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淮弯了弯眼睛,柔和了声音道:“我的衣裳穿着还习惯吗?”

被玄淮这么一看,裴烟简直毛骨悚然,连话都听不懂了:“衣裳,衣裳,什么衣裳?哦,”她掏出一块黑色破布,上面精致的云纹可以证明它曾经是一件衣裳:“还在,就是...不能穿了。“

玄淮看见这块破布,隽美的脸扭曲一瞬,很快的恢复了,狎昵道:“无妨,我送你的玉佩还在就好。”

玉佩裴烟有印象,但她还是尴尬的顿住,摸出一块暖玉碎片:“玉佩,呃,碎了。”

裴烟几乎听见了玄淮咬牙的声音。

与此同时,盛楚云的声音再次燃起熊熊怒火:“我走,我走就是了,没必要在这里你侬我侬,郎情妾意给谁看!”

裴烟抬头侧向玄淮耳畔,低声道:“够了吧。”

玄淮看了眼喻央,喻央摇了摇头。玄淮明了,埋在裴烟颈侧道:“不行。”

从盛楚云的角度看,裴烟正在啜吻玄淮的侧脸与耳尖,玄淮将裴烟抱得紧紧,不时低语几句,纵容她在身上作乱。

玄淮身形劲节而挺拔,将裴烟牢牢圈在怀中,裴烟的手却不老实,游走在玄淮的腰上,轻挑的拧了一把。

实际上,裴烟的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忍无可忍道:“她和我们关系很好么,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她一直不爆发,难道我们还得睡给她看吗?“

玄淮道:“快了,等一下就好。”

裴烟还想说话,玄淮一道禁言术封住她的嘴,低声道:“你听。”

裴烟被玄淮结结实实捂在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前。片刻后她抬起头:“唔唔唔唔唔唔唔?”

除了你的心跳声啥也没有啊?

玄淮不理她:”再听。“

这下听见了。

是心魔笛。

心魔笛是一种简单的法器,可以迅速的催长心魔。若人有心魔在身,眼前又看着他的心魔所在,原本积攒缓慢的心魔也会快速膨胀成长,直至爆发。对正常人不会有影响,只有种上心魔之人才会有反应,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

它只有一个缺点——

裴烟捂住耳朵,幽幽道:“太难听了。”

玄淮则更难受:为了刺激盛楚云,他要抱着裴烟,无法堵上耳朵;可若是干脆封上听觉,又难以察觉盛楚云何时爆发。

他的声音又开始掉冰渣子了:“回去以后,喻央这辈子都别想摸到任何乐器。”

喻央最爱卖弄风流,怎么少得了乐器?可他吹的真的太难听,远高于一般心魔笛的难听程度。裴烟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玄淮双耳捂上一双温暖的手,裴烟仰头看他:“你可以不抱我,来捂住我的耳朵。”她越过玄淮肩头,瞄了一眼盛楚云:“我看最多一分钟。”

一双微凉的手覆在裴烟的耳朵上,冻的她一个激灵。裴烟斜了玄淮一眼,眼尾飞红,挑衅的看着盛楚云。

心魔笛的笛音又难听了一个高度,戛然而止。

道道黑气呈现痛苦的鬼魂之状,张牙舞爪的扑向裴烟。在此之前,喻央的心魔笛被盛楚云碾为粉末,盛楚云的黑瞳发红,脸色青白,毫不客气的打了喻央一巴掌:“难听死了!”

玄淮放开裴烟,向盛楚云迎了上去。

灵气四溢,海水飞溅,花醉观察了一会战况,道:“我们真的不去帮忙?”

喻央和裴烟异口同声:“不用。”

两人对视一眼,裴烟干干一笑,没说话,乔莺莺看了裴烟一眼,又将头低了回去。后方沙子与水花齐飞,四人沉默的站着。

一刻钟后,玄淮回到了他们之中,将一块满是魔气的物件收起来。

魔气是浓郁的黑色,不似一般魔物难闻的味道,且有一股异香。裴烟下意识的有些畏惧,随后兴奋起来,这种独特的魔气,只一人独有,危则。

她还以为地图变了,会有损花醉的姻缘,没想到危则也来到了云昆海,还和盛楚云扯上了关系。

裴烟思绪乱飞,脚下的沙滩震动了。

之后的经历裴烟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相当于坐一百次超特大型跳楼机。

原本平稳的岛屿在海面上晃了晃去,便如一叶被暴雨击打的小船,很快便残破不堪,四处漏水,颠簸的人想吐。

噼里啪啦的海水打过来,花醉在水中道:“抓住我的手!”

裴烟伸出手去,一个浪花打来,将花醉与裴烟分割开来,海底渐渐形成漩涡,按压着裴烟向海中沉下去。

她昏迷前忽然想到:“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踏空呢?”

........

茫茫一片大雾,伸手不见五指。

裴烟把手伸到自己脸跟前,才看清了自己的五个手指头。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雾气。

她索性坐在地上,理一理头绪。

首先,从前没有浣花秘境这个副本,前世的经验全都用不上,只能分析花醉他们之前说过的信息。

浣花秘境藏于云昆海中,会不时地现世。这么说浣花秘境还会退回海中,必须赶在这之前找到出口。

浣花秘境最常见的就是幻术,要时刻保持警醒,也许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还有,危则也来到了秘境,所以秘境中很可能还有不少魔族。

这个地方好危险,把她叫来的玄淮还不见了。

为了抵抗劫雷,她还吃掉了所有的丹药,现在一贫如洗。

裴烟:“........”

这一片雾这么大,叫人分不清黑夜白天,只有隐隐约约的光线,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走出这片迷雾,也不敢随意用灵力。

她坐在这的一会一点灵气都没感受到,在这里消耗灵气是得不到补充的。

裴烟在乾坤袋里摸来摸去,摸到一块温暖的石头,掏出一看,原来是玄淮给她续命用的贴身玉佩,虽然在抵抗第三道劫雷时碎成一片,但裴烟还是捡起来装好。

玄淮没有不值钱的东西,这块玉佩就是碎了,裴烟也总觉得有用处。

她取出一块暖玉,忍着肉痛,设法将丹田内一点金光输进暖玉中。金光刚进入暖玉碎片,暖玉光芒骤然放大,离开裴烟的手,悬在了雾气中。

她又输送了一些光点,暖玉散发着莹莹柔光,开始向一个方向飘去。

裴烟大喜,跟着暖玉飞去的方向走,走了三步暖玉就黯淡了,裴烟只得一边输送金色小点一边走,心痛的无以言表。

她现在最感谢的人就是盛楚云,为了诱发出盛楚云的心魔,她和玄淮也算得上耳鬓厮磨了,攒了不少小金点。看现在小金点消耗的速度,若是出发前没有玄淮,她连雾气都走不出去。

在小金点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时候,裴烟一步迈出去,周围的雾气骤然消失,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似曾相识的山。

她正站在悬崖上,前方站着一个人。

不知怎么,一种强烈的痛苦与依恋席卷裴烟的心头,让她对着一个背影就又爱又恨。

她好想看清这个人。

裴烟客客气气道:“那个,前面的道友,请问这是哪里?”

这样应该会回头吧。

那人一动不动。

裴烟从地上随手捡了块小石头,道声得罪,瞄准那人就扔了过去。

石头正中那个人的腿,然后滚落下来,那人还是不动。

裴烟本想走过去硬把这人的脸扳过来看,可是她的脚简直是生了根,好像上辈子就长在这。

她无计可施,破罐子破摔,将手中的暖玉扔向那人。

那人骤然转身,是一张意料之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