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璐离开,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周南因为被分到的国家不是他想去的而唉声叹气,他羡慕尤悦诗比他们所有人要去的国家都好。
“也不至于。驻乌拉托多大使馆好歹已经运转了有十几年了,你去乌拉托多大使馆还有地方住。我这一去还没地方落脚。”汤琳看着周南打趣道。
乌拉托多就是周南要去的国家。而汤琳说她这一去还没地方落脚是因为中国和西思贝刚刚建交,在西思贝连一个领事馆都没有,更不用说大使馆了。
尤悦诗连忙说道:“对!所以,其实汤琳去的西思贝才是最艰难的,因为那个国家不仅经济发展落后,还有更多的未知数。”
苏绍泽开玩笑:“说的是,汤琳这是要去新建一个大使馆,从最开始一步一步做起了。”
许乔去的驻外国家虽然不好,但在他们几个中算是不好不坏了,因为她早就知道第一次驻外的国家几乎不会是发达国家。她还是挺知足的。
周南想了一下,觉得大家说的话也有一番道理,于是也不再叹气了,反倒开始担忧起汤琳来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汤琳说。
办公室里还有几名老译员,大家又请教了老译员们曾经驻外时的事,然后开始为驻外做准备。沈璐还说过让他们向家人道别,因为驻外了就没时间回家,一般一年能回一次家,但通常第一年驻外不回家。于是他们各自向各自的家人说他们即将驻外。
汤琳的父亲还在国外,她只打电话告诉了父亲一声,因为父亲做了几十年外交工作,对外交事业的认识非常深,只需知会一声就是了。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驻外,汤父还是有些担心,只是嘴上不说,只道:“琳琳,你初出茅庐,要虚心学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遇到困难不要轻言放弃。”
“驻外有那么难吗?”汤琳问,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汤父虽然和汤琳说过一些外交方面的事,但并没有对汤琳说驻外有多辛苦。说到底汤琳还是没吃过苦头,但汤父又觉得让汤琳多锻炼锻炼是好事,她需要更深刻地了解外交。
汤琳和父亲说了后又回去告诉奶奶。汤琳奶奶对这样的事早有心理准备,她一脸慈祥地对汤琳说放心去。汤琳这一走就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了,她看着一脸皱纹的奶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汤琳奶奶说自己身体还很健康,能自己照顾自己,年轻人有年轻人该做的事,不必挂念,还叫汤琳在异国他乡好好照顾自己。
告诉了父亲和奶奶后,汤琳在想要不要告诉宋译。但宋译在国际司,他要是不来翻译司找人翻译,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少。最近只有詹梅为国际司的人做过翻译。后来攀司长有文件要送到国际司去给赵司长,汤琳主动请缨,拿着文件去国际司。路过宋译的办公室时,她下意识地朝里面一看,发现杜南风在宋译的办公室。她收回目光,去赵司长那里交文件。
回到翻译司,尤悦诗兴致勃勃地跟汤琳说她已经和家里的人说了驻外的事,家人虽然有些担心,但都很支持她。说完,尤悦诗问汤琳跟家人说了没有,问完就发现汤琳心事重重。
“汤琳,怎么了?”尤悦诗问。
汤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到了下班时间,汤琳和大家一起下班,没再去国际司。
*
国际司一处副处长办公室。杜南风和宋译谈完了正事。杜南风问宋译:“西思贝这个国家你了解多少?”
坐在办公椅上的宋译看向对面的杜南风:“知道一些。怎么忽然问这个?”
“汤琳要去西思贝驻外,我们才和西思贝建交,我对这个国家不太了解。后来我查了一下,但也只知道西思贝的经济发展得不太好,其他的信息很少。”
宋译一直忙着国际司的事,并不知道汤琳要驻外,听了杜南风的话他才知道这事。外交部各个部门几乎都免不了驻外这个过程,一眨眼,汤琳也迎来了她的第一次驻外。只是,西思贝这个国家……
“宋译,既然你知道一些,那就说来听听。”杜南风又道。
“西思贝土地贫瘠,经济一直不太好。西思贝人吃的食物大多数国家的人不会习惯。西思贝的多数人信用值都不太高。它和世界上多数国家的关系不愠不火。不过它和温基里最早建交,两个国家的关系比较亲近。另外,最近,西思贝和我们建交的同时,也和约克乌建了交。”宋译说。
杜南风一听,知道西思贝的条件不好。“目前我们在那里还没有大使馆,汤琳他们这是要去成立大使馆了?”
宋译想了一下,点头:“现在派她去,就是大使馆成立的第一批人了。”
“你知道是谁去任大使吗?”杜南风问。
宋译说:“不知道。”
杜南风叹道:“好不容易我没那么多事了她又驻外了。我还没和她好好见过面。这个西思贝我又不太了解,不知怎么帮忙才好。如果知道去赴任的大使,我或者可以拜托人家对她多多关照。现在还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宋译睨了杜南风一眼:“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你至于吗?”
杜南风说:“她没拒绝我,上次准尔克斯她还打电话、发信息,说明我是有机会的。只是我们总是错过,没时间相处。”
“好了,我还要跟一个案子,你赶紧离开吧。”宋译下逐客令。
杜南风道:“又有案子?是不是真的?”
宋译没接话,低头看文件。杜南风只好离开。
*
好几天汤琳都没有见上宋译的面,后来在新闻发布会外面看到宋译却没说上话,因为新闻发布会马上开始,她要去做同传。
临行前两天,汤琳终于再次见到宋译了。两人同时出席一场大型会议。会上,汤琳看了宋译几眼,而宋译不是低头看文件便是专注地听人发言,似乎没看到她在。汤琳决定不告诉宋译她要驻外了。
会议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往会场外走。汤琳跟在人流中。身后仿佛有人在叫她,但她以为是幻听,因此没有停下脚步。再次听到那个声音后她才停下脚步,转身。
宋译从人群中走到面前来。“叫了你几声总算听见了。”宋译看着汤琳笑道。
汤琳昂首:“宋副处长有何贵干?”
“谁又惹你了?”宋译笑得如沐春风。
汤琳说:“谁会惹我?宋副处长没事我先走了。”
“要驻外了?”宋译问。
原来他知道了,汤琳的心情瞬间好了。她点头:“嗯。”
“西思贝很远。”宋译说。
汤琳:“嗯。”而且驻外至少两年,不出意外,他们又会有两年不见。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太少了。
“我们和西思贝刚刚建交,好好做。”宋译道。
汤琳抬头看着宋译,他就这么一句话吗?这些天她总希望能和他见面,能亲口告诉他她要驻外了,驻外时间至少两年,而就算她告诉了他,他也就这么一句话吗?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可笑,她在期待什么?除了这种话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面前的男人一如往常那样儒雅,英俊迷人,笑容更像是一阵清风,但她不再接话,断然转身,离开。
汤琳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但她是骄傲的,她要果断转身。
去西思贝,成长为更耀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