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遇见特异点的土著,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呢?维奥莱特瘫着一张脸。

“疼,扶我起来。”在逞强和寻求帮助之间,维奥莱特还是屈服于疼痛下。嘤,背好痛的。

这是从哪里来的小教皇,明明痛得快要哭了,还强撑着架子,一脸我给你个荣幸快哄我,如果不理她的话,真的会哭出来吗?查尔斯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坏心眼地想。

没办法,自从因伤退休了之后,他除了在领地里打猎钓鱼就没有什么事情好玩了。在他的领地里凭空冒出来一个小教皇,对就是凭空冒出的,十分钟前他才走过这条路去钓鱼,不过他对钓鱼真的不感兴趣,鱼饵才洒下就把东西留给仆人收拾了。

你看到维奥莱特的第一眼只能想到圣洁两个字,这也是为什么查尔斯说他发现了一个小教皇。白冠和红色披帛,在她身上耀武扬威般宣誓着权力与神圣融为一体。

这个面容稚嫩却能察觉出未来不可言说的昳丽的小女孩脸上的神情是一派的纯洁,因为痛苦而皱眉,因为他人帮助而微笑。

尽管查尔斯有一千个捉弄维奥莱特取乐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没有那么做,甚至温柔的拉起了维奥莱特的手。她将小手从天之服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来,人类是不能够触碰这件衣服的,不然就会被变成黄金。

Emmm,她也可以修改这个术式。

“你是摔倒了吗,能走得动吗?我的马车离这里还有一段路。”查尔斯收剑归鞘,垂下眼试探地说,“你能联系上什么认识的人吗?”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维奥莱特仰头对他认真地说,她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想要为他做什么的冲动,“你有什么愿望吗?不过分的话,孤可以帮你实现。”

该死的,这不是她的感觉。维奥莱特食指点住额心,像是头疼的样子。

查尔斯挑眉,“我没有愿望,不如说,我的愿望我都能自己实现。”他见维奥莱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背——一般人都是这么干的吧。

“不要碰这件衣服。”维奥莱特喊住了查尔斯,就差一点点,他就要变成黄金人像了。维奥莱特食指抵住自己的额心,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强烈情感让她觉得分外痛苦。她强忍着解除魔术礼装,变成最简单原始的白袍覆盖在身上。

查尔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是变魔术的一幕,小教皇一下子变成最简朴的修士。

维奥莱特做完最后的保险工作晕了过去,晕之前想希望隔壁家的紫罗兰没有骗她,这个白发雪眸的人真的是一个好人。

查尔斯自然而然地接住这似乎会点小把戏的小教皇,他的目光扫过眼角出现奇异红纹的维奥莱特,“难道,是魔法?”他接着似是自嘲般说了一句。事到如今他还在想什么呢?

“大人?”身后传来另一道人声,查尔斯用多年来外勤侦查带来的习惯,下意识地将维奥莱特的脸按在怀里。

维奥莱特身上的白袍很宽大,能将她全身包裹住甚至长出一截来,一看就知道是她宝库里能拿出来最小号的衣服了。

匆匆忙忙将钓具收拾好的仆从只看见他家老爷抱着用白色的布裹着的东西,看不抬清楚,而且查尔斯也没有想让他知道他抱了什么回去。

视线回到迦勒底

把维奥莱特推到特异点的奴良滑瓢被雪女气恼地吹了一脸的冰渣子,早知道她就跟着了,紫罗兰陛下身边可是没有人看护,而且是在她这么危险的状态下。

奴良滑瓢抹开脸上的碎冰,抄袖弯腰躲过擦过他脑后的死神镰刀,“银发小子,老夫可是看着小紫花长大的,比你这来历不明的半神可是要亲近上许多。”不详的死神为什么会和被全世界精心奉养的帝王有联系呢?

