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圣晶石于召唤阵中心被投下,藤丸立香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起来,无论是谁都好,请帮帮我。

光芒渐起,立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旋转着的光圈里渐渐染上了彩色,通道被打开了。

金色的光芒大盛,凛然高贵的女声响起。

冷然肃穆的面容显现出来,立香能看到高挑的女性洁白无瑕的美丽面孔。

淡漠的不对任何事物发表任何意见的冷淡眼神落到召唤阵外暖橘发色的少女身上,“孤只是心血来潮想要看一眼……”

紫罗兰女王左手捧着国王宝球,右手拿着上帝之手法杖,红白配色的祭披循规蹈矩地围绕着她的肩膀扣于胸前。仿佛法兰西蓝的双眼凝视着人类最后的救世主,仿佛在审视藤丸立香是否拥有担负起人理的气量。

姓名是维奥莱特,阶职是archer。

“孤的统治从法兰西开始蔓延至全世界,孤王的治域甚至向星辰大海进发。娇小的小御主啊,你有什么资格来‘使用’我?”维奥莱特毫不客气地说,两手一翻国王宝球和法杖便消失不见了。

可能是她的宝具之一,比如王权什么的。这两样事物便是王权的象征。实时观测着召唤室的罗曼医生下意识地测评维奥莱特的能力。

“渺小的人类要有自知之明,跟随在孤的身后便足够了。”

维奥莱特一步步走出召唤阵,红色的祭披拖曳在依旧散发着幽蓝色的符文上显得格外神秘。维奥莱特伸手一拂,金发上的璀璨王冠便消失不见了,她右手随意地一样。行动时稍显累赘的红色披风也消失不见了。

披风下是白色的祭服,不过应该是改良过了,庄重之外有一层优雅附庸其上。这样比起女王,维奥莱特更像是女教皇了。

“哎呀,吓到你了吗,小御主?莱希说我的出场还是要严肃一点才能让人信服。”摘下王冠的维奥莱特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她捏起立香的下巴,调笑道。“真是青涩得可爱啊,小小的御主。”

维奥莱特很高,相比之下,女子高中生藤丸立香着实是娇小可爱,完全是可以一把抱住的程度。

“等、等一下,维奥莱特女王,能和我们解释一下吗?据我所知法兰西没有女王。”罗曼医生看维奥莱特脱下王服态度明显柔和了下来,于是大胆发言。

“你以为英灵是什么样的存在?”维奥莱特转头看向单面透视镜,似乎透过镜子看见了那个弱气塌肩的医生。她眯起眼睛,嘴角抿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因为人类意识的想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

陛下,您似乎也把自己归类到“奇奇怪怪的东西”里面去了。罗曼嘴角抽了抽还有感觉维奥莱特好像意有所指。

“阿赖耶识更是生冷不忌,什么脏的臭的东西都敢签。”维奥莱特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嫌恶地说,“要不是有贞德在,我都想炸了英灵座。”

可以肯定了,陛下确实是意有所指。而且感觉她好像很讨厌他QAQ罗曼医生被维奥莱特看废物的眼神刺了一下。

明明都隔着单面透视镜为什么还能这么精准地找到他的眼睛啦。

“陛下您和贞德是同时期……这样就更不对了,十五世纪的法兰西没有女王,是查理七世才对!”透过喇叭,罗曼医生的紧绷着的声音传递到维奥莱特和立香的耳朵里。

“谁和你说孤出生于十五世纪了?”维奥莱特露出恣睢桀骜的笑容,“孤说了,英灵座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同一英灵却有来自不同世界的异体,这种情况也有发生。”

“毕竟,英灵座上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划分,位于超越时空的英灵座上聚集了大量超越常识的异常也变成了常识。”

“孤来自另一个和这里相似的宇宙,然而到了十九世纪差异发生了,法兰西召唤出贞德来拯救因为拿破仑滑铁卢大败即将被欧洲拆分的法兰西。”维奥莱特随手召唤出一把绣有圣母百合的金色交椅,体谅这些人脆弱的神经,并不主动走出召唤室。

她闲闲地托腮讲述自己的故事,虽然不像英雄王那样认为自己的所有事迹,庶民们都该乖乖赞颂。但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和其他人说。

“国家……召唤出英灵?这样的事情可能吗?”立香问,她直觉维奥莱特不会因为她的插话而生气。

“作为意识的集合体,这是有可能的,和星球的意识差不多。”啊,换一个角度想,弗朗西斯他们不就是人类意识集合体,阿赖耶识的小号。维奥莱特猛然间想到这一点。

藤丸立香看见维奥莱特像是突然冷到了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问,说完才发现好像不太好,“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您……您……”

“没。”维奥莱特扶额,“继续说吧,法兰西召唤出贞德,但是拿破仑失败后继续进行侵略战争只会毁灭法兰西。经过命运的指引,贞德找到我,和我定下契约。随后就开始进行以复兴法兰西为己任的行动。”

“经过判断,落后的制度必将被先进的制度所取代,然而十九世纪初的法兰西无法在欧洲各国君主的环绕下实行民主。孤灭杀了法兰西王室,准备自己登基一步步改造法兰西。”

说到这一点,维奥莱特忽的笑了一下,“因为波旁王室在西班牙等地依旧留有血脉,甚至连不列颠也想染指法国王位,所以孤和他们打了两年半的王位继承战。”

“暗杀,陷害层出不穷,虽然孤不屑于那些小手段,但是孤同样弄死了敢趁机偷袭法兰西的德皇和想逼迫孤结婚的主教。”

