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孚替赫连铭施完针,明泽他们已经将药浴准备好了,赫连铭被张巧儿他们扒光了放进了满是药材的浴桶里,沈昀卿望着那升腾起的白色水雾,心想,幸好这赫连铭现在没有什么知觉,否则以这个热度,都可以烫猪皮了吧?

当然,这话沈昀卿只敢在心里想想,她看着赫连铭的皮肤被热水蒸腾地发红,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出了房间。罗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了摇椅上躺着,沈昀卿见着了赶紧跑过去,只是在离他几步远的时候顿住了脚步,踟蹰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你出来做什么?”罗孚虽然没回头,但是也能从脚步声判断出这是谁了。

沈昀卿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想让老前辈替我瞧瞧,不知……”

“之前那次是承了子千的情我才答应替你们医治屋里那个人,现在你又要来求医,我要是什么人都看那不是早就累死了?”

“那老前辈怎样才会同意替在下看病?”

罗孚的眼珠子转了转,转过头来笑嘻嘻地道:“如果你肯让我知道之前你们给屋里那小子吃了什么才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缠绵之毒,那我就免费帮你看看。”

沈昀卿想了想,既然赫连铭的毒被罗孚解了,那么他就不需要再服用秦琼留下来的那颗解毒丸了,这样的话自己拿那颗药丸来与罗孚交换也是可以的吧?

沈昀卿这样想着便从怀里拿了那个药瓶出来,却在罗孚伸手要取过的时候猛地缩回来:“如果在下将这个解毒丸给了老前辈,老前辈又治不了在下的病,那在下不是亏了?”

“你这小子还挺精明!”罗孚也算大气,笑了笑道,“那你且说来要我治什么病?要是我治不了你这东西我也就不收了!”

“那在下就先谢过老前辈了。”沈昀卿压低了一度声音,问:“不知老前辈可听说过蚀心粉?”

“蚀心粉?你中了蚀心粉之毒?”罗孚听了却无比地激动,直接做起来抓住沈昀卿的手腕便诊起脉来。然而诊着诊着他却皱起了眉头,气呼呼地松开了沈昀卿的手。

瞧罗孚那模样定是听说过蚀心粉的,但是他眉头深锁的模样说明了什么?该不是他也解不了这毒吧?沈昀卿有些担心起来,她正要问他,罗孚却率先开口了:“你这毒是谁下的?”

沈昀卿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别说下毒的人她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能说,毕竟这与朝廷上的恩恩怨怨有关。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答罗孚,却听他气呼呼地道:“简直就是胡闹!”

“嗯?”沈昀卿望向他,不知所谓。

“这蚀心粉只对有心疾的人有效,在心疾病发的时候会让他更为痛苦,有噬心蚀骨之痛,许多人忍受不了便自行了绝了,其实蚀心粉本身无毒,普通人就算是吃了也是无事的!你根本就没有心疾,那人给你下了这毒不是胡闹是什么?要知道这蚀心粉的解药很难制得,但是毒药本身比解药更为难得!蚀心粉中必不可少的月见草这世间也没几株,老夫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一株。那人这么浪费,不是胡闹是什么?!”

沈昀卿看着气急败坏的罗孚突然楞住了。他这话是说……自己其实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既然司马庆延敢给自己下毒,而真正的随意阁阁主也听他的入了宫帮他办事,那就证明这蚀心粉是起作用了的,那也就是说这身体原本是有心疾的,但是自从被她占据了之后就没有了?不过自己都能来到这个时空,那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了……

沈昀卿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了,罗孚看见了他身旁矮几上的小瓶子冲沈昀卿唤了两声:“喂,你的药!”

“这药就当老前辈的诊金吧……”

————

沈昀卿回到赫连铭蒸药浴的房间,明泽与刘子千不在房里,就只一个张巧儿在一旁看着,见她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方才去哪儿了?”

沈昀卿回过神来:“哦,貌似受了点风寒,找老前辈看了一下。”

张巧儿嗯了一声便没再接话茬,沈昀卿自己在桌边找了把凳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木桶里的赫连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之前与你讲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

张巧儿这才转了头将目光看向她:“就是让你认我做干爹的事情。”

如果不是张巧儿提起,沈昀卿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了。可是自己本来就不想随他们回宫,这一回知道那蚀心粉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影响之后就更是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其实她离开与认张巧儿做干爹这件事情是没有冲突的,但是张巧儿的本意是想替赫连铭找个能够真心伺候他的人,但她若是离开了便不能达成他的心愿,张巧儿必然是要失望的……

沈昀卿正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张巧儿却从她犹豫的表情中已经得了答案,他自己转了过去,在沈昀卿给出婉拒之前道:“你再想想吧。”

沈昀卿本来想解决了这事,现在也只能将话咽了回去。这时候,明泽与刘子千提着新烧的热水进来了,张巧儿与她便帮着倒水。不停加水换水,不知道有几个来回了,这才见罗孚进了门。

他一进门就先看了看木桶中水的颜色,然后又伸手替赫连铭号了一下脉,终于开口道:“可以了,待会儿这水凉了,你们就可以让他出来了。”说完,便又要离开。

明泽追上去问:“那为什么我家公子还没醒?”

“你着什么急?就算是解了毒他的身体也要适应一会儿,你好好等着就是了,再加上他身子比较虚,等上几个时辰就能醒了,你们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可以去做一些小米粥来,待会儿他醒了就可以让他吃了。”

“谢谢前辈。”

明泽谢过罗孚,等了一会儿用手探了一下桶中的水温,觉得可以了便与他们合力将赫连铭弄出来搬到了床上。替他换好了衣服,盖上了被子,张巧儿便决定去烧点吃的来,明泽也跟着去了,房里就又剩了沈昀卿一人。

沈昀卿搬了把凳子坐到床前,又替赫连铭掖了掖被子,就这样盯着他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