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餐的时候,达西先生并没有伊丽莎白搭话,可是他一直在留心着伊丽莎白那边的情况,伊丽莎白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而且一吃过晚餐就回房了,达西先生自然都看在了眼里。
达西先生觉得伊丽莎白不在他面前倒挺好的,他正好可以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感情。伊丽莎白在他眼前的时候,达西先生总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就被她吸引了,只想多亲近她,像现在这样清清静静地思考一番是做不到的。
达西先生很清楚自己对好朋友宾利的婚姻的看法,他觉得宾利的婚姻相当轻率,宾利夫人的娘家地位不高,而且还有那么低贱的亲戚,这些情况达西早就了解到了,当时他就已经觉得宾利感情用事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宾利夫人的小妹妹竟然会这样没有教养,认识了宾利的小姨子之后,达西先生简直对宾利对另一半的选择大吃一惊,他万万想不到宾利对婚姻大事如此草率。
达西先生知道换了自己是宾利就绝对不会这样做。
可是伊丽莎白小姐偏偏又是那样一位可爱的小姐,达西先生觉得很奇怪,一个家庭竟然能同时教养出伊丽莎白小姐和莉迪亚小姐。
达西先生这么想着,心里实在感到很矛盾。
达西想着自己的心事,该开始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都在说些什么,直到一个声音盖过其他所有的声音,非常响亮地在起居室里响起来,达西先生皱了皱眉头,他听出了这正是那位最年轻的班内特小姐的声音,达西先生听见她大声对宾利夫人说:“天哪,亲爱的简,你看到没有?苏菲亚今天穿的什么啊?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她的腰本来就那么粗,再穿上那条红裙子简直没法看了,我觉得苏菲亚今天难看得要命,天哪,我真不知道妈妈怎么会让索菲亚跟着我们过来,她连一件裙子都补不好,就是我那条浅蓝色的裙子呀,之前裂了道缝,你都不知道索菲亚给我缝得多粗糙,哎呀,我改天拿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不过我敢说就是那条被她缝过的裙子也没她今天的样子难看!我一直就觉得她长得难看,可是我还真没见过她比今天还丑的样子。”
莉迪亚的声音很大,大半个屋子的人都听见了,简不安地看看丈夫,别人的看法她倒不怎么在乎,但是她担心宾利会不高兴。
宾利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妻子,他慌里慌张地看向了达西先生。
达西先生看到了宾利投过来的视线,他觉得朋友这幅样子挺可怜的,达西先生知道这个时候最照顾朋友情绪的办法就是不去关注他,也不去关注那位班内特小姐,达西先生就走到茶几处,上面摆着奶酪和红酒,达西先生就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
宾利小姐凑过来,她也学着达西先生的样子端起一杯红酒,俊男和美女的搭配,看上去倒很是协调的样子,宾利小姐永远不会找不到话和达西先生说,她刚才就注意到达西先生闷闷不乐的样子,再加上今天凯瑟琳夫人没有出来和大家一起用餐,这一切都是在达西先生和凯瑟琳夫人从外面回来之后发生的,这么一联想,宾利小姐就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而且宾利小姐越想越真,她觉得达西先生肯定是和凯瑟琳夫人发生冲突了,他们两个人都生了气,也许还吵了架。
宾利小姐觉得很高兴,为了挑起达西先生对凯瑟琳母女俩的厌恶,宾利小姐故意说:“达西先生,今天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和路易莎帮着雷诺兹太太装饰圣诞树来着,我们把银丝编成的圣诞老人像都挂上去了,还有其他的漂亮装饰品也都弄好了,我还和路易莎商量着把一些糖果和巧克力装进漂亮的包装盒里,然后也挂在圣诞树上,我和路易莎都觉得装饰圣诞树可有意思了,要是你和达西小姐也在该多好啊。不过你们和自己的姨妈表妹在一起,肯定也过得很愉快吧?”
达西先生淡淡地看了宾利小姐一眼,他有意绕开宾利小姐的问题,只说:“我很高兴你们在这里过得开心。”
他说着,就把红酒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对着宾利小姐欠了欠身,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宾利小姐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似的,看着达西先生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赫斯特夫人走了过来,她对着宾利小姐咬耳朵,“达西先生可不好追呀,是吧,妹妹?”
