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病早就好了,父亲前几日的好声色已经不见了,现在在看他闲置在家,不去学堂读书,就对他横鼻子竖眼睛,总想挑出点错处,以显示自己的严父威名,秦钟也被姐姐一顿好唠叨,果然人不是一直待在蜜糖里的,他寻思着自己也该去学堂了,就告知秦可卿。秦可卿笑道:“早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姐姐都帮你问好了,你这回就去贾家的私塾里去,那里的师傅还不错,加之宝玉也和你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虽说贾宝玉也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主,但是和他一起,总不会有人欺负秦钟。
秦钟于是在第二天就和宝玉一起上学堂,父亲要求他一定要好好学习,秦钟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便每日认认真真的来读书识字,但是学堂里有一些纨绔子弟,整日风言风语偷鸡摸狗不着调的,东撞撞西挠挠,没个正行。这其中就数薛蟠,但是薛蟠几乎都不来上学,秦钟来的这几日还没有见过他,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先前不来上学,就是害怕会遇上薛蟠,现下不来,秦钟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了,一心一意地读书。
但就是有专门挑事儿的人,除了薛蟠,金荣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平日就数金荣闹的正凶。这金荣是那东胡同子里璜大奶奶的侄儿,她是凤姐跟前的人,平日里溜须拍马哄得凤姐高兴,金荣才能在贾家办的学堂里读书。
金荣这人不正混,捧高踩低框吃诈喝最在行,他看着秦钟和宝玉两人相处的很好,秦钟这人外表腼腆温柔,清秀风流。宝玉也是妩媚风流富贵人家里养出来的娇贵的小公子,平日又善良温柔,同龄人在一起也并不多会顾忌你的家世,但宝玉总是形容排场总是比他们高上一层,金荣见了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还不敢招惹宝玉,他母亲再三叮嘱他不能惹到宝玉,所以他就盯上了秦钟,想着他也是和我一样的,哪能他就能受到同学们的喜爱,而别人见到我却是又恨又怕,非要躲得我呢。
他心里有气,便整日编排宝玉和秦钟两人,风言风语说一些下流腌臜的话,秦钟不去理会他,宝玉压根不知道,这日先生告假了,学堂里的学生像是鱼儿得了水,活泼热闹的不得了,像是菜市场一般不得安静。
秦钟被他们吵得烦心,便拿着本书走出学堂到了外面,寻了一块地坐下读书,也巧另一个同学香怜也出来了,他哭哭啼啼的,秦钟就问“你不好读书,哭个什么?”
香怜脸上都是泪水,他本就长的漂亮像个女孩儿,这时他捏着嗓子道:“薛蟠好几日没来了,你说他是不是又被谁勾搭去了。”
秦钟一听好不自在,便起身离他远了些,他也听一些同学私下里说这香怜和薛蟠最要好,平日里两人来来往往并不避讳他人,可是他不知道香怜还真是有了感情,可是他知道薛蟠是什么人,而且贾府里的一些小丫头背地里也嘀咕他,薛蟠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见一个爱一个,对人都是逢场作戏,那有什么真情实意,香怜这回怕是不能善了了。
秦钟微微皱纹,本不想理睬他,但是见他哭的可怜,便耐着性子安慰道:“想来他是家里忙,你先不要伤心了,等他来也许就好了。”
香怜一听,哭的更厉害了,他往秦钟这里扑来,哭喊道:“你不要安慰了,他就是骗了我!”他边哭边锤着秦钟的胸膛,秦钟躲避不得,只得扶住他,两人正在纠缠中,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后面怪声鬼叫了“哎呦”了一声。
秦钟回头看是金荣,他和薛蟠是一路货色,秦钟也是厌恶他,便问:“你怪叫什么呢?”香怜这时也顾不得哭了,直愣愣的看着金荣,泪珠要落不落,可怜又可恨的样子,秦钟推开他。
金荣笑的很下流,“你们俩不好好在屋里读书,在这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谁鬼鬼祟祟了,你说话清楚一点,不要藏头露尾的惹人嫌。”
“怎么,你们做的我就说不得,这是何理?”
