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内特夫人停了下来,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地想了一下,忽然“哎呀”了一声,班内特夫人问简:“刚才我在说什么来着?你刚才一打岔,我都把我在说的话给忘了,”班内特夫人一边回想一边喃喃地说:“我记得我还有很多话也说来着……”
简生怕她突然想起来,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赶紧地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妈妈,我上回托人从伦敦带回了一些花边,你还没看过呢,要不然你跟我上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件事班内特夫人倒是没有意见,自从十几岁的时候她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三十年来花边一直是她的心头好,提起花边来,班内特夫人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一整天,简一说让班内特夫人跟她上楼去看看花边,班内特夫人二话不说就站起来跟简一起往楼上走。
就是走在楼梯上的时候,班内特夫人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伊丽莎白听到她“哦”了一声,然后对简说:“花边!莉迪亚!我想起来刚才要说的话了,莉迪亚这一点也和我一模一样,她也一样喜欢花边,不过她还太小了,不知道该怎么挑选,她从德比郡买的花边我都看了,花色还行,可是就那个料子,一洗就破,根本不耐用……”
班内特夫人的声音慢慢变小,班内特夫人和简上楼去之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伊丽莎白、达西先生、宾利先生和一个女仆。
少了班内特夫人的说话声,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宾利先生突然觉得有些别扭,觉得自己呆在这儿挺多余的,这些天达西住在他家里,他还一趟趟地往朗博恩跑,达西对伊丽莎白的心思还有达西的打算,他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
班内特夫人和简在楼上选花边大概是需要很久的,宾利先生想了想,就对女仆说:“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你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需要帮忙。”
女仆很快就走了,宾利先生也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我还有本书没看完,”宾利先生说,“是一本侦探小说,我看到一半了,不把它看完我可睡不着觉,我这就到书房去,你们先聊着吧。”
他说着,就很快地朝外面走了出去。
就这样,客厅里就剩下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两个人了。
伊丽莎白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客厅异常安静,达西先生沉默了一下,他很快地又看向她,好像有话要说似的。
伊丽莎白没由来地紧张了起来。
达西先生慢慢地开了口,“伊丽莎白小姐,”他微笑着说,“我有一个请求,早就该提出来的,不知不觉就拖到了现在……”
伊丽莎白紧张地等着他说下去。
“伊丽莎白小姐,在彭伯利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达西先生慢慢地、微笑着说,“我想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伊丽莎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似的,脸上也慢慢生热,达西先生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伊丽莎白的脸上,漂亮的脸蛋慢慢地染上绯红的色泽,胭脂一样。
达西先生动情地说:“我早就爱上你了,在罗新斯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你,我一直对自己说,等事情结束了,我就过来找你,就这样我过来了,我但愿你的心情也和我一样,你能答应我吗?”
伊丽莎白在最初的心慌意乱之后,心里就好像有无数快乐的泡泡扑腾扑腾地往上冒似的,不过她有些害羞,不敢看达西先生的眼睛,伊丽莎白知道达西先生正看着她呢,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好意思看过去。
只在心里想着,她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一个钟头之后,宾利先生陪着班内特夫人和简一起下了楼,就看着伊丽莎白和达西正坐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上,正在促膝谈心呢,他们谈得很热烈,达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伊丽莎白,伊丽莎白面色绯红,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光彩,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两个人已经把一切都谈好了。
简想得没有宾利先生那么远,没猜出来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已经订婚了,不过看到妹妹和达西先生进展顺利,她心里着实高兴,一时间脸上都红光满面的。
班内特夫人却什么也没注意到,她的心思还在楼上的花边那里呢,一边下楼还一边跟简唠叨着花边的事:“……那个浅绿色的挺好看,我敢说莉迪亚保准会喜欢的,因为我就很喜欢,要不是我已经到了这个年龄,我一定亲手把它缝在我的裙子上,不过那个深绿的也不错,还很适合我这个年龄,我一眼就相中了,可惜莉迪亚和基蒂都不在,要不然就让她们两个自己上去挑啦,不过莉齐,”
班内特夫人突然朝伊丽莎白喊了一声:“你为什么不上去呀?我刚才让女仆下来找你,让你上去挑选花边,你可倒好,竟然让女仆上来告诉我你不想上来,请问,莉齐小姐,你究竟有什么事好忙呀?你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别扭呢,让你干的事你不干,不让你干的事你偏要干!”
