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尖笑声的方向,宛丘走来一间小巧农宅前头。这小宅靠着山脚,白天该也不大能看到太阳,阴气有些旺。月光照着虚掩着的宅门,在地上投下一道单薄的影子。门缝里头露着些许气息,不似活物。
她再靠近了几步,眼前出现一抹红色,门里明堂中,红衣女人掐着活人的脖子,正吸着阳气。宛丘觉得奇怪,陆家村明明是风水宝地,怎么会生了老尸?这女人脸色惨白,乌唇银发,恍惚间竟然还能让人觉得有几分姿色。
红衣女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里抓着的人已经成了人干,往地上一扔,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宛丘只见那女尸身上,戾气鼎盛。她自己刚穿来不久,灵气也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东西难对付…不自觉往后退着两步,门边扒上一只苍白干枯的手来。那东西指甲黑长,一把掀开了大门。和宛丘四目相对。
一双猩红的眼睛直望着她,宛丘手里塞了几个琵琶,空间树上摘来的。灌了些灵力直击中女尸要害。
那老尸竟是没得知觉的,看了看落在自己身上几颗小琵琶,伸着黑爪便要来抓宛丘的脖子。
糟了…宛丘这才想起来,她也是只灵物,吸了好些时候陆铭戎的灵气了,养的还算肥美…该成了这老尸眼里的猎物了。紧张起来,她手里落下来一柄葫芦杖子,爷爷给的,能驱邪物。直击中女尸心口位置。那女尸身上起了火灼烧一般,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眼里生了几分恨意,又张牙舞爪朝着宛丘扑了过来。宛丘没反应得及时,手腕儿已经被黑爪擒住,黑色指甲抠入皮肤里,她灼着疼。
眼前忽的闪过一席灰色斗篷,男人银色瞳孔月光下分分明明,已经不是人类模样。手中持着一把桃木剑,直刺中老尸右边肩膀。
老尸一声尖叫,方才看清了男人模样,眼中怯怯,直捂着伤口往回退着,然后翻身上墙,跑了。
宛丘捂着手腕儿上的伤,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伤口已经泛着紫色。斗篷男人直将她手拉了过来,手里不知哪里一把糯米,直撒上了伤口上。
宛丘疼得嗷嗷直叫。斗篷一脸不屑:“狐狸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宛丘收了表情,怔怔立在原地。“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男人面无表情。松了拉着宛丘的手,又从身上摸出来一小袋子糯米,递过去宛丘面前,“一日三次,能解尸毒。”说完,斗篷一挥,转背朝着村里北边儿的地界儿去了。留着一句话在身后,“你都看到了,夜里少出来。那老东西不好对付。”
宛丘无法,拎着糯米袋子回了陆宅。摸着黑,进来卧室。溜上陆铭戎的床来。陆铭戎背朝着她睡在床里头,她身子有些发寒,直往他身上蹭了蹭,寻着那里的温存。
陆铭戎却是清醒了几分,“回来了?刚刚去哪儿了?”
“……”宛丘咳嗽两声,“刚刚…拉肚子,去洗手间了。”
陆铭戎翻身过来,寻着她身上凉的很,心口莫名撕扯了一下。直探着过来她的手,冰凉…一把将人搂进来自己怀里。“你很冷么?”
宛丘凑着他胸口点了点头。不止冷,还很饿…刚刚灵气用完了…她往上凑了凑,寻着他脖颈去,“想亲亲!”陆铭戎皱了皱眉头,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脸色竟是几分惨白,“刚刚到底去哪儿了?”
宛丘咬了咬牙,没说话。怎么和罐子解释刚刚那只老尸啊?只好再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冷啊,老公。抱抱…”
陆铭戎听着她声音虚弱,捂着她后背轻轻拍了拍,“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上山祭祖。”
宛丘心里头还想着灵泉,他这么说,只好作罢。咽了口口水,趴在他胸前,合了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宛丘懒懒翻了个身,才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陆铭戎早坐在一旁轮椅上,正伸手探着她额头。见她睁了眼,才开口问着,“伤口是怎么回事?”
宛丘忙摸爬了起身,手从床边抽了回来,伤口还泛着深紫色。只好编了个理由解释:“不小心抓伤了自己的。”
陆铭戎眉头紧蹙,望着她:“真的?”
