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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同学,用帮忙吗?”

“对啊对啊,需要搭把手么,这么多表白信和礼物,凤同学可真受欢迎,我们都快羡慕嫉妒恨了。”

“呸,这话别人能说就是你不能说,你以为你偷偷塞进凤同学桌兜里的东西,我们都没看见,搞笑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凤卿水蹲在地上笑了笑,婉言拒绝了他/她们的好意,而看到凤卿水这副样子,不少人都在心底暗暗舒口气,因为,他/她们都有偷偷摸摸的送心意,不过这几天,见凤卿水都没怎么去动那些东西,他/她们还以为,她会全都扔掉不管的。

“嘿嘿。”

“嘿个毛啊,人都快走了,就会傻笑,我说你也是个体面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有本事去表白啊?”

教室外走廊,一个穿着干净校服,长相痞帅的黄发男生,看到凤卿水手里捏着,一个橘黄色的信封,不住打量时嘿嘿直笑,而他身边,一个同样长相不俗的黑发男生,见此,毫不犹豫的出声打击他,并翻了个白眼。

“嘿嘿,你懂什么,女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更何况,我是那种不着调的,会挖墙角坏人幸福的人吗?”

圣淮大都是富家子弟,眼界开阔,心性远比同龄人成熟理智,就拿凤卿水所在的这个班级来说,他/她们虽然对凤卿水喜欢墨染瞳这事,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但,他/她们也没有在暗中,对墨染瞳使什么绊子。

黑发男生无语,他顺着死党的视线,去看凤卿水,就听死党在哎声感叹:“墨染瞳真好命啊。”

好命么,黑发男生点头。

凤卿水对墨染瞳有多好,他/她们都看在眼底,整个圣淮,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对墨染瞳咬牙切齿。

“唔,墨染瞳,你不吃醋吗?”

墨染瞳的同桌是个长发乖乖女,性格腼腆,很是内向,平日很少说话,但此时,她却也忍不住开口。

脊背僵硬,墨染瞳死死攥着手里的圆珠笔,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脸上、眼中的情绪。

“不。”

“也对,她那么喜欢你,除了你,眼中都没别人的。”乖乖女点头,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到题册上,浑然不知她的话,给墨染瞳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她那么喜欢你,除了你,眼中都没别人的。

除了你,她眼中都没别人的。

除了你…

脑海中不断回响这句话,墨染瞳心脏抽疼,眼前直冒金星。忍不住低低的痛苦呻、吟出声,墨染瞳听着教室里的喧嚣,眼眶泛红,又死死憋住。不再是了,不再是了,她要抛弃她,抛、弃、她、了。

凤卿水。

滴答滴答的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很快的,就到了傍晚放学的时间,凤卿水坐在座位上,微笑着和同班同学打招呼、说再见,包括言诺。

教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十几分钟之后,便只剩下了她和墨染瞳。

“咳。”

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又放下,凤卿水环顾左右,起身,走到墨染瞳身边站定。

“墨染瞳。”

穿着长衣长裤,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孩儿,一直在认认真真的写题,好似外界的任何变化,都与她无关,凤卿水从上衣的校服兜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勾了勾嘴角,放到了墨染瞳眼前的草稿纸上。

“这个给你,密码是我生日,你应该知道吧?”

墨染瞳:“……”

黑黝黝的瞳孔,剧烈的缩了缩,墨染瞳停下解题,抬头木木的盯着凤卿水,眼里隐隐有水光,一闪而过。

“咳,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分手了就要给分手费,我比她们还要有钱,所以,不能在这点上落伍。”第一次做这种事,凤卿水还是有点尴尬,她强撑着无所谓的态度,尽量不表现出心虚。

“凤、卿、水。”

情绪产生了变化,墨染瞳咬牙切齿的,念着凤卿水的名,似是要将其拆入腹中。

紧紧抿了抿下唇,墨染瞳红着眼睛,恼怒与恨意在里面交织,令凤卿水有些愣神。

“怎么,不用这么仇视我吧?”

