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没到那虎峰镇,便传来消息,白知秋和霍平生被抓住了。

六派的高手追了他们两天一夜,终于是把他们两个给逮住了,可谓是不容易,只可惜,这场面洛介宁没能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抓人的,只是听闻费了很大劲死了很多人,故而叹了半晌的气。钟止离只能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们快点办完事回去还是能看到他们的。”

洛介宁抱着剑跑到他面前跟他面对面退着走道:“不不不,这么大的祸患,你觉得能留到什么时候?我看,逃跑一次都够他们受的了。”

南倾文不同意他的看法,反驳道:“我看,有无尘轩的天罗地网,加上给他施一点幻术或者蛊术,他们俩怎么可能逃得了。”

洛介宁真是两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拉着钟止离要死要活的,钟止离搂着他没让他在地上打滚,他直起腰道:“你别逗我了,白知秋和诸家几位可是绝交,霍平生是解蛊第一人,你说说看,谁搞得了他们?”

南倾文讶异:“你怎么知道?”

洛介宁没理他的无知,道:“不过呢,若真是他们两个,这整个江湖都要因为他们两个风起云涌,我们也就跟着搅了两趟浑水沾沾光罢了,若不是,那也就那么回事。”

段婉嗤笑道:“那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洛介宁道:“若是人假扮,揽月首先在他手上根本就没用,说起来他也算是沉云派的后人,虚张声势罢了,霍平生若是假的,”他说到一半忽然看向南倾文,揶揄道,“如你所说,蛊术就够了。”

南倾文被他这一嘲讽,脸色竟然红了半边,杨天明奇怪道:“师弟何时变得这么正经了?好不习惯。”

洛介宁上前就往他腿上掐了两把,骂道:“现在习不习惯?”

杨天明被他掐得嗷嗷叫,反手给他掐了回去,南倾文看着这两个人掐来掐去,冷眼道:“多大了。”

南望:“就是,多大了。”

钟止离也没打算上前把洛介宁拉过来,也没意识到他们这样的行为在几位清阁的门生眼里是该有多么得不知羞耻,只段婉上前就给了洛介宁一脚,骂得好不爽:“你给我收敛一点!”

洛介宁栽在钟止离身上哀怨:“干嘛踢我。钟笑他欺负我。”

段婉一把从钟止离身上摘下了他,骂道:“大老爷们像个什么样!老娘踹死你!”

洛介宁抱头蹲下|身大叫:“杀人啦!”

周围的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连已经入了虎峰镇都不知道,只远处模模糊糊见了几个人朝这边冲过来,钟止离第一个反应过来,道:“他们是谁?”

洛介宁看过去,那几人披头散发,赤足奔跑,嘴里还在喊着什么,张开双臂做挥舞状,直直朝这边几人跑过来,洛介宁剑已经出鞘,上前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几人没一人回答,只疯疯癫癫没个人样,洛介宁不敢随意杀人,只朝段婉看了一眼,那段婉便手一挥出,几人中了散骨粉,浑身不得动弹。

洛介宁收了剑上前观察,这才看出这几人脸上呈现出异样的紫斑,一块一块没有规则遍布整张脸,看起来尤为恐怖瘆人,只这几人面无表情,眼里布满血丝,双目圆瞪,活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洛介宁拍拍他们的脸,已经僵硬得有些冰冷,倒不像是活人的脸了。

南倾文在一旁道:“会不会是瘟疫?”

洛介宁蹙眉,问道:“你是谁?”

那人不应,眼睛却瞪得更大,活像是要吃了他。洛介宁抽出剑,慢慢指向他的心脏,勾起笑:“你是谁?”

那人依旧不回答,洛介宁的剑一寸一寸地靠近,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胸前的衣襟,洛介宁笑:“不说?不说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拂光已经刺入那人的衣襟,丝丝鲜血从衣襟上渗出来,染红了一圈,洛介宁见他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刚想退出拂光,却觉手腕上被使劲,剑往前一送,只听到闷哼一声,鲜血喷出,洛介宁还愣着,却已经被拉出几步以外,他回头一看,看到钟止离皱着眉有些不悦,他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了?”

一行人已经全部退到几步以外,段婉啧了一声,道:“果真是瘟疫。”

洛介宁蓦地闻到一股腐臭味,屏息道:“我看着倒像是中毒,瘟疫不会传染么?”

段婉回头无语道:“会啊,不然你以为钟笑拉你干嘛呢?”

洛介宁问:“可是为什么要杀了他?”

面前那人已经倒地,其余几人皆四肢已经开始活动,洛介宁心道不妙,居然散骨粉制不住他们,这便说明,他们体内已经没有多少活物了,至少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腐烂,属于半死不活只剩下躯壳的状态。

洛介宁道:“是幻术。”

说罢,他扬起手腕,手起剑落,几人纷纷倒地,随即他问道:“死了会不会传播瘟疫啊?”