“嗯!”说完肚子里咕咚两声,她忙岔开话题:“饿了,想吃早饭了。”
陆铭戎望了望门外,“伯父们都该起了。我们六点上山。”
“起来吧。”
“好。”宛丘直爬了起来梳洗好。又推着陆铭戎出来了屋子,走来客堂和伯父们一起早饭完,一行人才往山上去。
翻了一座山头,一座包子样的小丘出现在眼前。
王管家指了指前头,对陆铭戎道:“到了,少爷。”
陆铭戎自小便没长在村子里,路是不熟的。王管家这么一说,才望着远远山坡上,一处小平地。是祭祖的明堂。
几个叔伯父都是当年跟着陆爸爸打江山的兄弟,陪着陆铭戎回来,约莫着也两三年才一次。这回多是因为,陆铭戎遭遇劫难大祸不死,几人才约好一起,回来祭拜祭拜陆家祖宗。
陆铭戎远远望着那处碑牌立着的地方。轻声叹了一口气。方才抬眼望了望宛丘,“你该是第一回来,走吧。”他忽的发现,狐狸脸色不太好。只伸手拉了拉她受伤的右手,那里淤紫色,已经退了些,她的手却依然发凉。“不舒服?”
“还好,老公你先走吧!”
她刚刚出门前敷了一遍糯米的,现在伤口辣辣的,又痒痒的。说不出的难受。看着陆铭戎走去前头,她包包里掏出来一把糯米,又敷上了自己伤口。好了些,才跟了上去。
上来墓碑矗立的地方,宛丘才有功夫看了看四周。四周山势巍峨,有玄武青龙之势。宛丘凑着陆铭戎身边,小声对他道,“老公祖上真会选地方,这儿风水可算是好的。”
宛丘说完转身却望见朱雀方位上,还隐隐冒着灵气。看着竟然是一枚泉眼。不是普通的山泉,而是灵泉。陆家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啊?这个世界灵泉就没见着几口,陆铭戎身上自带了一口便就不说了,祖坟还修在了泉眼儿上。只这泉眼看起来,已经渐渐枯竭,远远不及陆铭戎身上的有生命力。
正感叹着,汪镇海走来陆铭戎眼前,“这吉时已经到了,铭戎。开始吧。”
祭祖是要跪拜祖先的,陆铭戎腿脚不好,由得宴文晋来扶着,一旁宛丘帮着,才跪坐去了墓碑前头。给祖先们上了三炷香。
身后叔伯父们也一一跟着弯腰鞠躬,拜祭先人。
王管家倒了三杯酒,陆铭戎绰绰有词,一一敬了祖上、祖父、和父亲母亲。上方摆好了吃食。礼数将将完毕,宛丘便先起了身,扶着陆铭戎起来。
脚下的山丘忽的震了一下,叔伯父们吩咐相互看着,还在怀疑着。
“刚刚是地震了么?”
“对,我也觉得得好想震了一下?”
“难道是祖上显灵?”
狐狸是走兽,宛丘却十分确定,刚刚地下的确是震了一震。她耳朵尖,听到一阵尖笑声,竟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她心里直发毛,那东西斗篷男都动不了。她现在肯定也搞不定的。
陆铭戎抬眼,只望着宛丘一脸紧张。狐狸向来嬉皮笑脸,有吃吃,有玩玩儿,这么紧张的狐狸,还是第一回见。他清了清嗓子,提醒着,“扶我先起来再说。”
一旁宴文晋也走了过来,跟宛丘一道儿将陆铭戎扶了起来,坐回去了轮椅上。
宛丘忙嬉笑回来陆铭戎眼前:“老公,祭祖完了,要不就先回去了吧。出来久了,我有些不舒服了。”
陆铭戎伸手来探了探她手,比昨晚更凉了。“好,回去。”
说完,他自去跟叔伯父们说了声,一行人便准备沿着上山来的小路返回。叔伯父们走去前头,陆铭戎的轮椅虽然能电动,可山上水泥路也修得不平,宛丘在一旁护着的。
刚走出来几步,宛丘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也跟着陷落了下去。陆铭戎听得声响刚看到她掉了下去,轮椅也跟着往身后凹陷的地方滑了过去,由得眼前叔伯父们慌慌忙忙跑过来想挽救,也没能来得及,他也直落进了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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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宛丘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早晨出来的时候,听闻今天要跪拜祖先,长裤陪着丝绸衬衣,现在只找着裤子口袋,摸索出来手机,才好能打开灯光,隐约能照见眼前的情况。
她面前横躺着机械碎片,该是陆铭戎的轮椅。车轮,把手,身首各异,应该是落下来的时候就摔坏了的。她这才摸了摸身下软绵绵的丝织物,和木头。忽的警觉了几分,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原主月身凡胎,该早就没了。可如果她没看错,陆铭戎当时是坐在轮椅上的,轮椅摔成了碎片,陆铭戎呢?
她慌慌忙忙站了起来,打着手机的光四处照着。“老公?”灵泉罐子就这么没了?那可怎么办?想来他身上气息不同,她忙寻着灵气的方向找。俨然见得身后棺椁后头,隐隐冒着灵气。
她直寻了过去,见得木须丝绸之中,他身上那口熟悉的灵泉若隐若现。她忙去翻了起来,“罐子你可别死呀,你死了我还得花力气搬灵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