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太阳刚刚破晓,在海平面上露出一小截红彤彤的脸蛋,映着两边的红霞。

桃花岛的桃花树下,两根长长的袖带飞出,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摆动。莲步轻移,每一次回身,下腰,旋转,甩袖,都伴随着泠泠的玉石声,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

足尖轻点,飞跃至半空,淡笑间水袖轻扬,带着行云流水般的优雅。

再次落地时运转功法,一颦一笑都夺人目光,挪不开视线,每一个回眸,一个轻移都是曼妙无方的杀招。

此时萧声顿起,如大海般浩淼,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

婠婠轻晃动腕上的玉石,一个滑步,泠泠的撞击声和萧声融为一体。

先是争锋相对,互不相让,潮水翻腾,舞姿急速,忽冷忽热间,潮退水面无波,步步生莲,变得轻柔起来,催人入睡。实则暗潮涌动,隐伏凶险,无息中致人于死地。

曲毕,舞停,片片桃花受两人内力的挤压纷纷落下,两人暗暗叫好,同时给对方下了个深不可测的定义。

“黄公子,早。”婠婠轻轻摘去发间的花瓣。

黄药师反手收萧,挂在腰间,轻点下颌:“早”。

两人迎面坐下,黄药师肯定的道:“你懂阵法。”

“这桃花阵。”婠婠看着这个阵法:正南方直对太阳的方向对应:“火生土”,脚下踏的这片土地“土又生金”,不远处就是大海“金生水”,“水生木”所以这片桃花才开的如此繁茂,“木又生火”五行具全,九宫之法,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相生相克,源源不断构成一个小循环,自成一世界。

“巧,妙,天时地利都利用的淋漓尽致,不知黄公子师承何人。”

黄药师略微得意:“自学而已。”

婠婠回以一笑:“听说天下有聪明绝顶之人,文才武学,书画琴棋,算数韬略,以至医卜星象,奇门五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公子可是此人。”

“当是”

“不巧,婠婠也是。”四目相对,凌厉的目光审视着对方,空气里似有火花闪过。

阳光在竹林间投下斑驳的影子,竹叶在风中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深深浅浅的绿色包围着正在对弈的两人。

一袭青衣的黄药师执白子,婠婠执黑子,往往黄药师刚落子,婠婠慢悠悠的跟随其后,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随着棋局的进展,原本悠闲的两人也变的认真起来,目光紧锁棋盘,每一步都走的很慎重。

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棋子,黑白交错,棋逢对手的畅快,使两人忘记了时间。等到日暮西山,这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收盘。

黄药师,婠婠两人所学颇多颇杂,这半个多月以来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星象占卜,甚至是算数韬略都一一比过。

两忘峰上比过轻功、弹指峰上划过拳脚、清音洞里听过琴声。试剑峰、积翠亭,绿竹林等等一一留下过两人的身影。

两人同为当世奇才,年龄相差不大,比试有输有赢,更是互引为知己,惺惺相惜。对对方的称呼也改为“婠婠”“药师”

“药师”婠婠立在厨房旁边,看着黄药师卷起袖口添柴生火,丝毫不显生涩,想到娘说找老公一定要找会下厨的,不由问道:“人都说君子远疱厨,你怎会对下厨如此熟练。”

黄药师有条不紊的洗菜,清洗锅底,傲气凛然:“礼法岂为吾辈所设。”

“说的好,人生在世岂能为礼法束缚,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婠婠挽起袖口,主动走进案板:“我来切菜吧。”

黄药师略抬头,注视着婠婠的背影,眉眼间透着一股暖意。

上横下竖,左右交错,虽是第一次下厨,这也难不倒婠婠,精湛的刀功体现的淋漓尽致,土豆丝,胡萝卜丝长短粗细一致,摆放在白瓷中。

一缕秀发调皮的滑倒婠婠的唇边,婠婠看着两手的水渍,略有洁癖的她,实在是不能用这双手来把头发放到后面去。

这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用手环丝不停话的秀发,并于脑后,松松垮垮术上一个结。

黄药师从怀中摸出一枝精致的桃花簪子,周身光滑圆润,小巧的桃花三两朵立在枝头开的正盛,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

