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一行三人往五楼的理疗室走去。

他们刚到外科楼,提示界面上的数字忽然疯狂跳动起来。

感染情况一栏跟坐了滑滑梯似的从9/20一路降到了6/20,自然治愈率里的数字也变成了0/6。

除了一名目前依然不确定的感染者外,剩下的应该都分布在他们和邱琦珊的队伍中。既然不是他们这里出事,那就只能是女人那边有情况了。

胡志手上攥着榔头,浑身是血的看向女人,语气怪异道:“珊珊,他们现在都死了,你不用委曲自己了。走,我们去找白医生,只要解释清楚,他们肯定愿意治好你的。”

而邱琦珊此刻,心里真是哔了一万只草泥马了。

宋彪差使胡志去倒了个水,也不知道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乱发疯,居然在水里下安眠药。等那三人意识一模糊,他直接用榔头把人脑壳敲碎了。

“你TMD是什么傻X!”女人安排好的计划全被打划,气得口不择言道,“你把他们杀了,老娘拿什么跟那些人谈条件?”

“珊珊,我们不是有药剂方吗?”胡志一脸茫然的样子,“珊珊,你怎么能骂脏话呢?好女人才不会说那么难听的话……”

说着说着,胡志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女人面前,瞪圆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邱琦珊在道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自然察觉到男人的状况不对,她立刻改口安抚道:“没,我怎么会骗你呢,这里就你对我最好了。”

“我刚才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口不择言的。”

胡志停下了脚步:“担心我?”

“对。”邱琦珊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蹙着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现在就剩咱俩了,如果他们要强抢方子怎么办?就算谈好条件,要是他们临时反悔,甚至提出些更无礼的要求怎么办?”

女人说着,故意抓紧自己胸口衣襟暗示对方。

“更无礼的要求?”胡志想了想道,“比如让我们交出自己的卡牌?”

邱琦珊:“……”

哦,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对,毕竟卡牌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要是被抢走了怎么办?”邱琦珊顺着他的话道。

胡志停顿片刻道:“要不,你把卡牌给我。他们要抢的时候,我把自己的交出来,就能保住你的了。”

你怎么不说,把自己的卡给我,他们要的时候,我把你的交出去就行了。邱琦珊咬牙腹诽道。

“来,卡给我,他们说不定马上就来了。”胡志伸出手。

邱琦珊被整懵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女人的犹豫让胡志再次疯癫起来,他举起了榔头,质问道:“珊珊,你是不是在骗我?”

邱琦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从终端里取出卡牌:“当然不是了,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骗你呢。”

胡志弯下身伸手去拿,就在他即将碰到时卡片时,人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邱琦珊松了口气,恨恨地踹了男人一脚:“MD,居然是个疯子,害得老娘差点阴沟里翻船。”

胡志是第一个被她传染的人,时间累积到现在,感染情况应该很不乐观。刚才他又一口气杀了三个玩家,邱琦珊估摸着这人差不多到极限了,才尽量拖延时间。

幸好疫症发作了,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女人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下衣服头发,嫌弃地沾着水擦掉喷溅到皮肤上的血迹,优雅地离开了理疗室。

她原本是想借宋彪的手在交出纸条的同时,用暴力强行挟持对方的某个人做为筹码,以保证他们能够得到救治。现在只剩她自己,倒不是不能继续这个方案,不过,邱琦珊看着手上的卡牌:她该选谁呢?

女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楼梯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隔壁溜了出来。

他四处张望着,确定没有人后,悄悄走到胡志的尸体旁,将自己的终端贴到对方的上面。只听“嘀”的一声,他竟打开胡志的界面,并且从卡册里取出了对方的牌。

“一线牵,可以在游戏中与任意一位固定玩家通信。”那人吹了个口哨,“可惜,大爷是独行侠,出去后找其他玩家交换吧,看看能不能换到什么好东西。”

他拿走胡志的东西后,又打开了宋彪他们的终端,可惜都是些比较鸡肋的卡牌。

那人有些失望地离开了房间,却正好看到上楼的陈砚一行人,他赶紧躲到附近的房间,偷偷瞄了一眼,嘀咕道:“他们身上估计有好东西。不过,那个小矮子太敏锐了,该怎么做才能\\\'捡\\\'到更多好东西呢?”