维奥莱特上位的手段极其血腥,近一步震慑了国内贵族和国外想趁乱分一杯羹的国王们。

“我同样有波旁血统,最后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孤王位的合法性——孤修改了继承法,并把刀架在教皇脖子上,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受法兰西人的威胁了。孤看他签字签得很熟练。”

“因此孤也不意外他回到梵蒂冈便翻脸否认新继承法的合法效力。”维奥莱特说到这里笑得格外满足,仿佛豹子看见了自己正想要看见的场景,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孤以此为由质疑梵蒂冈的虔诚性,屠杀了整个教廷,并为主服丧三年,将教皇国限定在梵蒂冈的范围内,重新扶植教皇。”

她仿佛重新回到了被鲜血染红的罗马城,古老的白色大理石上的血迹永远清洗不干净。

与法兰西的波旁如出一辙,对主信仰坚定的西班牙波旁对紫罗兰退却了。她没有信仰,削减了教税,教士都要苦行而不是一天到晚的叨叨叨。安静,不说话,大家都是得利者。

敢提出异议,重新建立的圣殿骑士将践行主的宣言。

仿佛有浓浓的血腥味从笑得肆意的维奥莱特周身散发出来。

说好了的并不想对外战争让法兰西被拖入消耗战呢?罗曼医生瑟瑟发抖,政治嗅觉不敏感的立香只能感觉到维奥莱特身上每一寸历史都浸透着鲜血。

毫无芥蒂地说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并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羞耻或者后悔。罗曼更是看到了一点——维奥莱特并不信教,比蔑视更可怕的无视。

“小御主啊,每一个拥有辉煌功业的英灵无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他们每一种技能、宝具无不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看着微微颤抖的立香,维奥莱特心情很好,她抚上她带着细小绒毛的稚嫩脸庞。

“越强大,背后的故事就越可怕。”

“不是的,那不是必要的条件。英灵是人类历史上的英雄。我听人这样说,英雄是忍常人所不能之人,背负重任前行之人。”立香握住维奥莱特的手,从另一个角度想到维奥莱特的过去,为什么偏偏是她一个女孩子来做这样血腥可怕的事情呢?

“那一定很不容易,维奥莱特桑一定经历了很多让人痛苦伤心的事情。”

她要经历多少血泪才能笑着说出自己杀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里面有她的家人吗?

“孤没有伤心。”维奥莱特静了一瞬,微微诧异立香眼中的心疼,看样子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女孩子了。“孤的统治延续了两百年,在这两百年里孤统一了欧洲乃至全世界,并向着星辰大海进发。”

“孤否决了除孤之外所有的王,地球上每一寸土地都是孤的王域,在这王域上所发生过的历史和文明,孤完全承认。”

像是在安抚小御主,维奥莱特特意放缓了声音,显得尤其温柔。

“孤是达成全世界幸福的王,世界是孤的疆域。世界之物便是孤王守护之物。”维奥莱特揉了揉立香的头发,“小孩子你当然在孤的疆域里,是孤的责任之一。”

“不同宇宙的英雄事迹会变成光投射到各个宇宙,也就因此产生了许多关于这个英雄的故事,那些故事不能说完全是假的。在另一个世界,那就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你们的世界法兰西没有女王,但是说不定会有关于紫罗兰女王的故事。”

维奥莱特收回手变回了初见时冷漠淡然的态度,而立香却能感受到在那之下浅浅流动的温柔。

有什么不一样了。

会吗?她应该很好的保持了威严,维奥莱特这么想着,将双手笼在有一定宽度的袖子里。有点怕莱希说的维奥莱特默默想,脱掉王冠她就不是紫罗兰女王,不需要保持女王的威严。气度什么的勉强过去好了,都退休了就不要这么累了。

拯救世界比统治世界简单多了,她只要打倒烧却人理的幕后就足够了。

维奥莱特走在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走廊上,立香走在她的身边。

“也就是说,迦勒底现在只有二十多名职员由最高职位的保健医生统领。”维奥莱特默默思索着迦勒底现在的人员结构。

“嗯,虽然是这样,但是医生还是很可靠的。”立香挠脸,她感觉出来了,维奥莱特桑不喜欢医生。

“呵。”维奥莱特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像是飘在水面上的羽毛,微小的细羽震颤着,带起微弱的涟漪。

就在这时,警报蜂鸣声响起,医生的声音在广播里出现,“发现第一特异点,请御主及从者在三分钟内赶往传送室。”

“新特异点又出现了,维奥莱特桑我们赶紧过去吧。”立香晃神了一瞬,脸上的神情又马上变得坚定起来,她转头对维奥莱特说。

“啊。”维奥莱特点头。

“监测到特异点出现在法国,时间点恰好在WW2时期,圣杯出现在那里或许是想改变战争走向,幕后黑手或者是想用这场参战国最多伤亡最广的战争来摧毁人理。”医生说着说着又拐到其他地方,“按理来说,世界大战是人类史上不可缺少的一环,它让人类感到伤痛,渴望和平向往美好生活。”

“那真的不能让医生你当国家领导人,战争无法塑造幸福的生活,伤痛和泪水是无法被抹去的。即便它最后的结局是变成历史书上平淡的一笔……”要抚平战争带来的伤痛真的是让人头秃,许多人借助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他们即使让国家陷入内耗都不愿意停止战争。这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

让国家长久地存在是要依靠国民的,战争是最后压箱底的手段。

“嘛,说多了。孤也不能算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领导,毕竟孤也是人呢。”维奥莱特摆手停止了对话,“开始灵子转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