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乌大使梅尔先生对约克乌外交大臣卡尔吉说他们也效仿宋译他们,尽量节约水,将酒店提供的水最大可能的节约下来,赠送给普拉扎这个地方最需要水的居民。卡尔吉想了想,表示支持梅尔的做法,并开始着手去做。
汤琳他们入住的酒店和梅尔他们的酒店每天给每间房提供的饮用水都只有一瓶矿泉水那么点,这些水用一个瓦罐装着,搁在每间房里唯一的木柜上。而用来洗漱的水则是隔一天提供一次。经过调查,普拉扎居民最急缺的水也主要是饮用水,因为他们不会每天洗澡什么的,因此宋译让大家给普拉扎居民提供的水是指饮用水。一行人把各自房间里那唯一一罐水拿了出来,一共凑了六罐,因为一行人共六人。
“普拉扎一家人几乎就有六七口人,这么点水怕只够帮助一家人。”苏江说。
宋译道:“送两家人,尽量惠及更多的人。”
苏江应道:“好的。”
送水的事就交给跟着苏江从大使馆来的另外两个馆员。因为只是送水,也不用汤琳出面翻译。
等送水的人走后,李林枫对宋译说:“实际上我们把自己的水都拿出来了也帮助不了多少人。”
“是的。”宋译说,“但是现在只能先这样。”
李林枫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和苏江都叹了一口气。
约克乌大使梅尔先生他们人多,一行人十个人,因此他们一共凑了十罐水出来,这十罐水被送给了三家人。卡尔吉听说了这天宋译他们只给两家人送了水,他把这事给梅尔先生报告了,梅尔很满意,这和他的要求一致,他们得比宋译送的水多。
“还好我们人多。”卡尔吉对梅尔先生说。人多,节约下来的水就多,也就能帮助更多的人了。
梅尔笑着点头。
不过,无论是宋译他们还是梅尔他们,酒店提供给他们的唯一一罐水都没了,街上自然也是没水卖的,因此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喝水,在这么干燥的天气下,一整天不喝水是很难受的。一天下来,卡尔吉和其他几个约克乌人都已经渴得不行了。
“明天的水也要送去给普拉扎居民吗?”
“我们不可能两天都不喝水。”
几名约克乌人在一间房子里讨论。卡尔吉路过,走进房间,大家都看向他,建议他向梅尔大使提出来,他们不能两天都不喝水。卡尔吉也非常口渴,如果两天都喝不到一口水,他恐怕会被渴死,但他们又得帮助普拉扎的居民,给他们水喝,这实在不好办。
“我会去跟梅尔先生讨论的。”卡尔吉对大家说。
说完卡尔吉便去梅尔的房间找梅尔,并说出了大家的意见。
“在这个鬼地方,大家不喝水恐怕是不行的。”卡尔吉说。
梅尔先生蹙着眉头,说实话,他现在也非常想喝水,这个地方这样的天气不喝水的确是不行的。他想了一会儿,说:“中国在西思贝大部分城市和地区的影响力正在变得越来越大,现在中国大使馆还想在普拉扎收买人心,这次我们绝不能再输给中国大使馆了。”
“但……”卡尔吉皱眉,道理是这样,但他们也不能不喝水呀。
“等等看明天中国大使馆的宋参赞会怎么做。”梅尔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卡尔吉想了一下,点头:“我想中国大使馆的人现在的情况也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就看他们会怎么做了。”
*
天边的红霞渐渐淡去,暮色四合,荒凉的普拉扎陷入寂静。中国大使馆里去送水的那两名馆员坐在一起统计截止目前为止有多少急需要水的普拉扎居民。入夜之后,气温低了一些,但此时两人的嘴唇都干裂了,他们统计完后,都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
“明天也要给普拉扎居民送水吗?”一名馆员忍不住问。
“宋参赞说了要尽可能多的节约水。”另一名馆员回答。
也就是说仍然要把他们的水送给普拉扎居民了。刚才问话的那名馆员皱了下眉,但没再多说,而是道:“我把这个表拿去给苏秘。”说着便起身出了房。
苏江接过那张统计表一看,然后拿着那张表就去找宋译。期间路过李林枫的房间,李林枫正站在窗户边上沉思。苏江走到李林枫门口时,李林枫刚好开门,两人看见彼此,同时开口招呼。
“是要去宋参赞那里?”李林枫问苏江。
苏江点头:“是的。”
“正好,我们一起。”李林枫说。
苏江和李林枫一起朝宋译的房间走。到了宋译的房门口,苏江抬起敲门。听到房内传出喊“请进”二字后,苏江轻轻推开门,和李林枫一起走进了宋译的房间。站在窗边双手插在裤兜里的宋译转过身来看向苏江和李林枫,同时,他的一只手从裤兜了抽了出来。
“宋参赞,这是他们统计的急需水的普拉扎居民数量表。”苏江把那张表递给宋译。
宋译接过表格,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从裤兜里抽了出来,然后双手握着那张表格低头看。苏江在一边说:“今天急需要水的普拉扎居民比昨天又增加了不少。”
宋译一边快速地看表格一边点头:“嗯。”
苏江和李林枫都看着宋译,仅仅一天数据就大幅度增长,这种情况下,要有效解决问题十分不容易。李林枫在这时说:“我们每天喝的水就是酒店提供的,只靠我们节约原本就不多的水来救济人也救不了几个人,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今天就只帮助了两家人。而且这种方式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苏江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之前他赞成宋译的做法,但根据目前情况,他也赞成李林枫的意见。
宋译已经看完了那张表格,他抬头看向李林枫,道:“李秘可有解决的办法?”
