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父吃个鸡腿儿!宴伯父河虾拌饭可好吃了!”宛丘波澜不惊,给两位伯父夹着菜。陆家老宅这风水,就算有什么灵物,也不是什么邪灵。鬼是不可能有鬼的。
吃过饭,宛丘去菜园子里晃了晃,果然东南角那颗大白菜,长得半个小人儿那么高了,还没收割。刚刚吃饭的时候,晃过去的不就是这白菜灵。
“诶,太太,这么晚了,怎么还来菜园子?”身后是张叔来了,见宛丘这么一个人杵着,忙过来问问情况,“晚饭没吃饱?!”
“张叔,那颗白菜怎么那么肥了,还没摘啊?”
“那个啊…太太您可是城里来的,不知道,白菜养大了,留着秋天收来做酸菜。越肥越脆!”
“那个…别做酸菜了!”再这么留着长下去,都要成白菜精了,怕是等不来做酸菜,遁地就能走!宛丘戳着脑门心子,使劲儿想了想,“白菜怎么做呀?”狐狸爱吃肉,不爱吃菜!
对面地里窝成一团的小白菜精已经瑟瑟发抖。
陆铭戎却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晚了,别乱走!”刚刚两位伯父都受了吓,现在早早去睡了。睡前还去宅子里的佛堂烧了三炷香。陆太太还满院子乱跑,狐狸倒是不用怕鬼怪。
宛丘摸了摸肚子,好久没吸过灵气了,今晚好像应该好好伺候伺候罐子!
推着罐子回来正北边的主屋,宛丘四处打量了打量。这物件儿可都有些年份了,红漆大箱都快落色了,柜子竟都是楠木的。好在陆家大宅风水好,攒着的都是正气。
陆铭戎自己撑着身子,坐去床上,还拿出平板看了看工作。
宛丘拿着睡衣出去洗手间换了回来,才钻来被窝里,旁边罐子屏幕看得认认真真,宛丘忙自己躺了下去。被子捂好自己,又伸手拉了拉罐子的袖口,“老公,睡觉呀!”
“……”陆铭戎侧眼望了望她,“你先睡,我还有个紧急文件要处理。”他pad上向来有4g发射器,回复邮件,处理工作方便。
“!”罐子今天这么认真的吗?!“那个…好像很久没亲亲脖子了,老公!”
“……”陆铭戎这才听明白了,呵呵,狐狸哪里是想跟他睡觉,是饿了。“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宛丘叹了口气,只好再捂了捂自己的肚子。丘丘太可怜了!
熄了灯,陆铭戎躺了下来。板板正正将自己背贴实在床上。“好了,要亲么?”
“嗯嗯!”宛丘这才扒着过来,勾着脖子,狼吞虎咽。
吃好了,旁边陆铭戎呼吸竟然已经深沉了起来。睡熟了?!
宛丘忙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出了趟门。刚刚逛菜园子的时候,除了看到那颗白菜生了灵。这村子东南角上,似是有些奇怪…
绕道出来,宛丘向着东南角屋子的方向走。不是别的,好像是…阴气…
小鬼拿来补气,厉鬼拿来炼丹!
走近了,是一座小洋楼。比旁边其他屋子看起来气派多了,该是近些年才起的。没开灯,也没什么生气,该是没人住的?!走去敲了敲门,没人应。门也是虚掩着,宛丘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中间种着颗大槐树,四月的天气,才刚刚发了新芽。二楼的窗户都是开着的,窗帘借着风,往外头飘着。
“谁呀?!”客堂里忽的亮了灯。宛丘还以为这儿是没得活人的?!
老太太打着手电出来了院子,往宛丘脸上照了照,“你找谁呀?!好像是外地来的吧?”
“奶奶,我…好像迷路了,不小心就进来了。”宛丘随便找了个借口。眼前老太太脸色惨白,压根不像个正常人。衣服穿得倒是体体面面。
“你是哪儿家的姑娘啊?!”老太太忙上来拉着宛丘的手腕,将人往客堂里领,“跟我进来喝口茶!”