班内特夫人说到后面,不由得就想起来伊丽莎白最近做的好事,话里不由得就带了怨气出来。
伊丽莎白傻了一下,班内特夫人什么时候派女仆过来让她上去选什么花边了啊?她刚才一直和达西先生在一起,没有离开过,根本没有女仆过来找她传话呀。
其实这件事是宾利先生做的,他不想让女仆去打扰楼下的那两位,就私下把女仆拦了下来,宾利先生一听班内特夫人这样问伊丽莎白,就赶紧说:“莉齐可能不缺花边,因为我好想记得在德比郡的时候,她就买了很多,是这样吧,莉齐?”
最后一句话是对伊丽莎白说的,伊丽莎白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伊丽莎白很快附和说:“……没错,妈妈,我在德比郡的时候已经买了很多了。”
班内特夫人想到伊丽莎白最近专门和她作对,心里冒出了一丝怨气,就不肯这么简单放过她,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你这个丫头可真是奇怪!竟然还会嫌花边多了!这种事我可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真是咄咄怪事!”
伊丽莎白没有回应班内特夫人,她看了身边坐着的达西先生一眼,刚才他们还在讨论着彭伯利的事呢,可是大家一过来,就不方便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谈话了。
达西先生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正看着她呢,不过他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不太适合继续刚才的话题,就索性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伊丽莎白的漂亮脸蛋,也是一种享受。
伊丽莎白觉得眼前这种情况非常别扭,她刚刚答应达西先生的求婚了,可是家里人都还一无所知呢,甚至她想和达西先生随便说说话,就像今天之前那样,眼下也很难办到。
过了一小会儿,管家太太就过来告诉他们,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问是不是现在就开饭。
简问班内特夫人的意思,班内特夫人很快就说:“那就开饭吧,又不用等什么人,莉迪亚和基蒂早就说过了不用等她们,就是她们要我等,我也不会等,因为天知道她们两个这一出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跟你们担保,天黑之前能见到她们两个就不错啦,在这件事上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她们是出去打听军官们的事情,这种事我比谁都清楚。”
简不想让班内特夫人再说下去,就赶忙吩咐管家太太,让她吩咐下去,饭菜现在就可以上桌了。
大家就一起到餐厅去,入座的时候受一种特殊心理的驱使,伊丽莎白没有和达西先生坐在相邻的位置上。
吃饭的时候宾利先生说了一句什么话,提到了柯林斯先生的名字。
班内特夫人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受不了,想到这位先生此时此刻在哪里做客,跟哪位小姐在一起,两个人可能会有的发展,班内特夫人的神经都要受不了了。
宾利先生话音刚落,班内特夫人立马就说:“我请求你不要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宾利先生,提到他我的神经就隐隐作痛。”
“……哦,”宾利先生刚刚见识过班内特夫人神经疼痛的情景,印象非常深刻,他一点也不想惹班内特夫人再次发病,也不问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柯林斯先生会让班内特夫人神经疼痛,就从善如流地说,“您放心,班内特夫人,这位先生的名字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你的心肠真好,”班内特夫人刚对宾利先生说完,就自己说起了那位提起来就让她神经隐隐作痛的先生,“不像那位先生,我们家对他那么好,好茶好水地招待那位先生,他在我们家里住了这么多天,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让他吃过一顿便饭!我们这样好心好意地对待他,那位先生却这样报答我们,唉,我真不愿意这样说,可他这样做真是太对不起我们了,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餐桌上其他几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那吃饭,为免惹得班内特夫人神经疼痛,大家都不想在这位夫人面前提起那位先生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对于那位柯林斯先生,只有班内特夫人自己可以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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