眨了眨眼,凤卿水微微歪头,说的若无其事。

“我是浪费了你的时间,你的感情,但,我这不正在补偿你么?…墨染瞳,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卡名是我的,所以,你取钱的时候千万不要输错密码!…不然,一但卡被吞了,倒霉的就是你了。”

她那天出来的匆忙,包包里只有这张卡,她也不想再麻烦,索性,就直接将这张卡给墨染瞳算了。

空旷静谧的教室,墨染瞳脑袋发晕。

她怒不可遏,心脏犹如被烈火灼烧,一样。

仇视的瞪着凤卿水,墨染瞳呼吸急促,将牙齿咬着咯咯响,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十分激动。

“凤、卿、水,你特么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什么了,你说啊?”

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能这样糟践她!

凤卿水:“……”

“墨染瞳,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讲,声音小一点。”不明白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墨染瞳为什么还要生气,凤卿水指着桌子上的那张卡,生怕墨染瞳听不明白,说:“虽然我花钱比较凶,但这里面,还是有一百多万的,墨染瞳,我并没有看不起你,或是怎样怎样的意思,我只是想补偿,仅此而已。”

一百多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墨染瞳,却是一大笔财富。

凤卿水知道墨染瞳是条暂时搁浅的龙,依着最后的那点情分,她并不介意帮帮她。

反正,凤卿流那货,花她钱花的更多。

墨染瞳已经气到说不出来话。

她明白凤卿水的意思,可越是明白,她越是气。

她气凤卿水的理智,气她的狠心,总之她就是气她,哪怕她做的再完美,再让别人挑不出错。

“墨染瞳?”

见墨染瞳,一直不说话,凤卿水轻唔一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再见。”

再也不见。

转身悠哉悠哉的回到座位上趴着,凤卿水慵懒惬意的打个哈欠,开始数秒等刘叔。

墨染瞳怔愣的看着那张银行卡,眼神空洞。

一百多万,这个钱也许是她这辈子都存不到的,别说只是一段感情,就是把她卖了,都卖不到这么多。

可是,“我恨你。”

阴郁冷戾的嗓音,让凤卿水颤颤眼睫,不予置否的轻嗯一声,教室逐渐陷入死寂。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有人拖着行李箱敲门。

“小姐。”

“唔,刘叔,你从后面进来吧,教室过道比较窄。”抬头见刘叔跟着学校保安,一起站在前门,凤卿水温柔开口,余光见墨染瞳还在座位上,没有离开。

“好的小姐。”

两人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两个行李箱就都装满了,将那些空空的大书包叠在一起,放到桌上,凤卿水背着双肩包,想拖一个行李,被刘叔阻止。

“我来就好了,小姐,墨小姐她?”

一到教室门前,刘叔就看到了墨染瞳,虽说平时的墨染瞳就很沉默,但,这样不发一言的情况,还是少见,不过,想到自家小姐即将出国,刘叔也就了然了。

“我们已经谈好了,刘叔我们走吧,我妈在家吗?”

“夫人在的。”

“凤卿流呢?”

“少爷不在。”

聊天声,以及行李箱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愈来愈小,墨染瞳死死咬着下唇,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凤卿水回家,白婉君自是将她说了一通,笑嘻嘻的抱着凤母的腰,凤卿水一边蹭着凤母,一边撒娇。

“妈妈妈妈我没钱了,今晚要做什么好吃的呀,嘤嘤嘤,一想到很快就吃不到妈妈做的饭了,我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呀,嘤嘤嘤妈妈妈妈,我好舍不得你啊。”

“得了,我都想吐了,别这么腻歪我,钱等下给。”白婉君在和凤父,即将结婚时,就被极爱孙子的凤爷爷、凤奶奶,逼着签了婚前协议,说是两人财产公证,白婉君没资格分割凤父的财产,反之凤父也亦然。

凤爷爷、凤奶奶,像防贼一样防着白婉君,然而他/她们不知道,白婉君并不缺钱,她是书香门第,祖上曾世代为官,家里收藏的随便一副画,都是百万上下。

不明白书里的白月光为何最后会落得那个结局?