宛丘另一只手臂却被人拉了一把,陆铭戎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表舅奶奶,不喝茶了。”
“!”罐子什么时候跟来的?!
宛丘回头看了看,陆铭戎身上也是一身睡衣,手里还拽着轮椅的遥控器。
“诶唷,是铭戎回来了呀?!”老太太欢喜着,要过来拉陆铭戎的手,却被他躲了躲。
“怎么跟表舅奶奶这么见外的?!这是你讨的媳妇儿吧?!啧啧啧,都是你爸爸的攒的福气,媳妇儿真好看!”
“表舅奶奶,太晚了。我们还是回去了。”陆铭戎拉着宛丘的手紧了紧。
宛丘另一只手却被那老太太拎着不放。
“是呀,表舅奶奶。明天一早我们再带着礼物来看你!”罐子在,不好下手,不如改明天再来过也行!宛丘说着,挣了挣手腕,可却还是被扣得死死的。
陆铭戎也看出来不对,望了宛丘一眼。
狐狸不是厉害的么?!这表舅奶奶分明已经不是人了,她怎么不下手?!
“那可不行的,来都来了表舅奶奶这儿,表舅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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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点着灯,掩不了二楼飘下来的阴气。
说来陆家村地处灵脉穴上,不大应该生阴邪,也不知道陆铭戎这表舅奶奶是犯了什么冲?
“不是睡觉了么?你乱跑什么?”陆铭戎小声责备。
“你都睡着了,跟我出来做什么?!”罐子不跟来,宛丘现在已经收拾好,回陆宅睡觉了!
说话的功夫,表舅奶奶果然端着两碟小吃送了过来。一碟猫耳朵,一碟酒酿花生。
“铭戎啊!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不知道你媳妇儿喜欢什么,就都按着你的口味准备了!”
宛丘来了兴致,拿着颗猫耳朵往陆铭戎嘴边上送,“老公,快吃!”
“……”陆铭戎眼见那一团阴气送来嘴边,拧着眉头,摇了摇头。“太晚了,吃油腻的不太好。”
“表舅奶奶,我们还是喝杯茶就走!”
陆铭戎说着顺手去端茶,那茶里也是污浊说不清楚是什么…无奈叹了口气,端起来杯子又放下。
“表舅奶奶,家里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么?!”宛丘干脆审审犯人…
“哦,小春和他媳妇儿都睡啦,你们明早来就能看到他了!”表舅奶奶说着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笑呵呵看了看陆铭戎,“铭戎,怎么不吃啊?!”
“在楼上睡着呢?”宛丘指了指上头。
陆铭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对对对,这屋子还是小春去年赚了钱,新盖的。小阁楼,三层呢!”
“有电有热水,你们那老宅子要是不好住,你们来我这儿住!”
“啊!那可正好!正好今晚都没地儿洗热水澡的!”宛丘琢磨着正好看看清楚这里是什么。手却被陆铭戎拉了拉。
罐子满脸写着两个字儿,“不要!”
奇了怪了,罐子是不是也看出来什么了?
“真的?!”表舅奶奶来了兴致,“这我就去楼上,给你们收拾间客房出来!”
“诶,铭戎来了!得最大的那间!”
老太太转身一走,陆铭戎一手拉着宛丘,一手遥控着轮椅往外走。
“不能在这儿住,快走!”
“!”罐子长心眼儿了??
宛丘倒是不急着今晚要做什么,只是带着个罐子始终不方便。
两人趁着老太太还没下来,从那宅子里溜了出来。宛丘才凑来陆铭戎耳边,“老公,你怎么了?!今晚怪怪的!”
狐狸分明在试探他,陆铭戎忙着找理由。
“我只是觉得,表舅奶奶有些不大对劲。”
“那座房子也格外的冷!”
