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雪莉已经可以高速弹奏《野蜂飞舞》三十秒了。短短三十秒，让她的手又酸又麻。
今天又用了五小时练琴。
星期一回到学校，雪莉上完课又去了琴房。
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三小时，反复不停地练习。
星期二有英语课，星期三有古筝课，这两天她都是凌晨才睡下。连千禧都怀疑她是不是谈恋爱去了，每天见不着人影。
最开始的三十秒到一分钟，慢慢可以高速弹奏两分钟了，到星期五，终于能勉强在三分钟内完成。
星期六她只练了半小时，让可怜的手指好好休息一天。
星期天他们预约了车去上海。
她和季飞两个傻瓜，最近才知道可以在网上预约车，他们把古筝也带上了。季飞满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搬古筝去上海。
他们到达“万福圣象”，雷夜寒下楼来接他们。
十一月下旬的上海已有深深的寒意，季飞穿着厚外套，而雪莉穿了羽绒服。季飞帮她拿琴盒，雷夜寒帮忙拿琴架。雪莉没带谱架，她对曲子已经倒背如流，不需要谱子。
因为有空调，雪莉进屋就脱了羽绒服。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旗袍，旗袍上缀了几枝鲜艳的红梅，头发扎成了两股搭在胸前，活脱脱一位民国时期的少女形象。
雷夜寒看到吹了声口哨，一脸赞赏的表情。
雪莉进屋的时候看到客厅中央放了一个三层的蛋糕。
“这是为我准备的吗？”她走进屋，指着蛋糕两眼放光。
“阿月知道你要来，专门给你定的蛋糕。”
“谢谢！”雪莉满心欢喜。
三人点了蜡烛，雪莉许愿，吹灭了蜡烛。
季飞切蛋糕的同时开门声响起——
“我错过什么了吗？”
原来是杜月洺回来了。
他穿着白色衬衣，外面是一件深灰色的厚外套。一进门就把外套脱下，走过来跟雪莉说生日快乐。低头的瞬间正好看到她头顶，头发因为梳在两侧，露出一条白色的分界线，杜月洺感觉自己的喉咙动了一下。
“没有，你回来得正好。”雪莉抬头朝她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阿月，今天是我生日，你能为我做一件事吗？”
“说吧，什么事？”他走到沙发坐下。
“你......可以给我弹一首钢琴曲吗？”她指了指那台MedelB。
“莉莉！”雷夜寒见到杜月洺的脸色变了下，急忙出声打断她。
季飞发现气氛不对，赶紧把切好的蛋糕拿过来放在茶几上：“先......吃蛋糕吧。”
“可以吗？”雪莉似乎没听到雷夜寒和季飞的声音，仍指着那台钢琴。
杜月洺叹了口气：“莉莉，我很久没碰过钢琴了。今天我不会弹，以后也不会。”
“你不碰.....”莉莉走到他面前，直直地盯着他：“是不是因为你害怕？”
季飞见到雪莉凶巴巴的样子，伸手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说了。夜月两人好心邀请他们，还准备了这么大一个的生日蛋糕，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而雷夜寒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雪莉，没再出声。
“......因为你觉得，你再也听不到那首古筝版的《野蜂飞舞》，再也没有人懂你，你害怕了是不是？你怕弹钢琴会勾起你的伤心事，所有你选择了逃避！”
听到她的话，杜月洺的眼神露出一丝迷茫，但瞬间又清明了起来：“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他边说边望向雷夜寒。
“没有人教我。我从你游戏里的名字，还有你说起钢琴时的语气推测出来的。”
季飞诧异：原来莉莉的读心术已经这么厉害了吗？......不过她本来就是个特殊儿童呀。
“现在，我要告诉你——你错了！”
雪莉边说边把琴架放好，又从琴盒里抱了古筝放在上面。她把古筝调音盒打开，从里面拿出玳瑁指甲，又把调音盒关闭。
“其实并不是无解——”她把缠在指甲上的胶布撕开，把指甲一颗一颗整齐的放在琴头，然后又慢慢地把指甲戴在指头，缠绕好。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雪莉双手往琴上一抚——
《野蜂飞舞》横空出世！
像流光划过琴面，雪莉的双手在筝上飞速移动——快到让人看不清指尖的运动！
——风驰电掣！
季飞吓到合不拢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手速。
杜月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半眯了眼——
这不可能！
钢琴是键盘乐，垂直方向用力；古筝是弦乐，需要指头的抓握力量，怎么可能这么快？！
当年陈静萱的古筝达到了和钢琴一样的速度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但莉莉的速度——比陈静萱更快！
她的速度甚至超越了钢琴版的《野蜂飞舞》！
那双灵巧的手快如闪电，瞬间就划过无数琴弦，带来了蜂群的轰鸣——
密集的蜂群铺天盖地，像龙卷风一样狂扑而来！
雷夜寒瞟了杜月洺一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
三分钟转瞬即逝，乐声戛然而止——
雪莉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抽筋了——总算弹完了！
众人还沉醉在蜂鸣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个......莉莉，你要是参加手速比赛，拿第一绝不在话下！”季飞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真是我听过的......有史以来最快的《野蜂飞舞》。”雷夜寒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难怪你很少上游戏，PK却这么厉害！”季飞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我还记得你和小丑鱼决斗的情形......”雷夜寒说：“凭这手速，对付两个小丑鱼都不在话下吧。”
杜月洺没说话，只是打量着雪莉，眼神带着探究却又意味深长。
雪莉揉了揉酸胀的双手：“谢谢你们的夸奖啊！但是你们——”她骄傲地挺了挺小身腰板，说了一句超级破坏氛围的话：“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传说。”
......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生日蛋糕，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那点点不愉快。
雷夜寒和杜月洺主动要了雪莉的电话，还一起送她和季飞坐车。
杜月洺让雪莉把古筝留在了自己家，承诺送一台新的筝给她当生日礼物。
雪莉想着他也许还要缅怀过去吧，就同意把古筝留下。
返回家，雷夜寒和杜月洺站在阳台聊天。
“真是震撼啊，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了重新唤起你对钢琴的热情，挑战人类极限弹奏古筝版的《野蜂飞舞》。”雷夜寒笑了笑，齐肩的黑发随风扬起：“月，你有没有被感动到？”
“说没有肯定不可能。其实，我不弹......是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值得我弹琴了。”靠在阳台护栏上，杜月洺望向夜空，发现射手座的数颗行星清晰可见。
“那现在呢？”雷夜寒侧身看他。
他垂下眼，脑海全是射手座的闪耀：“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