宾利小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瞅着达西先生离开的地方,并没有看赫斯特夫人。
赫斯特夫人有些没趣,正想走开呢,忽然听见宾利小姐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我会把这个男人抓住的,你等着瞧吧。”
赫斯特夫人有些没意思地笑了笑,她和卡洛琳的关系一向不错,再说家里只有她们两个女孩,感觉上彼此间就更亲密了一层似的,赫斯特夫人倒也不是见不得妹妹如愿以偿,只是她自己嫁得不好,赫斯特先生空有一个绅士的壳子,兜子实在没几个钱,因为这么个缘故,赫斯特夫人一想到妹妹有可能会嫁得比她好得多,心里就总也不是个滋味。
赫斯特夫人就想着自己要是嫁给了有钱人就好了,这样她肯定也盼着妹妹能嫁得好了。
现在她倒也不是说巴着卡洛琳嫁得不好,只是不管妹妹好不好的吧,她心里总不是那个味。
赫斯特夫人在屋子里找了找,在屋里的另一边看到了赫斯特先生,他正一手端着红酒,一手盛着奶酪的碟子,正在大吃大喝呢。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丈夫整日里不是打牌就是吃饭,为了充面子,在城里租下那么大的房子,还要那么多男仆,其实连匹马也养不起。
赫斯特夫人心里很是看不上这个丈夫,现在看到他大吃大喝的样子,再想到他素日里那个德行,心里很是厌恶,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转开了眼睛。卡洛琳这边又是心情不好的,赫斯特夫人也不想贴她的冷脸,就有些没意思地走到一边。
最后索性就在屋里里慢慢踱步子,就当是消化食物了。
赫斯特夫人在屋里里走来走去的,后来就觉得无趣,她看达西小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就走过去,聊天似的对达西小姐说:“哎,乔治亚娜,你们这趟出去怎么样啊?你们都买了些什么?”
达西小姐是个乖宝宝,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就把他们出门做衣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赫斯特夫人。
赫斯特夫人听了之后,有点好奇似的,又问:“乔治亚娜,你们订做了哪种款式?什么颜色的?”
达西小姐也都告诉赫斯特夫人了。
赫斯特夫人惊奇地重复了一声,“你说你们选了黄色的布料?”
达西小姐不明白赫斯特夫人为什么这么惊奇,她就好像做错了事一样,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
赫斯特夫人别有心思地笑了笑,她告诉达西小姐说这个颜色很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心里却打起了别的主意。她心里想着安妮小姐的脸色那么黄,穿上黄色的裙子不就显得脸色更黄了嘛。
这说不定是卡洛琳的机会呢。
赫斯特夫人这么想着,就去找宾利小姐了。
宾利小姐还闷坐在一边呢,赫斯特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宾利小姐跟她姐姐出来了。
赫斯特夫人就把达西小姐的事赶紧地告诉了宾利小姐,宾利小姐听了之后,一想就知道这准是凯瑟琳夫人为了她女儿耍的花招,气得要命,瞬间就拉长了脸。
别的她倒是没多想。
赫斯特夫人就点给她说:“乔治亚娜要和安妮小姐在圣诞节穿一样的裙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是你要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安妮她病病歪歪的,脸色那么黄,她穿黄色能好看吗?”
宾利小姐被赫斯特夫人一说,就明白过来了,她像刚刚得知了一个大秘密似的,生怕别人听到,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好在走廊上除了她们姐妹俩就没别人,宾利小姐兴奋得声音都有点发颤,她对赫斯特夫人说:“没错,安妮她穿上黄色肯定难看,不然我在圣诞节也穿上一件黄色的裙子,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恰好也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也好让达西先生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美女,那个安妮根本就不配站在他面前。
宾利小姐越想越欢喜,她觉得她这个点子棒极了,宾利小姐就带着点兴奋似的,等着赫斯特夫人说些什么,谁知道赫斯特夫人竟然伸出食指,故作神秘地在她眼前摇了摇,宾利小姐不明白啊,路易莎是觉得她这个点子不好吗?
赫斯特夫人用那根食指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才慢慢地说:“你啊,还是太嫩了,你以为人家都傻吗?你故意穿同一个颜色,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
宾利小姐被这样一说就没了主意,她急急地问:“那我该怎么办啊,路易莎?”
赫斯特夫人老神在在地说:“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圣诞节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不要穿黄色的衣服,不要弄得好像故意要把谁比下去似的,达西先生他有眼睛会看的,哪个是天生丽质他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