罐子感觉还挺灵敏的!宛丘推着他往院子里走,一袭斗篷却擦肩而过,正往那栋小洋楼里去。白天里见过的,那个银色眼睛的…
“那个…”宛丘喊了喊他,“太晚了,表舅奶奶都睡下了,别打扰了!”
斗篷顿了顿脚步,侧脸回头看了看,“谢谢。”说着,继续往那宅子里去了。
这人奇怪,宛丘思忖着等明日一定要打听打听什么来路,却看了一眼前面的陆铭戎,这位主儿不是村里的大户吗?
“老公,刚刚那人谁呀?你们认识吗?!”
“该是毕木匠的后人,不太认识。只是知道…”
“我很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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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大天亮,宛丘趁着上午有时间,先把今天的直播任务给做了。本来想做个辣白菜给大家看的。一大清早便听到张叔跟她念叨。
“这可奇了怪了!太太!”
“昨儿晚上你让我摘的那颗白菜,不见了!”
“这光天化日的,那么大一颗白菜,不见了?!”
“知道了张叔,大概是给黄鼠狼给偷了!”
“算了,不吃了!”还真是成了精,怕是遁着地去山上了!也好,省的在这儿,吓坏了两位伯父。
陆铭戎一清早,却被两位伯父叫去了客堂,商议着明儿一早上山祭祖的事情。多少的礼数,带着多少人,可都有讲究。
中午吃过饭,宛丘一个人溜达了出来。陆铭戎还在宅子里办公,没跟着。
四处打听了打听,毕木匠家里怎么走。
提到毕木匠,村里人脸色都不大好。
“陆太太啊,你去找那毕家人做什么?不吉利的!”
“有什么事儿,还是和铭戎一起去吧?跟他商量商量!”
宛丘笑着点头,心里头却另外做着打算。她去看看那银眼人到底什么来头,带着罐子可不是碍事儿吗?!
顺着村民指着的方向,一处泥房子,可怜兮兮立在山脚下,跟村子里其他院子都远远隔着一片距离。果然是被大家躲着的。
宛丘手里提着块腊肉,走去屋门口敲了敲。“有人吗?”
不一会儿,那袭斗篷出现在了门口。“找谁?”
“你是…毕木匠儿子?”宛丘举着块腊肉,递到他面前,“那个…想打个楠木的妆台,能找你吗?!”
那人望着块腊肉怔了半晌,才回神过来对宛丘道:“早就不做木匠了。”正要一把关上门,却被宛丘拦了下来。
“不会做?!我能做给你吃啊!”宛丘晃着手里的腊肉。
分明是对肉动心了,还装?!
那人咽了口口水,“妆台做不了,肉…我跟你买!”
“!”不影响我套话,都行!
屋子里简陋得很,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盆子,一口水壶。宛丘绕进厨房,案台落了一层灰,都不知道多久没开过火了。“你不生火做饭的呀?!”
那人摇头。
“那你平时吃什么?!”
那人不语。
“……”您多说句话是会断气儿吗?!
宛丘没理,厨房里忙活起来。腊肉切片,用淡盐水在泡了泡,泡出来多余的盐分。葱蒜姜切好,大蒜叶子加豆豉爆炒,加腊肉炒熟了,小火焖五分钟出锅。满屋子飘着肉香。一旁的米饭也煮好了,宛丘端着菜和米饭回来前屋。
那人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动静,回头偷偷瞄了宛丘一眼,银色眼球瞬间转成了黑色。擦了擦嘴,看到宛丘放在桌上的饭菜,“谢谢!”
宛丘递筷子给他。
他接过来,桌旁坐下,抡起袖子囫囵吞了两口肉。这才又拿起来米饭扒了起来。
“……”小哥哥,说好的高冷人设呢?不要了吗?!
几片腊肉就这样了…丘丘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你可比罐子实诚多了!
“你…是不是饿了很久啊?!”
“那个…毕爸爸和毕妈妈呢?!毕家就你一个人了吗?”