难不成白月光是心如死灰,故意折磨自己不成?

一时糊涂的凤卿水,完全忘记了书里的白月光,都是招惹了哪些人的嫌弃与报复。

像主角攻,主角受,男配凤卿流,还有其他主角受的追求者,守护者,以及恋慕主角攻的男配、女配、炮灰,等等等等,这些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或明或暗,别说只是将她驱逐到国外,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就是弄死她,恐怕也就跟踩只蚂蚁似的。

乐呵呵的点头,凤卿水松开了凤母,冲其做个鬼脸:“那我就先看电视咯。”

“去吧去吧。”

出国留学的费用,凤父凤母早早,就给凤卿水准备好了,从楼上拿了卡,递给凤卿水,白婉君随口问了句:“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你出国留学了,她怎么办?”

“唔,暂时就这样吧,异国啥的,还没尝试过呢。”没跟白婉君说,她和墨染瞳已经分手,若不然,就冲这几天,她在外面鬼混不回家,白婉君就能打她。

“……”

等凤父和凤卿流,双双回来的时候,凤卿水免不得又被询问,轻车熟路的回答他们,一家人在饭桌上和和美美,看起来温馨极了。

吃完饭,凤卿水早早回了房。

一想到她很快就要彻底解放,她就忍不住在床上滚了又滚,嘿嘿嘿的笑个不停。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凤卿水飞速下床,绷住表情,揉了揉脸颊,轻咳道:“谁?”

“是我卿卿,哥哥,你开门,哥哥给你买了礼物。”凤卿流的声音,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却又不失宠溺,凤卿水撇撇嘴,有心想打凤卿流一顿。

“什么礼物?是手链?手链?还是手链?手链?我说哥哥?你送礼物能不能有点新意?”

打开门,不耐烦的望着凤卿流,凤卿水鼓着腮帮,一副我很不爽的模样。

凤卿流愣了愣,他将手上的礼品盒举高,噗嗤笑了:“抱歉卿卿,是手链哦,哥哥下次再送你别的。”

呵呵,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伸手将盒子拿过来,凤卿水看也没看,只问凤卿流:“哥哥还有别的事情么?”

“……”

“没有的话我就睡觉了,哥哥再见。”

“……”

是真好还是敷衍,总能从,一些日常生活小细节中体现出来,凤卿水为之前眼瞎的自己,感到十分无语。

筒子楼。

凌晨一点半,墨染瞳迎着月色,踏进了这里。

一张白皙清冷的脸上毫无血色,墨染瞳神色木然,眸光空洞,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一步步的踩着楼梯,墨染曈开门进屋,室内没有男人,也没有那个人老珠黄,堕落到泥潭里的女人。

用钥匙拧开反锁着的卧室,墨染曈试探的推了一下,门没开。又加了几分力,房门后面的书桌才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几分钟后,墨染曈成功进了卧室。

到卧室后,墨染曈又将房门反锁,书桌抵上,她趴在床上,连梳洗都没梳洗,就这样狼狈的睡了过去。

一夜至天明,清晨,墨染曈竟然闻到了饭香。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脚步声,墨染曈躺在床上细细听了会儿,明了外面只有那个女人。

“瞳瞳。”

女人见墨染曈出来,擦着劣质脂粉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不熟练的笑。

她用手指着小木桌上的包子油条,烟嗓嘶嘶哑哑:“我刚才买的,还热乎着呢,你趁热吃。”

墨染曈没有说话,她看看木桌,又看看女人,沉默的走近洗手间,刷牙洗脸。

“瞳瞳。”

女人,一直局促的站在厅堂,看着墨染曈。

墨染曈在心里冷笑。她按部就班的洗漱完,出去。不耐的问女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瞳瞳,你十八了吧。”

“是又怎样?”

“你看,我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丽姐说,齐哥对你有意思,你跟了他,也不用再吃苦了。”

“……”

“瞳瞳。”

“够了,你不要喊我这个名字了,我听了很想吐。”一双阴沉沉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墨染曈望着女人,说道:“还有,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不然…”

“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死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