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听到这里,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把门往外带了带,因为担心关门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只把门虚掩上就悄悄地离开了。

来这儿之前,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简和宾利先生竟然因为她和达西先生的事吵起来了。

简的意思是说宾利先生有私心,可是就算他有,那也无可厚非,伊丽莎白一点也不怪他。

倒是简这样维护她,伊丽莎白是既感动又内疚,因为她的事情害得她和宾利先生争吵,伊丽莎白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另外宾利先生说达西先生非常挑剔,连子爵的女儿也看不上,伊丽莎白也不难相信这一点。

伊丽莎白一边闷着头走路,一边想着该怎么帮简和宾利先生缓和一下,其实她和达西先生这才哪到哪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们为了这事吵架多不值当啊。

再说达西先生已经不在这儿了,要再见面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了。

伊丽莎白对达西先生吧既不是没有想法,又不是非要和他怎么样不可,十九世纪的社会对上流社会的女性有诸多限制,容不得她主动做些什么。

而且达西先生的条件在那儿摆着呢,就她家那个情况,根本就入不得人家的法眼。

伊丽莎白就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

伊丽莎白也不知道现在该到哪儿去,简那边肯定是不能去,她又不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到时候再想起来米西的事,还不够糟心的呢,莉迪亚的房间伊丽莎白是绝对不去的,那里现在肯定一团乱呢,莉迪亚肯定是又吵又嚷地说她的东西怎么样怎么样的,伊丽莎白可不想主动去受这份罪。

正犹豫着呢,伊丽莎白忽然就想起二楼的那间画室来了。

上次因为安妮小姐的信突然送了来,她都没能好好地看过一遍呢……主要是达西先生的画像她还没看过。

他父母的还有他妹妹的伊丽莎白都看过了,唯独达西先生自己的画像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伊丽莎白立刻就往画室那走,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儿了,再不看可没机会了。

伊丽莎白循着记忆往画室那走,只是上次是达西兄妹带她来这儿的,她只记得那个时候拐了几个弯,具体的路线并没有刻意去记。

而且彭伯利的走廊四通八达的,每一条看样子还都差不了多少,伊丽莎白又在自己房间养了半个月的病,对彭伯利大厦的格局并不熟悉。

伊丽莎白连着拐了几个弯之后,没摸到画室的门不说,倒是有些晕头转向的了。

幸好一个女仆正好走了过来,伊丽莎白在她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了地方。

一幅幅肖像画整整齐齐地挂在墙面上,正是达西先生带她过来的那一间。

伊丽莎白觉得这些画像摆放得没什么规律可言,像达西先生父母的画像就不挂在一起,达西小姐的画像更有已故的达西夫妇的画像相隔甚远,伊丽莎白就从据门口最近的那副画像开始,一副一副地找了过去。

走马观花地浏览过十几副之后,伊丽莎白终于找到了,她发现这幅画像画得很像达西先生。

他的眼睛深邃有神,脸上又笑微微的。

伊丽莎白记得以前达西先生看着她的时候,脸上就常常带着这样的笑。

伊丽莎白在画像前站了很久,后来要走的时候,脚底都觉得有些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伊丽莎白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当口她忽然怀念起手机来,要是现在她有个手机该多好啊,那她就可以把达西先生的画像给拍下来了,想什么时候看都行,还没人知道。

伊丽莎白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绕了几个弯,慢慢回到了她房间的那条走廊上,伊丽莎白正慢腾腾地走着呢,可是挺奇怪的,她远远地看见有个穿着制服的女仆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然后慌慌张张地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那个女仆真的挺奇怪的,主要是她手里没拿打扫用具,看样子不像是来打扫房子的,又是那么慌张地跑走的。

而且那人刚才出来的房间好像还是她的房间。

伊丽莎白因为距离挺远的,所以还不是很肯定,她赶紧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确定下来了,那人刚刚的确是从她房间里出去的。

伊丽莎白就加快了速度,很快地走到自己房门口。

一打开房门,伊丽莎白就呆了一下。

她这明显是被人偷了东西啊。

裙子、内衬、胸衣什么的被折腾了一地,这些衣物索菲亚本来已经帮她打包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刻应该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的行李箱里。

此刻行李箱也大敞四开地,里面还有一件睡衣没被倒腾出来,不过显然这件睡衣也被搜查过了,只是因为这件睡衣被压在行李箱的最下面,等翻到这件睡衣的时候行李箱内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才会被那人随手扔在了原处。

伊丽莎白在被折腾了一地的衣服中找了找,她的首饰盒子和一个小钱包也放进了行李箱里的。

她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果然被偷走了。

伊丽莎白长出一口气,就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丢的东西倒也不值很多钱,那些首饰并不多,也说不上名贵,钱包里更是只有几个基尼。

只是这事实在让人恼火。

伊丽莎白往房间里看了看,房间的抽屉也被翻过了,偷东西的女仆显然很着急,抽屉参差不齐地被那么拉开着。

他们竟然在要离开彭伯利的前一天,在人家家里遭了小偷。

伊丽莎白正头疼着呢,莉迪亚和索菲亚一块儿进来了。

莉迪亚边进来边抱怨索菲亚不会收拾东西,“……我的东西明明可以在我自己的行李箱内放开,”莉迪亚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可是索菲亚偏不那么干,非说我的东西太多了,让我把多出来的那部分放你这儿,我……”

