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追不上宋参赞了。”苏江似乎想追上宋译的车,但他狠踩了一脚油门都没有看到宋译的车子,只好放弃。
汤琳没接话,只是心里又嘀咕一句,开那么快回去是干嘛。
后来苏江一边开车一边和汤琳说话。汤琳暂时不再想宋译。再后来她忽然对苏江说:“有个问题,葛女士只想回国,难道她没想过离婚吗?”
“她是什么想法我就不知道了。”苏江道,“不过我猜测,大概是男方不答应,又或者各种纠缠,不容易离婚。”
汤琳想起在她年幼时就离婚的父母,他们倒是好聚好散,如果见面还能以朋友相称。不过她明白,不是曾经的每对夫妻都是这样的。
汤琳和苏江两人一路闲聊,到使馆的时候天快黑了。当然宋译开的那辆车子早已经停在了车位中。汤琳下车后看了一眼那辆车,抬头望了望宋译的房间,亮着灯。
汤琳和苏江分开,苏江去给葛女士办护照,汤琳回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汤琳坐在镜子前瞧额头上的伤。那个包约莫有鸡蛋那么大,血印子已经干了,整个看上去十分丑,而且她的额头还疼着。她用热毛巾把血迹擦干,血迹倒是没有了,但那个包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汤琳拿起手机给宋译打电话,铃声响了几声都没人接。她腹诽,在干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就在电话快自动挂断时才被人接起来,手机里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那声音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还是她的错觉?汤琳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因为她还烦恼着额头上的包,她对着手机讲:“宋译,我额头好疼,我现在才发现额头上的包有鸡蛋那么大,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宋译说道。
“听说用煮鸡蛋敷一敷有一定的效果。”
“你可以试试。”
“可是没有鸡蛋。”
“我也没有,变不出来。”
汤琳挂断了电话,不过她总感觉宋译怪怪的。她凑到镜子面前又看了看自己额头上的那个大包,嘴撅得老高,一脸难过。她开始用热毛巾敷额头。敷一会儿,把毛巾取下来,又把毛巾放在热水里浸一下,拧干,再敷。这样反反复复换了四五次,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汤琳冲着门口喊,她可不想再让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然而外面的人没有回答,一直敲门。汤琳只好走到门边,缓缓将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从缝隙里看出去,是宋译。宋译的眼睛正盯着那条缝隙。汤琳吃了一惊,把门全打开了,侧身一让。宋译进了房,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抬头看向汤琳的额头。
汤琳一边朝宋译走一边问:“没有人看见你来我房间吧?”
宋译淡淡道:“没有。”心里却嗤笑一声,之前她叫他来她房间可没顾及有没有人看见。那次他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停电,她不请自来,问他她身上的香水味好不好闻,那时她也没有顾及别人会发现。
“宋参赞这个时候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汤琳还用毛巾捂着额头。
宋译抬起手,然后摊开手掌,一个鸡蛋正放在他的手心。
汤琳唇角一扬,立即拿过那个鸡蛋,笑道:“宋参赞不是说没有,变不出来吗?”
宋译又淡淡道:“食堂厨房有。”
汤琳把毛巾放一边,剥开鸡蛋,递给宋译,柔声道:“宋参赞能帮个忙吗?”
宋译倒没拒绝,他伸手接过鸡蛋。汤琳在他旁边坐下,侧头将脸转向宋译。宋译拿着鸡蛋在她的额头上来来回回缓缓滚动。
“我回来才看到有这么大的包,这么丑真是没脸见人了!而我还和苏江一路说笑,唉,从来没有这么出丑过!”汤琳皱着眉头,一脸不自在悔不当初的样子。
宋译握着鸡蛋的手一顿,低头看着汤琳的表情,道:“这么在意他对你容貌的看法?”