三人刚进屋就被里面脑瓜子碎了一地的血腥场景吓了一跳,被开瓢的几个显然没救了,方蒋直接走到胡志身旁。

“他怎么样了?”陈砚问道。

方蒋摇了摇头:“已经没有脉搏了。”

司南环顾着四周道:“依据现场的情况,应该是胡志杀了其他三人,然后导致自己疫病发作身亡。”

陈砚走到里间找了一圈道:“没看到邱琦珊。”

“纸条不在他们身上,只能是邱琦珊拿走了,”方蒋道,“也许她主动去找我们谈条件了。”

“那我们回去?”陈砚道。

“嗯,先回去看看。”方蒋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又蹲了下来,指着宋彪尸体旁的小半截脚印道,“等一下,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

两人立刻围上前。

“这个鞋印的花纹和几个死者都不同,邱琦珊穿的是高跟鞋,而且,”方蒋用手指简单计算了下道,“看大小应该是个男人的。”

“地面的血迹快干涸了,能留下如此清析的印子,他肯定是在这里停了有一段时间。他的右脚在吃力,应该是蹲了下来。”方蒋一边念叨着一边模仿着来人的动作,“是在找什么吗?这里有什么值得找的?”

胡志杀人时,宋彪几个都昏睡过去了,所以衣服裤子几乎没有挣扎的痕迹。但地上所有尸体的右手袖子都被撸到了腕上,露出了终端。

方蒋脸色顿时变了,他抬手用自己的终端碰上宋彪的,然后听到了“嘀”的声响。

男人少见的骂了句脏话。

司南讶异道:“居然能捡尸体身上的装备。”

“说起来,你们进值班室的那个事件时,我曾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不过追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陈砚道,“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在观察我们有没有人死了,好捡漏。”

方蒋冷着脸道:“他若只是想捡漏便罢了,就怕捡着捡着贪心不足,要自己动手。”

司南道:“如果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件事,身上恐怕有不少卡牌。真要硬来,可能会很麻烦。”

“他目前没有选择强杀,是不是说明手上没有什么对多人优势的卡牌?”陈砚学着推测道,“如果我有那张\\\'卡碟\\\',我能在十秒内,杀了聚在一起的所有人。”

方蒋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陈砚。”

“嗯?”

“这种比喻,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和其他人这么讲。”

“哦。”青年非常乖巧的应声。

司南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也在国外当过雇佣兵?”

方蒋本来要说话,听到这个问题后,默默咽了回去。

他其实也有些好奇。

“雇佣兵?”陈砚努力回忆道,“很多事我记不得了。听老头说,我是他出任务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那地方有战乱,也许是雇佣兵吧。”

战场上下来的人,不少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丢失与战争相关的记忆,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方蒋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又拉了回来:“他没有主动杀其他玩家,其实还有个最简单的原因——他就是我们一直没找到的最后一个感染者。”

一旦杀人,就会加重自身的感染情况。

至于那个人为什么会被传染,原因到是挺容易推测的。大概是跟踪邱琦珊他们时挨得太近,当时又不知道感染条件,稀里糊涂地栽了。

不过,让方蒋担心的事情,可不止卡牌这一件。

作为感染者,能采取的行动并不多。哪怕是宋彪这种亡命之徒,在知道有治疗疫症的方法后,都在想方设法和他们谈条件,可这个人却没有任何想要正面接触他们的意思。

他不怕游戏通关失败吗?他不怕自己会死于疫病吗?

除非他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局,而这个办法多半和卡牌有关。

这是方蒋最不愿意碰到的局面。

“走吧,先回去找白晓他们,希望邱琦珊不要和我们玩捉迷藏。”

还好他们的运气没差到那么凄惨的地步,邱琦珊不仅在,而且已经把方子交出来了,但是……

司南看着女人身旁双目无神的白晓,语气不善道:“他怎么了?”

邱琦珊翘着腿,亲吻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卡牌道:“没什么,请白医生做个担保而已,只要我的疫病痊愈,自会放了他。”

童俊解释道:“她手上有张能把人变成傀儡的卡牌,非要我们出个人当人质,才愿意把写药剂的纸交出来。”

司南闻言,冷冷地瞥了女人一眼。

他没有像宋彪那样做什么彰显自己强悍的举动,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但邱琦珊还是被看得心里一突。

余檬开口,拽回了众人的注意力:“大部分的药品我已经在一楼的药房找到了,但是,有一样得去地下仓库拿。”

“对,就是那个之前至少有两个杀人NPC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增加的地下仓库,”余护士一脸仿佛随时要英勇救义的表情,忧伤道,“不知道,你们谁能陪我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