“哟哟,这小娘子还生气了?”金荣故意挤着眼睛,嘴巴一股股的吐白气。
一来二去,秦钟就恼了,那香怜更是哭天抹地,金荣见状越发来劲了,语言更加下流不堪,难听极了。秦钟受不住了推他一下,谁想金荣正骂的带劲,没留意便被被秦钟推到在地,正好头克在了一块小石头上,破了一块皮,他火了,爬起来冲向秦钟,打了他几拳,秦钟哪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便鼻青脸肿。香怜吓了一跳大吼了起来,他大声呼喊着学堂里的其他人,他二人撕扯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两脚谁也不让着谁。
学堂里的人听闻香怜哭的凄惨,那些爱看热闹的平日和香怜交好的担心他的便很快就出来了,众人见秦钟和金荣打得厉害,宝玉一看顾不得其他,便冲上去分开他俩,谁知金荣打得正起兴,便恼烦拉架的人,于是一个拳头就上去了,正好打在宝玉鼻梁上,血一下就出来了,吓得宝玉的一干下人小厮哭爹喊娘,都赶紧冲过了上来,你来我扯得把二人分离开了,那小厮本是在另一处给小厮专门待的房间里待着的,刚才混乱中有一个学生通知他们,他们才从那里赶了过来,一来正好瞧着金荣给了宝玉一拳将他鼻子大出血了,这回还得了。他们府里的宝贝疙瘩平日里连老祖宗都要顺着哄着的人,竟然被一个外人伤了,当下就翻了天,立刻冲了上去。
两人将宝玉围住,给他止血,另外两人围着金荣,对他拳打脚踢,金荣也是一个狠角色,一对二竟然好不处于弱势,想来当时秦钟也受了不小的暗伤,宝玉一手拉着秦钟,秦钟疼的说不出来,宝玉心疼的不行,回头对那些学生说,“你们还不去找大夫来。”宝玉的一个小厮茗烟,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看见金荣还没有跪下认输,便大声说道:“姓金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子你也敢动,小心你的皮!”这话一出,那些平日里和宝玉交好的,或者受过贾府恩惠的,便不自在起来。
贾蔷和贾蓉本就是好朋友好兄弟,还有贾兰平日里玩的都好,他们又都是宝玉的侄儿,这三人听完茗烟的话,都止不住火气,他们宝二叔在学堂里受了欺负,他们这些亲人哪有袖手旁观的,他们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便一齐冲了上去,围住金荣,开打起来。
那金荣也有一番狐朋狗友,这时候也都讲那些江湖义气,加入了战圈。一伙人打得起劲,抄板凳的抄板凳的,那砚台拿砚台,扔书的扔书,大叫的大叫,还有那站在高处起哄的喝彩的,还有一些拿不住手痒进入战局的,还有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拉偏架的,乱哄哄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众人闹的不开胶的时候,贾瑞来了,他算是这学堂里的一个负责人,看到这番情形,头皮发麻,腿都软了。他颤颤的嘶吼:“别打了,停住!”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众人打得欢畅哪里听得见。他见不行,便把外面的李贵等几个成年仆人叫进来,那些仆人五大三粗声音洪亮,一进来大吼一声“停住!停住!!”,那声音像打雷一般,连连大声吼了几声,方将众人喝住。众人停下动作,一致望向贾瑞。
贾瑞擦擦额上的汗水,挨个的盯着场上闹事的学生。只见那金荣已经被打的脸肿的像个猪头,嘴巴都歪了,脖子也歪在一边像是骨折了,贾瑞慌了,怕出人命关司,正好先前宝玉要请的大夫也来了,秦钟已经被扶到屋里坐去了,他就让大夫去给金荣治病,还有别的一些受伤的学生一齐治了。
且说,金荣这方在治疗,贾瑞就来问秦钟,怎么回事,那宝玉早就问过了,就代替秦钟答过了,他生气的很,金荣这胚子坏的冒酸水,茗烟在一旁便添油加醋的说了他一些坏话,贾瑞本就知道金荣的形状,但因他平日多受了金荣的好处,当下也不便多言,反倒是怪茗烟多事,主子们大家,他不去制止,反倒是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宝玉恼了,便道:“收起书来,我们回家去,告诉太爷去,本是我们受了欺负,瑞大爷可倒好不问我们倒是不分青红皂白说我们的不是,你眼看看他把秦钟打的多厉害!”
贾瑞也有些恼,“我吆喝了半天,你们可理睬我?这回到怨起我来,我也是冤枉的很。”
秦钟想,要是这事闹大了,贾老爷知道了,宝玉少不得一顿责骂,就连自己也会被姐姐念叨,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小声在宝玉耳边道:“哥哥,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不要告诉老爷了,再说如果老爷知道了你在学堂闹事,你少不得要要被责罚......”贾宝玉一听,想到贾政打了个冷颤,忙止住话音,对贾瑞道:“我也不去为这小事烦着老爷,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必须让金荣给我们道歉。不然,就算闹到老爷那,这事也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