苏江转头看向李林枫。李林枫说道:“我想,还是得和普拉扎政府合作,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宋参赞已经和普拉扎政府谈过了。”汤琳的声音忽然传来。
苏江和李林枫都回头,宋译的房门不知从什么时候被推开了,汤琳出现在门口,然后缓缓朝他们走来。宋译也抬头看向汤琳。
汤琳在几人的注视下走进了房间。来到几人面前后汤琳的脚步停下。
苏江忙问汤琳:“宋参赞和普拉扎政府谈过?”
李林枫对汤琳所说也十分惊讶,宋译什么时候和普拉扎政府谈的?
汤琳看了苏江一眼,又看了李林枫一眼,说道:“是的,就在宋参赞让人去给普拉扎居民送水之后就和普拉扎政府谈过了。是在电话里谈的。”
普拉扎政府人员说的也是这里的方言,因此当时宋译和普拉扎政府的人通电话时汤琳是在场的,她给宋译翻译。
听汤琳这么说,李林枫又迫不及待地问:“谈话结果怎么样?”
汤琳道:“普拉扎政府丝毫没有办法,因为这个地方缺水是一直以来就存在的问题,是自然问题,每年都会因缺水而渴死一些人,但他们解决不了,反而提出希望我们能帮助普拉扎居民这样的想法。”
原来宋译早就和普拉扎政府部门谈过了,并且普拉扎政府对此毫无对策。李林枫再也无话可说,他能想到的宋译自然也能想到。
苏江知道了事情始末,心中很有些感慨,普拉扎政府没有对策,反而寄希望于中国大使馆的帮助。这可就不好办了。
“那我们明天怎么做?”李林枫问宋译。
苏江也问:“还要给普拉扎居民送水吗?”
宋译道:“是的。不过,留一罐水我们自己人喝。”
苏江和李林枫再也没了异议,他们向宋译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汤琳看向宋译,撅着嘴说:“一罐水哪够六个人喝一天的?”
宋译看向汤琳,她涂了唇膏,那张唇仍然漂亮迷人,但平时水润的唇仍然失了些颜色。他说道:“虽然只有一罐水,每人大约只能喝上两口,但我们在一天中有这两口水也能勉强维持下去。特殊时期,只能这样。”
“宋参赞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汤琳小声嘀咕。
宋译走到汤琳面前,柔声问道:“能坚持吗?”
汤琳没吱声。
宋译又问了一遍。
“当然。”汤琳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在门口,宋译笑了一下,收回目光。
翌日,依然由那两名馆员给普拉扎居民送水,并按宋译说的那样留了一罐水给大家。约克乌那边也仿效宋译他们的做法,不过他们人多,又很难忍受干燥缺水的情况,因此他们分给普拉扎居民的水和宋译他们分的一样多。不过,被帮助的普拉扎居民对中国和约克乌都十分感激。
*
汤琳坐在酒店院子里唯一一张放在树荫下的桌子旁边,手支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看着远处。大家按照宋译的意思帮助着普拉扎居民,而他们六个人分那一罐水。天刚蒙蒙亮那两个馆员去给普拉扎居民送水时她一口气就把分到的水给喝光了,然后和宋译出门考察,此时临近黄昏,她口干舌燥,却再也没水喝了。汤琳有气无力地收回支着下巴的手,然后换了另一只手支下巴。
“把酒店最好的地方霸占了,怎么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宋译的声音传来。汤琳抬头,眼睛一瞥就瞥见宋译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来。宋译走到汤琳面前,低头看着汤琳。汤琳又把支着下巴的手收了回去,偏头把脸贴在桌上,嘀咕道:“宋参赞有什么事吗?还是现在又要出门考察?”
宋译笑道:“现在不出门,我得整理一下今天考察的东西。”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汤琳微微掀了掀眼皮子。
宋译的双手依然背在身后:“来看你一眼就回去。”
汤琳:“我有什么好看的?”
宋译嘴角一弯:“顺便给你送这个。”
宋译的话音一毕汤琳就看见宋译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个棕色小瓦碗,而那碗里装了小半碗水。汤琳双眼一亮,贴在桌上的脸立即抬了起来,看着碗里的水惊喜地道:“哪儿来的?”
“我猜到你一早就把水喝光了,这是我变出来的。”宋译笑着说。
汤琳嘴角一勾,知道是宋译省下来的。
“还不快接着?”宋译催促。
“汤琳!”苏江的声音忽然传来。
汤琳抬头就见苏江手里端着一只碗兴冲冲地快步走来。等到了汤琳跟前,苏江把那碗递到汤琳面前,笑着说:“汤琳,这是给你的。”
汤琳微微张了张唇,没想到苏江也拿了水来。
苏江说完才转头跟宋译打招呼:“宋参赞也在这里?”
宋译端着那只碗还没收回去。他转头看向苏江,那眼神非常不悦。他“嗯”了一声,直接把碗塞到汤琳手中,说:“快喝。这是命令。”
说完他转身就走。
苏江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