无非是寿终死亡。

一想到他没能来得及送上的最后的礼物,奴良滑瓢的眼神便阴沉沉的像是吞了一座炼狱。她的生死早已超脱于三界之外,如果不是她自己想死,有谁能带走她的生命。愈是明白这一点,奴良滑瓢便愈是恼火。

原以为会一直在身边的人,有一天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甚至没有花心思道别,被忽略被背叛的痛苦感情便在胸腔里翻涌。

尤其是这个带走了维奥莱特的死神,他家小孩哪里不乖,一声不响地跟着人跑了一定是有人教唆。大抵世上所有过分溺爱孩子的家长都是这么想的。

“老夫的百鬼们,把这个敢拐带小紫花的银发小子揍回英灵座。”奴良滑瓢一声令下,藏匿在他影子里或大或小的妖怪便爬了出来,黑浓的妖气喷涌而出。

“呵,乌合之众。”银发死神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手指划过死神镰刀锋芒毕露的刃口,“是想要到小生的棺材里吗?”

奴良滑瓢挥袖身形虚幻起来,滑头鬼本就是镜中月水中花的妖怪,敛藏气息是天赋技能。这一点真的是天生的assassin了。

又是一位随意玩弄阶职的大佬。

仿佛看不见极限的黑影里涌出无数的妖魔对死神张牙舞爪,而领头人奴良滑瓢按住在场的另一个人,阴恻恻地说:“你好啊,罗马尼先生。”

“我家小孩终于不在这边,我想我们可以讨论更多一点事情了。”冷飕飕的声音让罗曼医生浑身打了寒颤,只能尬笑。

“在下只是个小小的保健医生啊。”罗曼医生满脸的欲哭无泪,“真的不知道太多事情,前任所长和前前任所长都死于非命导致迦勒底部分情报断代,我是真的不知道奴良先生您想要知道什么。”

“而且还是要瞒着陛下——”罗曼医生搔头,一脸弱气。

“呵。”奴良滑瓢忽然轻笑了一声,不过眨眼间他便带着罗曼医生远离和死神械斗的灵子转移室。“不必说这种话来威胁我,维拉只会比我更疑心迦勒底内部的情况,那个和英灵融合的小姑娘不就是你们弄出的残次品。”

“我们家陛下最讨厌这种的东西了。”

妖艳的妖鬼轻笑,他要迦勒底最原始的设计图,以及,“将我等吸引而来的东西是什么?”

维奥莱特被颠簸的马车给震醒了,这种熟悉的颠簸是她印象里的十九世纪了,她想念工业文明。维奥莱特捂脸,呜哇,奴良滑瓢真讨厌,把她丢进这个地方。

“喂,分给我一点注意力。”一根手指戳着维奥莱特肉嘟嘟的脸颊。查尔斯发现手感很不错,像是土耳其软糖一样香香软软的,又接着戳。

刚接收了隔壁家一部分的信息的维奥莱特反应迟钝地发现这个目测骨龄超过三十岁的大男人好像玩上瘾了。

“不要乱动。”维奥莱特下意识鼓脸,更加圆鼓鼓了,她坐在查尔斯的怀里,怎么躲也躲不过去,“再动一下孤就把你变成黄金。”维奥莱特严肃地看着他,天之服的被动技能也是很好用的嘛,不改了。

“小教皇,要知道一点,现在你可是在我的手上。”查尔斯手背撑着下巴神情慵懒,语气是一贯的贵族式的矜持骄傲。

小教皇什么意思?她确认过自己没有在查尔斯面前施展过任何一个神术,唔,该不会因为天之服。

唔,她也确实能被称为是教皇,在清洗过一遍神圣殿堂之后,维奥莱特代理过这个职务一段时间,顺便宗教改革了一下。

“也可以是——你在孤的手上。”手杖显现在维奥莱特的手中,抵在查尔斯的喉咙上。

“不知道先前是谁说要报答我,实现我的愿望的?”查尔斯似笑非笑,捉住维奥莱特的宝石手杖。

“孤觉得并没有冲突,你可以用那个愿望来赎回你自己——而且,”那不是她说的,是隔壁的那个紫罗兰说的。维奥莱特头痛地想要抓头发。

维奥莱特抿唇皱眉,蹙起的眉间总是下意识带着一点忧国忧民的味道,她跳下查尔斯的膝头,于瞬间换好天之服。又变作查尔斯眼中神圣禁欲的小教皇。

“你还没有完成帮助我的这个举动,这个愿望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维奥莱特把天之服上会将人类变成黄金的魔术改好,送了查尔斯一颗用极细的金丝镙成的小香炉,“感谢您方才伸出援手。”

