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假期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以至于牛肉和面包的价格齐齐上涨,尤其是圣诞节的到来,更是让平日节俭的普通人,纷纷掏空了钱包。
薄荣今天早早出门,和那些中老年主妇抢来的牛排异常的新鲜。
直到他将牛排端出厨房之前,薄荣的心情都很好。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两杯平日不喝的白葡萄酒,想以此作为自己与老师之间的感情催化剂。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想起林星衡后就烟消云散了。
薄荣忽得沉默起来,闻泽宁更不会在进餐时候闲聊。
屋子外头又下起了雪,屋内只有壁炉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响声,连刀叉都不曾发出声响。夫夫二人在屋内安静地吃着牛排,气氛透着些许诡怪。
薄荣一如既往地不会使用刀叉,不管是否与那“怪物”有关,薄荣似乎都不曾掌握优雅使用刀叉的技能。
或许对于薄荣来说,直接叉起牛排会是一个更加舒服的进餐方式。
不过薄荣享受于老师的这份照顾,闻泽宁也享受于对自家伴侣的小小关照。
两人间的这份默契,使得诡怪的气氛又透着和谐。
闻泽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牛排上头,将分好的肉块被堆叠在盘中,诱人地椒香引得人口腔中平白多出些唾液。切着切着,闻泽宁忽得开口:“明天批改完试卷,学校就放假了。”
作为国立大学的教授,闻泽宁将有长达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如果薄荣没有回来,闻泽宁大概会把时间都贡献给图书室。
现在薄荣回来了。
原先没觉得,忽而放假倒是让闻泽宁觉得,图书室里的书籍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听见闻泽宁的话,薄荣眼睛亮了亮,但他还是带了点扭捏地试探道:“老师假期要在这里过,还是回乡下?”
闻家在乡下的老宅,只有一个闻家的老仆人看着。
三年前两人成婚的时候,闻泽宁带着薄荣回去住过一阵子,但薄荣的年纪和性别,一度让那位看着自家少爷长大的仆人生出不满。
那位在闻家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仆人认为:“我们家少爷应当迎娶一位温顺地夫人,再生几个孩子,延续闻家的血脉。”
虽然闻泽宁知道以后,就训斥了那位仆人,可也依然让薄荣对那位仆人有些害怕。
薄荣自己是个孤儿,他不是很懂家族传承的意义,但薄荣见过闻家老宅里的藏书。
在足足九百平方英尺的房间里,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书柜,仿佛一个家庭图书馆一般。里头放着的都是闻家祖上买下的书籍。闻泽宁说过,最早的书籍可以追溯到四百年前,闻家最风光的时代。
这些便是闻家的传承了。
即便是已经落魄的现在,闻泽宁也会时不时地往里头添置新书。
闻泽宁说过自己不在意孩子,甚至说过:“有你这个小孩,就够让我操心了。”听起来很像是把老攻当孩子在养,但薄荣将其归结为两人间的情♂趣~
他甚至在某次结合的时候,特意喊老师为“爸爸”。
这种背德感带来的刺激,令两人很兴奋,只是事后薄荣就被教训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是老师,为人师表的,克己是根本。不能因为别人不知道,就把伦理抛诸脑后!”
那是两人婚后,闻泽宁第一次严肃地对薄荣强调某件事情,严肃又语重心长。也是这次放肆,让薄荣意识到闻泽宁在“老师”这个身份上的热爱。
薄荣第一次意识到了闻泽宁的特别。
闻泽宁不仅是自己在哨兵学校里,听学长、教官画饼时候所说,自己心心念念的专属向导,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理想与坚持的人。
薄荣越喜欢老师,心里就越愧疚!
薄荣一直都不太敢去乡下。老师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优秀基因,竟然要断在自己身上了!那个固执的老仆人,很容易让薄荣想起自己是个男人,不会生孩子。
薄荣甚至做过噩梦,梦到闻泽宁因为自己不会生孩子,和他离了婚……
那些都是过往了。
此时的薄荣其实更乐意让老师去乡下……
毕竟乡下他要面对的,只有老仆人。
如果在城里,林星衡那家伙也会出现了。
林星衡是个哨兵,他们在哨兵学校时候就认识,是互相竞争的对手,是率先和老师匹配度达到了80%的哨兵。这也是难得一见的高匹配度了!如果薄荣的检测结果没有及时出现,闻泽宁要相亲的哨兵就会是林星衡。
这么些年了,林星衡始终没有放弃过撬墙角,为此甚至传播过谣言——
“薄荣是喜欢自己,不愿意让自己和向导结合,才会先下手为强!”
谣言简直是无稽之谈,哨兵天生喜欢向导。自己不喜欢向导,反而去喜欢一个哨兵,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至于总和林星衡作对,那是因为哨兵学校的竞争好不好!
可偏偏就有人相信!
觉得哨兵和哨兵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薄荣只想呵呵他们。
可惜薄荣想避开情敌的愿望还是落了空,闻泽宁要留在冈瓦纳城一阵子。
“等国诞日再回去吧,星衡说他要回来了。”
闻泽宁就是被谣言“蒙蔽”的其中一员,他对薄荣和林星衡的“爱恨情仇”深信不疑,在薄荣失踪的这三年里,甚至还对林星衡照顾有加。
“你们三年没见,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聊!”
薄荣想说自己和林星衡没什么好聊的,可转念一想,还是得见见,至少要警告一下林星衡——老子回来了,不要再对老师打什么主意了!
心里揣着事情,在厨房洗碗的薄荣,忽得就感觉自己身上一轻。
……
在书房里整理资料,查看一些手稿,寻找线索的闻泽宁听到房门被人打开,他没有回头,问了一声:“盘子的水擦干净了吗?最近天气潮湿,如果不擦干净——”
一双手直直搂住了闻泽宁,接着一双唇亲了上来。
眨巴着圆眼睛的薄荣,在喘气儿的空档,委委屈屈地说:“擦干净了。”
的确是薄荣的语气,但闻泽宁依然觉得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想到那越来越会模仿薄荣的“怪物”,闻泽宁遵从了心里的想法,伸手揉了一把薄荣的浅金色短发,拒绝了伴侣的暗示:“我还有些工作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