颜色是牛奶一样的白,这里本是只有野草的小山坡,被拂夕利用起来种了这些树。

念一诀,一棵树下的泥土渐渐松开,一大坛子酒从地底下腾起,置于苍泠面前。

苍泠舀一勺品尝道:“这酒似乎还差点什么?”

“差什么?”

苍泠摇摇头,淡淡开口:“以前的酒都是阿海酿的,她这些天都住在坞崃,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阿海阿海,又是阿海。

“不用了。这是我酿的酒,我会全靠自己酿出来。”拂夕夺走苍泠手中的酒勺。

苍泠轻“嗯”一声:“酿出来后记得本尊要第一个试尝。”

拂夕怔了怔,低下头,声音有些微弱:“一定。”

“你终于醒了啊……”

双眼适应光线后一张美丽的面孔映入眼帘。

“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龙女突然在手中幻出一碗清水递到男神仙面前。

男神仙唇色泛白,双目暗淡,显然之前刚遭受一场极大的灾难。

男神仙接过龙女手中的碗,几口便饮尽。

“你叫什么名字?”龙女毫不避讳地注视男神仙。

虚弱的男神仙被她瞅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避开目光,轻声道:“苍泠。”

“真好听。我叫海月。”龙女撅了撅嘴,不乐道,“你为什么不看我呢?难道你觉得我长得丑?”

“不是……”男神仙想解释,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道,“你,很美……”

“你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把命丢了。”龙女望着受伤的男神仙,眼底皆是情意。

苍泠与海月相识已过去两千余年。

苍海崖上,花叶泛出的光犹如皎月般莹亮柔和。

“泠哥哥,我喜欢你,不是普通的喜欢,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阿海……”

“泠哥哥,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会继续喜欢你。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任何阻碍而改变。”海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我知道泠哥哥也是喜欢阿海的……”

“阿海……”

数万年来,海月为他种了苍海花,酿了苍海酒,在苍泠出没的地方时常有她相伴,两人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连体。

神魔大战爆发,神龙吉鮾族在此战中覆灭,天神族和其他神龙族也是伤亡惨痛。

神龙族千万年来,虽然不同龙族神规不一,但重视血统纯正却是千万年不变的传统,无论任何龙族也只有纯血统的人才有资格为将为王。

吉鮾本是拥有最多纯正血统的神龙族,自他覆灭后为了增加纯血统,巩固神龙族的神力以及在神界的地位,剩下来的后歆、懿步、彭璃三大神龙部族私下多番商讨,分别订了亲事。

海月作为后歆族大公主,自然逃不过这场名义上是挽救神龙纯血统,背地里却是各族王室别有打算的阴谋。

懿步王后是本族大将军的妹妹懿珊,凤妃是彭璃龙王的四女儿珠凤,懿歩族龙王迎娶第二个王妃的事很快在六界传开,这第二王妃便是后歆大公主海月。

后歆龙王对自己大女儿的心思早已明了,在宣布婚事的当日便用神术将其封锁在了屋里。

经过数月的抗争,海月终于破除后歆龙王的神术。离开后歆,她立马去苍海殿找苍泠,然而她从不曾料到,那一日发生的事会毁灭她曾对未来所有的憧憬。

“泠哥哥,带我走,不管走到什么地方……”

“师父已经神逝,天界不能无我。”

“带我走,请带我走……我喜欢的人是泠哥哥,我不要嫁给懿歩龙王,我不要!”

“阿海……你走吧。”

“你说什么?”海月不容置信地后退两步,“苍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阿海,我是天神,你是后歆公主,我们各有责任……”

“啪!”海月一巴掌挥过去。

苍泠看着她,道:“我已与天罚柱血盟,接下天界法神之职,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啪!”又是一掌,海月突然疯了似的笑起来,“苍泠,你好狠的心,你就真的愿意为了这个天界看着我嫁给别人?你回答我——”泪水滚滚落下。

“阿海,我们各有责任……”

“够了!哈哈,哈哈哈……原来上万年的相伴相守,抵不过一句‘各有责任’,什么狗屁责任!我没有!我只是一个想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女人!泠哥哥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管是一万年还是千万年我爱的人只有你,泠哥哥……为什么你会这般残忍无情,为什么!”海月甩开苍泠想要安抚她的手,已经哭得声嘶力竭,“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带我走?”

望着面前与自己相伴上万年、现在哭得几近崩溃的阿海,心下已经松动,然而苍泠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海月静静地转过身去,每一个字都颤抖着道出:“苍海崖下还有几坛我酿的苍海酒,那是我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从此以后我是懿歩王妃,与你苍泠再无瓜葛。”

阿海……

海月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空中,苍泠拿出藏在身后紧握成拳的手对着脚下的土地重重一击,地震山崩,无数花叶粉碎陨落。

今夜似乎异常安谧,苍泠躺在花海里,往事在脑海中一一回放,许多遥远的事其实记得也不是很清了。

坏师伯今日神情一直不似往常,定是因为白天那叫阿海的仙子。拂夕虽心下不乐,却还是咬咬牙,对苍泠道:“坏师伯,过去的事就别多想了,你,你现在不是还有我么。”

苍泠望过来,眼底有一丝不同往日的情感,然而转瞬即逝,不待拂夕发觉。

“我的酒很快会酿出来,以后坏师伯就只能喝我的酒了。”

“小拂,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苍泠的声音很轻,若不是望过去与那漆黑的深瞳对上,拂夕会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听。

以前每次只有她有问题,甚少见坏师伯也有问题会问她,拂夕愣了愣后重重点头。

“如果你再也见不到你父母,会怎样?”

“不会的!”拂夕咬着嘴皮低下头,目光异常坚定“我会尽快成仙,爹娘就能尽早放出来与我团聚。”

苍泠沉默,那神色在这发光的花海相衬下更显得黯淡不少。

“师伯,你放心,等我与爹娘团聚了,我会请求爹娘让我经常上苍海殿看望师伯,师伯你不会孤单的……”

“傻孩子。”苍泠翻身,伸手将拂夕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拂夕的头埋在苍泠胸前,苍泠神体传来的香气萦绕在拂夕鼻尖。

只觉有热气不断涌上脑袋,两颊必定红得可怕,拂夕在苍泠怀里越埋越深,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安然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