段婉白他一眼:“你不知道你杀他们干嘛?”

“自然是怕感染瘟疫了。”洛介宁屏息上前看,那几人脸上的紫斑愈发明显,活像是整张脸都涂上了厚厚的颜料,又颇有些滑稽的味道,钟止离也凑上来看,道:“他们的血有些不对劲,颜色太深了。”

洛介宁之前便有些发觉,那人的血似乎比鲜血的颜色更加深,倒像是已经凝结了的血液。跟他说话也毫无反应,若不是幻术使然,便一定是受人操控。

清阁的几个女子均戴上了面纱上前细细观察了那几具尸体,随即从那尸体的腹中掏出一大块的东西,洛介宁连忙蹦上前看,段婉手中拿着的血淋淋的一大块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洛介宁掏出腰间的酒壶,这才忽的想起来这个酒壶里边装的是□□,便住了手,伸手从南望腰间掏出水壶,把水尽数浇在那块污物上边,这才堪堪洗得干净了些,洛介宁低头看清,原来是一包草药。

细麻袋装着一大包的草药,虽然已经被血浸渍得看不清内部,但是一散开,里边细细碎碎的叶子还没有腐烂,甚是新鲜,这说明,这包草药不是不久前放的,就是不久前换的,而且,据此看来,这些人应该就是受到这包草药的控制了。

段婉惊奇道:“这包草药有这么大用?这是什么方法?”

洛介宁回头一看,后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全部都走得远远的,他道:“不知,但也不是不能,我们这是已经到了虎峰镇了?”

段婉将草药其中一点包了起来,一行人全部撤退。

虎峰镇位于扬州临海区域,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虎峰镇便是以海产品出名,常年居于此的村民以渔业为生,下海抓鱼卖鱼是他们一生中做的时间最多的事,而高收益的同时,伴随的便是高风险,若是发生海啸,死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过了前边那几个疯子,不知前路还有什么危险,洛介宁倒是觉得这瘟疫来得很是时候,正好是在关键时期,而要说倭人来犯,也不能说是没有可能,临海的渔民一般都会与倭人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发生冲突是在所难免,而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发生冲突,那就可谓是有气也没处发,只能憋着,憋久了自然就上升到暴力。

外来人带来什么疾病传播在本地这种事不少见,在临海地区更不是什么新鲜事,时不时便会发生,由于外来人做生意定是要上岸的,因而若是带上了疾病,便一定会传染给当地人。当地的官府一般也是为了息事宁人,把感染者堆一起处理掉便是了。但是这次闹得似乎还比较大,连官府都处理不了,看来是另有隐情。

一行人进了虎峰镇,迎面便看到官府门前围着一群人,那群人个个虎头虎脑,凶神恶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门前辟邪镇压鬼怪,只可惜从他们嘴里骂出来的话似乎是有些过了头,官府的大门一时开了,出来几个身着官府的男人,手里拿着铁棍,抄起来就开打。

洛介宁远远站着看好戏,南望一看就要上前的,被洛介宁拉住了腰带,道:“你且看着,别冲动。”

南倾文出声道:“看这样子,恐怕闹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杨天明咂嘴道:“能闹出来什么结果,这些人真是没有脑子,又不是官府传播出来的瘟疫。”

洛介宁道:“官府是没错,但是这些人心里有气,总要找个地方出气,不然憋着多难受啊,你说是吧?”

说罢,他看向钟止离,很妙地把问题传给了他。钟止离不置可否,只看着他没说话,杨天明不赞同道:“怎么能这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不知道吗?”

洛介宁露出一个天真的笑,站到钟止离身边不说话,南望还被他拉着腰带,不满道:“你放开我。”

洛介宁很听话地放开了,钟止离很配合地接过了手,道:“你听话。”

南望很是听钟止离的话,钟止离一说,他立马安静了下来。段婉问道:“我说,我们是要进官府的,你看看这,还要等多久?”

常风宿道:“我看这些人也不会传染瘟疫,在这里赖着要官府讨回个公道,不知道还要多久,我们不如先去别处转转吧?”

一行人就要走,这时候只听得一人忽的大喊道:“不为冤申,何为官府!”

洛介宁听到这句倏地停住了脚步,静静听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

又一人喊道:“镇子上人都染病了,我看你们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洛介宁心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为冤申?难不成,这些人还有什么冤屈没有洗干净的?若是染了瘟疫,怎能叫是冤屈呢?那些人一这么喊叫,官府的人回骂道:“都说了不关官府的事,你们再闹也是这样!”

后边段婉看洛介宁没跟上来,跑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洛介宁道:“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