“生活辛不辛苦?不做木匠靠什么为生啊?!”
那人埋头吃饭不理人,宛丘问的话一句也没回。吃完一碗饭,又去厨房添了一碗。回来继续狼吞虎咽。
腊肉汁儿都拌饭吃完,锅里的米饭都见了底。那人才放下碗筷,兜里掏出来两张大红的钞票,递给宛丘。“饭菜钱。”
“!”丘丘一顿饭,只值两百块吗?我要开直播,日入三万好吗??!
宛丘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人起身拉开门,“吃好了,请走!”
“……”就这么翻脸无情??!
被赶了出来,房门砰咚一声响,在她身后合上了…
宛丘却越发确定了些,这么就不开火吃饭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走出来几步路,进了村子。院子里原本还在做农活的村民,纷纷走了出来。翘首往村子东南角的方向看着。宛丘这才看到那边好像出了事儿。
几辆白色的车停在村口,警察都来了?
东南角上,不是罐子表舅奶奶的小洋楼吗?!
也是,早就不是人了,该要被发现的。
赶过来的时候,陆铭戎带着两个伯父已经到了。陆铭戎正被警察问着话,犹豫着,昨晚跟宛丘一起看到表舅奶奶的事情,要不要说的好。
对面警察拿着纸笔,盘问着:“你们昨天才到的村子,是回来祭祖的?!”
陆铭戎:“嗯!”
“那回到村子以后,有没有来过这里?”
宛丘正赶过来,拉了拉他的手腕。“昨天开了一整天的车,累得不行。一吃过晚饭,我和老公就一起休息了!”
“咳咳咳…”小警察听得不大好意思。“那行,今天早上呢?!”
陆铭戎:“今早还没出过陆宅大门,还是听到警笛才出来。”狐狸果然知道,不能说。
警察放过陆铭戎,又捉着宛丘问了问。宛丘一一作答,绕开昨天晚上去这小洋楼吃东西的过程,其余都一五一十的。
等警察记好口供,宛丘才问了问,“警察小哥,我才刚刚来,表舅奶奶一家是怎么死的呀?!”
“身上没什么伤口,一家三口都睡在自家院子里…今天一早被其他村民发现的。”
“没有伤口,睡着死的?!这么奇怪?!”宛丘边惊叹着,边想起来昨晚上在这儿遇到那姓毕的来。
“嗯…具体死因还要等法医化验。不过,你们最近出门最好都小心点!”小警察说着,去捉下一个村民录口供了。
那边已经有法医来了现场,正在初步检查尸体。宛丘凑去看了看。等着法医揭开白布,才看到那表舅奶奶,双颊泛着黑色,深深凹陷了下去,眼睛睁得溜圆,躺的平平直直。
被吸干了…
表舅奶奶死的蹊跷,村民们都远远躲着那尸体,不敢靠近,唯独陆太太凑着法医旁边,看着人家验尸…陆铭戎远远望着宛丘的身影,狐狸真叫人不省心!
陆铭戎遥控着轮椅过去,拉着她回来。“这都不害怕?”
宛丘这才想起来宛家大小姐的身份,忙捂了捂陆铭戎的手,“好怕!老公!”一脸担心恐惧忧虑,外加小小惊讶,“你的表舅奶奶怎么就这么去了?!”
“……”狐狸演技又来了!
“警察说了,最近少出门。”
“对了,刚刚你哪儿去了?!陆宅里没找到你人?!”
“我…出去村子里逛了逛…你们陆家村的风水真好呀!”宛丘边夸着,边推着陆铭戎的轮椅往回走。“我给你做好吃的呀,老公!”
“……好…”
入了夜,宛丘哄着陆铭戎早睡,吸好了灵气,才从陆宅出来。
依着陆家村的风水,东南角上本该是吉位,也不知闹了什么邪祟的东西。方才往东南方向走了几步,风忽的大了起来,宛丘听到一阵尖叫。
准确的说,不是叫,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