汤琳张了张唇,她只是觉得这么丑的自己没脸见人,而宋译的话听上去怎么有别的意思?但她听着宋译的语气和平时差不多,他的样子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看不出什么异样。
汤琳低头垂了垂眸,心里思忖着。而她刚一低头就被宋译用手抬起了下巴,从而让她的脸正对着他。她看着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宋译没理会她,继续用鸡蛋给她敷脸。
“宋参赞今天的车开得真快。”汤琳仰着脸看着他说,因为她的下巴还被他的手托着。
宋译没接话。
“宋参赞好像有点儿不高兴。”汤琳又说。
宋译睨了她一眼,说:“没有。”
“没有吗?我的感觉应该不会出错。”
“没有的事。”
他的语气倒也正常,汤琳盯着宋译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别的什么异样。
“你说,我这额头不会留疤吧?”汤琳又担心起了她的额头。
“不知道。”宋译回。
汤琳又担心了一会儿。
宋译给她敷完了,低头,只见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波光流转,暗含风情。宋译情不自禁地盯着那双眼睛看。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她眼里的笑意。他回过神来,这一双眼睛能迷死人,大概也能迷住别的男人。
“看什么?”汤琳眯起眼笑。
宋译转开目光,放开她的下巴,又拿了纱布来给她包扎。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了身,然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转身往外走。
“喂!”汤琳唤了一声。
宋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汤琳。汤琳笑道:“谢谢你为我出头,今天的宋参赞超级迷人。”
说好听的有什么用?宋译盯着她看了几秒,再次转身。他走到门边,拉开房门,然后走出去。
宋译离开后汤琳又去镜子前照了照,额头上的包还是那么大,她“唉”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
宋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准备洗漱。他抬手解衬衣扣子。刚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手机就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是杜南风。他到卡沃后两人就没联系过,他接起电话。
“宋副处长,不,宋参赞,别来无恙?”杜南风笑道。
“什么事?说。”宋译把另一只手插进西装裤里,对着手机说道。
“就是我和汤琳的事。”杜南风又笑。
宋译眯了眯眼,他和汤琳的事?
“西思贝那个国家条件不好,汤琳在那里肯定吃了很多苦头。正好你也在,请你对她多多关照一下。之前我跟她说我会找机会跟罗馆长说,让罗馆长关照她,但国际司事务繁忙,我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说。连跟汤琳联系的时间都没有。”杜南风叹了一口气。
宋译握着手机没说话。
杜南风便又在电话里说:“喂,你听见了没有?帮我好好照顾汤琳。”
“你和她没关系吧?什么时候能用‘和’这个字了?什么能提出帮忙‘照顾’了?”宋译淡声道。
杜南风语塞,半晌道:“还在朋友阶段。我们相距太远,又太忙,唉。”
宋译握着手机缓缓道:“那就保持朋友的关系。”
“什么意思?”杜南风问。
“我当初不该把她的号码给你。”宋译道。
“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电话另一端的杜南风皱眉,十分警惕。
宋译说:“她一出生我就认识她了,给她兑过奶粉,抱在怀里给她喂过奶,我喜欢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有她这个人。”
杜南风大惊:“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这些私事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讲吗?”宋译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的口吻,但这一句话杜南风听上去却觉得宋译是在炫耀。
“再见。”宋译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一扬。
“见鬼了!”电话另一端的杜南风骂了一句,然后哼笑了一声,宋译那家伙和汤琳竟然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平时藏得也太深了。
而挂断电话后片刻宋译又捏了捏眉心,杜南风……苏江……觊觎的人还真多。
宋译回过神来,他继续解衬衣扣子,他的手劲有点儿大,一下子扯掉了两颗扣子。那两颗扣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
苏江连夜帮葛女士办好了护照,第二天便派人将葛女士的护照送到了葛女士手中。葛女士订了回国的机票,顺利登机回到中国。下了飞机,踏上故土的时候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再也不会受到那个男人的虐待和暴打了。
几天后,苏江收到了一封邮件,是葛女士寄来的,说感谢中国大使馆,感谢宋参赞以及苏江、汤琳,她会好好处理个人问题的。
汤琳知道,中国驻西思贝大使馆成立不久,中国公民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一定能想到中国大使馆。不过,这之后寻求大使馆帮助的中国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对夫妇刚下飞机就把自己的孩子弄丢了。”苏江和汤琳聊天的时候提起这事。
“监控里没有吗?”汤琳问。
“监控正好坏了。”
“真巧。”
大使馆请求西思贝警方一定帮忙调查寻找孩子的下落,最终那个孩子被找到,并被毫发无伤地送到了那对夫妇面前。
*
汤琳一连忙碌了好几天,宋译站在办公室门口敲门。
自从那晚他用鸡蛋给她敷脸后宋译就外出了几天,他们几天没见。
“宋参赞,什么事?”汤琳问。
“三十分钟后开会。”宋译说。
“哦,好的。”汤琳笑。
宋译转身离开。
汤琳奇怪,他就来说这一句话,说了就走?以往通知开会多是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