这才是正确的道谢方法。

已经退休的查尔斯拿过金镙子,看样式是东方的风格。经过许多事,他不再像过去那般对王室效忠,但是他依旧对帝国忠诚。

“愿望的话……等到……再说吧。”维奥莱特理解隔壁的,人老了就容易心软,回想过去峥嵘岁月,年纪越小心肠越硬。因为那个时候容不得她软弱,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想要补偿又为时太晚。

隔壁的想要给查尔斯一个愿望,这很正常啊,普通男女朋友分手也会给分手费呀。

维奥莱特如此定性,哪怕这个查尔斯已经不是原本那个被伤害过的。

“你知道魔术的吧,不然看见孤也不会这么平静。”英语里魔术和魔法同字,维奥莱特招来一只夜莺坐在查尔斯对面。

她越是想要认真严肃地和查尔斯讨论,查尔斯便越打岔,看看小香炉,逗逗小夜莺。

“啊,是的,嘛~英国也算是一个魔法国度,很多人都相信有小精灵存在。”查尔斯把夜莺引到手指上,用金丝香炉来逗它。

“那个的话,现代英国已经没有了。还有……你见到过的,和孤相似的存在现在在哪里?嗯,无需隐瞒,孤已经发现了。”维奥莱特心情愉悦地转了一下手杖,粉粉的嘴唇像得意的猫尾巴一样翘起来。

虽然以前不认识他,但是有隔壁的信息资料作弊,维奥莱特多少认识了一下这位名为查尔斯的英国伯爵。

难以言喻的孩子气,敏锐的干察能力,优秀的执行力。总体来说是个有才干的人。

见到她的第一时间是将她藏起来,而不是驱邪或者是杀死她,这应该很能说明问题了。她才不信英国人会对她这么友好。

“你见到的人是不是叫阿诺德。”

查尔斯身上无所事事的退休生活带来的漫不经心,或者他本身就是那般傲慢的人,在听见维奥莱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后,下意识地坐直。

维奥莱特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上一秒那种小孩装大人的得意迅速被另一种复杂纠结的表情给覆盖了。

“那个杀才也在这里啊。”维奥莱特用自己的家乡话说了一句,看他反应维奥莱特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在伦敦她是很安全不错,因为这里同样对她有地域加成,同理,在意大利也是如此。所以奴良滑瓢在想要把她调开迦勒底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伦敦特异点。但是这里修罗场的数量和惨烈程度是法兰西的十倍啊!

“嘤。”维奥莱特一个没有忍住真的哭了出来,“他们认识的真的不是我呀,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我】做的事情呀。”是真的委屈,她遇见的“熟人”英灵都不是她所认识的人,实际上是其他世界的同位体。

如果那个世界恰好有她的同位体……维奥莱特太知道【我】的性格了。盛世牡丹,乱世寒梅,以此为范本,前面是荆棘,就用荆棘抽出一条路来。

维奥莱特爱这样走过来的小耀,同样不会怪罪努力活成太阳的隔壁紫罗兰,甚至同样爱她。人爱上太阳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因此产生执念亦是正常。

维奥莱特说哭就哭,太惨了她一女的,喜欢的人就简简单单一个人,后来也是一个人过日子。可是一穿越就遇见被隔壁辣手摧花过的熟人同位体。

查尔斯扶额,这小家伙怎么说哭就哭呢。

“我和他不熟,捡你回来只是觉得会很有意思。顺便有点好奇。”哄小孩子真是头一回,查尔斯养的大侄子都没有这么娇气地哭过。

“我控制不住。”维奥莱特还打了个哭嗝,身体太小了,她甚至还需要控制哭的频率以免哭厥过去。

“好啦好啦,亲一下,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