莉迪亚的抱怨突然停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索菲亚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天哪,这是怎么啦?”索菲亚反应过来之后就叫了起来,“伊丽莎白小姐,你的衣服怎么扔了一地呀?我们早上不是才装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伊丽莎白怕她们叫起来被人听见,就赶紧地走过去把门关上了,这才告诉她们她的房间刚才被小偷给光顾了。

索菲亚这下更吃惊了,她张大了嘴巴,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又很快地往房间四周看了看,很快她也发现了抽屉都被拉开了,参差不齐地敞开着,看起来乱乱的。

这的确是被小偷光顾过的情况。

莉迪亚也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情况,她很快地大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人干的啊?天哪,莉齐,看你的房间都被翻成什么样了?这人也太大胆了吧,竟敢到我们的房间来偷东西!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告诉雷诺兹太太,让她把小偷找出来。”

莉迪亚说着就要往外走,伊丽莎白赶紧拦住了她。

“这事不能让彭伯利这边的人知道。”

“……什么?”

莉迪亚被伊丽莎白给说愣了一下,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可是伊丽莎白脸上的神色告诉她这是真的,莉迪亚就莫名其妙地,伊丽莎白怎么还不让她告诉雷诺兹太太啊?她们是被人家偷了,又不是偷了别人,怎么就不能让人知道了啊?

莉迪亚就反问了回去:“你拦着我干什么呀?我们要是不告诉雷诺兹太太,她怎么帮我们抓小偷啊?”

伊丽莎白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我不让你告诉雷诺兹太太不是为了那个小偷,而是为了达西先生,我们来人家家里做客,结果被人家家里的仆人给偷了东西,这事捅出去会让达西先生很没面子的。而且我这次生病多亏了达西先生帮忙才能痊愈,结果我才刚好就在人家家里到处抓小偷,这像话吗?”

伊丽莎白猜想那个小偷也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她们不好声张这事,才敢过来她这偷东西。

莉迪亚却很气不过,她气哼哼地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反正也没损失多少,”伊丽莎白尽量安抚莉迪亚,“就少了一副耳环,还有一些零钱。”

她们说话的功夫,索菲亚已经重新开始收拾衣物了,她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拾了起来,伊丽莎白也过去帮着叠衣服,她们两个动作都很快,一会儿功夫衣服又都叠得整整齐齐的了。

倒是莉迪亚比她还要气愤,她气哼哼地坐在一边,偶尔还气哼哼地冒出一句:“亏你们还有闲情逸致收拾衣服!我都快要被气死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吗?哼,我真恨不得当众把小偷给揪出来,让她好好丢丢脸!”

伊丽莎白没搭理莉迪亚的话,莉迪亚和班内特夫人性格很像,要是在这个时候搭理她,她可要没完没了。

莉迪亚说完之后,还气不过似的,就要往外跑。

伊丽莎白怕她去找雷诺兹太太,就赶紧过来拦着她问:“你上哪儿去,莉迪亚?”

莉迪亚把她的手一把推开,“我要到隔壁跟简说说这个事,”她很是气愤地说,“这也太欺负人了。”

说着她就往外走,伊丽莎白不放心,跟着她出了房门,亲眼看见她真的去了简的房间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仅剩的几件衣服也被索菲亚收拾好了,索菲亚就伸手过去把行李箱里那件睡衣拿了起来,这件睡衣也被那小偷给弄乱了,必须重新叠起来才行。

伊丽莎白见衣服都要被收拾好了,就去把抽屉一个个地推回原位,也没去注意索菲亚那。

关于今天这事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她没有对莉迪亚她们说,她们只知道她当时隔得太远,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伊丽莎白的确是没看清楚人,可是她认出来那人身上的制服了,在彭伯利这儿,制服不仅是男女有别,不同岗位上的女仆穿得也不一样,那人身上穿得分明是厨房那的制服。

米西身上穿的就是那样的制服。

伊丽莎白怀疑这事是米西干的,毕竟时间也太巧了点,早上她刚拒绝了米西,她们以那样不愉快的方式分了手,紧接着她这里就遭了小偷。

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点。

不过伊丽莎白心里虽然有怀疑的人,却不好对索菲亚她们明说,要是说出来她怀疑米西,就势必要把早上她和米西的那场谈话说出来。

那种话米西敢跑到这儿跟她说,伊丽莎白可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再说了,她既然不想把这事整得沸沸扬扬的,让达西先生没面子,自然也就没必要把这事说出来了。

伊丽莎白才刚想了点自己的心事,索菲亚那边就“天哪”一声叫了出来。

伊丽莎白就往索菲亚那边看过去,索菲亚提着她那条白色睡衣在空中展了开,那条睡衣把索菲亚的脸遮住了一半,不过伊丽莎白仍能看到索菲亚很是惊讶的样子。

“……怎么啦?”

说着,伊丽莎白就走了过去,很快睡衣的那一面就暴露在了她面前。

这条睡衣是丝绸的,本来就是很软的料子,又因为是纯白色的,看上去也就更柔软了,可是现在睡衣上竟横七竖八地被剪了七八道口子,一整面都破破碎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