斜插上簪子,黄药师退后一步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他略微皱眉。这发式实在是让有完美情节的黄药师不满意。伸手欲扯,被敏感察觉他念头的婠婠出声拒绝了。

婠婠嘴角不由自主的沁出一抹微笑:“就这样吧,方便活动。”

“阿”刚才还看着不满意的发式,这会看上去也挺顺眼的嘛,黄药师嘴角上翘,心中更是暗下决心好好学习女子的术发技巧。

几碟由两人合力完成的小菜,就这样端上了桌,清炒土豆丝,小白菜,一个鱼汤,今天的晚餐。

舀了一碗鱼汤,品尝一口,婠婠放下勺子,夹过一筷子土豆丝,在黄药师的关注下,放入口中。

这是二十天以来第一次吃到黄药师做的饭菜,嚼完嘴里的食物,婠婠称赞:“味道很好。”

娘说过一个男人肯放下身段为你做食物,不管他做的怎么样,都要说好吃,吃的不是食物,而是这份心意。

称帝的这些年什么东西没吃过,她看中是这份心,其实黄药师做的菜也就是一般水准,毕竟现在他没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

吃完晚餐,月亮已经挂在天边,用茶水漱口之后,两人散步来到积翠亭,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我准备明天离岛,去阴国看看。”

黄药师看着婠婠的侧脸,点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婠婠忍不住偏头的看了他一眼,正好和黄药师对准了目光,她已经明了他的心意。

翌日,天已经全亮了,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把所有东西都回归原位之后,婠婠拿起发簪收到耳钉里面,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缓缓合上门。

这个房间还是婠婠第一次醒来的那个,不知道怎么的,黄药师就让婠婠一直住了下来,他自己则住到了客房。

简单早餐之后,两人一起来到了船边,婠婠一直盯着黄药师的背后,没有包袱,他这是不打算同去?

婠婠什么也没说,跨入船内,就这样看着他,黄药师还是没有上来的打算,袖劲一甩,船缓缓开动,婠婠背过身不再回头。

黄药师根据婠婠的表情试探出了她的心意,等到船行驶到有七八米远的时候,提气,轻点水面,眼看就要落到船上。

婠婠听声辩位,袖带甩出,黄药师顺手一拽,成功登船。婠婠笑了笑,也没有用内劲,在黄药师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手轻轻一推,就这么把他推入水中。

“气消了”湿漉漉的黄药师就这样看着婠婠问。

婠婠捂嘴轻道:“气消了”黄药师这才翻身上船。

黄药师以内力蒸干衣物,轻道:“先去阴国,在行华山。”意思是一直在一起行动。

婠婠拿出手帕递给黄药师问:“先去竟陵,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不会,只是比试一番,看那九阴真经到底是如何厉害。”

说到九阴真经,黄药师不以为然,不过是一本武功绝学,引起的风波甚多。

“九阴真经。”婠婠轻念,没有听过的名字,难道几百年过去了,四大奇书已经没落?

“药师,江湖上可有慈航静斋门人。”

黄药师略微沉思“从未听过。”

“阴癸派了。”

“这倒是有记载,阴国就是阴癸派打下的,只是没有提及阴癸派如何。”

师妃暄,慈航静斋终是消失在历史里,而我阴癸派却长存,这一次你输了,婠婠心中一片清明。

“阴国的名字就取至阴癸派的阴字,图腾是和氏壁,你见过国运灯吗。”说起阴国,婠婠深感自豪。

“少时,父亲曾带我见过。”

“阿,真可以和娘一起再见。”想到苏倾,婠婠就着急着见她,她们母女可是有三年未见了。

“伯母是阴国人。”

“这么说也没错,婠婠也许久为见她了,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我娘。”

“有缘自会相见。”

“等我能再一次踏破虚空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了。”

“踏破虚空”这四个字触碰了黄药师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红娘事务所,有兴趣的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