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陌凑上前,将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的距离又缩短了些,刘毓几乎能够看清姜陌的睫毛。

然后,他看到姜陌的脸上疑似如霞的粉色,一路红到了耳根。

他看到姜陌深深吸了一口气。

刘毓屏住了呼吸。

姜陌吻住了他的唇。

不是第一次那种蜻蜓点水式的轻快,他感受到了姜陌的舌头悄悄触碰自己嘴唇的柔软。

刘毓先是狠狠一愣。

姜陌从哪里学来的?

但是很快他就无心想这些了,管他呢。

他伸手揽住姜陌的腰,化被动为主动。

姜陌当然不会告诉他,自从上次他愚蠢尴尬到被亲的喘不过气来之后,他下定决心,发奋苦读,广纳众人的意见,今天决定再来实践一番。

显然,他对自己今天的成果还是较为满意的。

当然,他并不想去提当自己拿这件事去询问痴了大师,差点被赶出渺山寺,然后去请教申行远,申行远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又没那个脸皮去花街柳巷,更不想跟别人练习,于是自己忍着自己满头满脸的燥意,对着那一打的画册努力地学习。

但是这些姜陌是不会说的,打死都不会说的。

他还想要点脸。

那是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姜陌被松开的时候,还是有些微微的喘气。

姜陌记得话本子上好像不只是这样的,于是他轻声问道:“就这样了吗?”

姜陌并不知道自己的听在刘毓耳朵里是怎样一种诱惑。

刘毓实在是有些刷新了自己的认知,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抬头,好像要确定这话是从姜陌嘴里蹦出来的一般。

姜陌被刘毓这不可置信的眼神一哽,这才仿佛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又究竟在暗示些什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想要和刚刚说这话的自己划清界限一般。

已到此时,刘毓又怎么会让姜陌轻而易举地退缩?

他伸手拉过姜陌,将姜陌直接拉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摸上了姜陌的脸,语气却是小心的,乃至于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我可以吗?”

姜陌的脑子已经乱成一片浆糊了,他暗自道我现在说不可以还来得及吗?

于是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毓霍然站起,怀里抱着一个姜陌。

姜陌有些意外于刘毓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毕竟这行云流水一般地动作实在是过于熟稔了。

刘毓将姜陌轻轻地放在龙榻上,转手钩开塌边系在一起的帷帐。

帷帐一层层的垂落,只能隔着纱幔一样的帷帐瞧见里头隐隐绰绰的人影。

刘毓垂下头,再次吻了姜陌。

刘毓从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他竟然有一天,不仅可以拥姜陌入怀,甚至可以拥有姜陌,各种意义上的拥有。他决定收回自己先前不可能再幸福的论断。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才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姜陌有些失力地窝在刘毓的怀里,绵软软的,不肯动弹了,刘毓揽着他,手握着姜陌的手,并时不时地把玩着姜陌修长的手指。

姜陌往刘毓那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他张了张口,又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又默默地闭了嘴。

刘毓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他笑了笑。

他们隔得实在是太近了,姜陌都能透过刘毓的胸腔感受到震颤,于是他率先发问:“你笑什么?”

刘毓反问:“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姜陌没有答话,只是耳根又红了红。

刘毓又失笑,轻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如今这个状态,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姜陌打量了一下不着寸缕的彼此,觉得刘毓说得对。

反正吃亏的那个人是自己,刘毓占尽了便宜,自己说就说呗,在床上要什么君子风范?

于是他直言不讳了:“你怎么这么熟练?”

他看的那些书是一点作用没用上,因为他真的什么也没干成。

刘毓的笑微微一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散漫开来,却没有答话,只是又转个身倾身附上,语调温柔:“我突然想到另一个姿势,我们试试吧。”

话是商量的话,但是显而易见,刘毓并没有商量的意思在里面。

姜陌想,他大概懂了刘毓无声的抗拒与恐惧。

抗拒那个醉生梦死的上辈子,抗拒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

他恐惧什么呢?

难道担心自己知道了他百花丛中过之后,就不再爱他了吗?

姜陌微微一笑,给了刘毓回应。

不会的,他永远爱他,无论他是什么模样。

更何况,曾经如何,他不去在意,从今而后,刘毓是他的,就足够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刘毓又一次按捺不住自己想做昏君的冲动。

他想,可去他的早朝吧,为什么又要开早朝,怎么成天有这么多的屁事要讲?他就想抱着姜陌睡觉。

他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明君永远是少数,而大部分的明君还是成名于年少时,为什么大部分的帝王都在奔赴昏君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紧了紧抱着姜陌的手,他想,他又一次找到了答案。

可是很可惜,姜陌不是郑贵妃,也不是他曾拥有过的任何一个美人。

尽管自己的腰很酸,但是姜陌像是不介意自己的腰更酸一点一般,一脚把意图赖床的刘毓踹下了龙榻。

刘毓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慢条斯理地在屏风后面穿衣服的姜陌,姜陌将一身的痕迹悉数掩去,面上还是那个云淡风轻一本正经的姜太师。

刘毓凑上前去想要抱一抱他,但是却被连退几步的姜陌躲开了。

刘毓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姜陌,不能相信这个穿了衣服就不认的人真的是姜陌,于是开始胡言乱语:“持之,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

委屈巴巴的语调,不可置信的眼神,如果姜陌不是当事人本人,大概真的要信了刘毓的鬼话。

姜陌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于是刘毓好像想起来到底是谁该负责任。

但是刘毓还想要不懈抗争一番,就被姜陌劈头扔过来的朝服遮住了,然后他只听到姜陌性冷淡一般平静的声音:“穿上朝服,上早朝。”

刘毓将自己从朝服里扒拉出来,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姜陌。

姜陌不为所动。

刘毓觉得姜陌根本没有看过话本子,怎么就不懂君王从此不早朝呢?

姜陌眼里威胁的意味实在太浓了,刘毓觉得如果自己解读的没有错的话,就是如果自己不好好上朝,乖乖当个好皇帝,大概是碰都不能碰美人一下了。

刘毓深深地叹了口气,大概明白自己往后的定位了。

他觉得他可能这辈子是没有希望奔着一觉睡到天亮的昏君的康庄大道去了。他于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作想,准备乖乖地穿衣服了。

可是穿了两件之后觉得不行,为什么他都软香在怀了,他都已经要当好皇帝了,还得这么卑微呢?

于是他一摊手,不干了:“持之,你帮我系腰封吧。”

尽管姜陌自认为自己已经十分了解刘毓的耍无赖了,但是还是不时地会被更加无赖的刘毓弄得没有脾气。

他看着拿着腰封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刘毓,终于还是微微笑了起来。

他走上前,接过了刘毓手中拿着的腰封,然后低头,将腰封替刘毓系上。再替他将玉佩挂上。

刘毓趁姜陌不注意,一把揽过姜陌,轻轻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这才像是一个偷了腥的猫一样心满意足了。

他和姜陌并肩走出寝殿,宽大的袖摆下的手握在一起。

朝阳方方升起,充满了希望与未知。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将会一直肩并肩地走下去,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