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芊很早就注意到苏柒的不正常,尤其当她看到那杯仙茶后,彻底明白了苏柒的情况。

那可是紫灵草,相当于二十杯特浓咖啡的剂量。

苏柒喝这个,不是在故意作死吗?

只要稍加思考,立刻就能推出,苏柒一死,郁芊会迎来画外音前辈的肆无忌惮,阮云脂的报复,不知名魔头的盯梢,以及霁月门的灭门结局,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已经将这件事压入心底,进入酒肆小酌两杯,愁绪再度萦绕郁芊心头,她苦恼地想着怎么办,深感苏柒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忍不住又多喝了几杯。

没错,在她眼里,几大坛美酒,不过是小酌几杯而已。

她发誓,只是小酌几杯,甚至喝的时候还嫌酒味太淡,至于后面什么时候断片,她一丁点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为什么醒来时她在床上,在苏柒的床上!

郁芊眯缝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右手,确认再三,是她抓着苏柒,险些没哭出来。

那个什么,画外音前辈,我为自己找好风水宝地了,您什么时候灭门?

苏柒仿佛知道她醒着一样,慢条斯理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宠我?”

不,没有的事,只有师尊宠弟子,哪有弟子宠师尊的道理。

“你的美色足以让我心动?”

怎么可能!弟子无盐之貌,比钟无艳还差三分,在师尊面前晃悠都嫌丢人。

“要与我同床共枕?”

师尊您直接给我个痛快,好吗?

睫羽轻颤,像是轻轻飞舞的蝶翅,一张一合,没有睁眼。

扇羽的主人,连呼吸都尽可能轻浅,郁芊将自己缩在床榻的角落,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努力叫嚣:“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对,没错,就这样,慢慢地淡出苏柒的视线,然后歪到床下,爬出房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全身而退。

怎么可能!

郁芊壮着胆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意料之中地被苏柒眸中冰雪淋了一身。

“师尊,晚上好。”她瑟瑟发抖,预感自己命不久矣,只能强装出笑意,“徒儿没对师尊做些什么吧?”

她记得不太清楚,好像什么都做了,如果做了什么,师尊怎么会放她活到现在?所以应该什么都没做吧,但她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

苏柒一时间没有回答她。

郁芊大着胆子去看苏柒,他穿得是早上的那身黑衣,大滩的血迹已经被仙术洗净,衣衫整洁轻薄,交叠的衣领处,有一道极细的缝隙,从胸前撕裂开来。

顺着裂缝,似乎能看见苏柒白瓷般的肌肤,郁芊醒来时,整个房间黑漆漆的,无处不在的月光消失不见,像是特意为了她,把窗门全都关紧一般。

苏柒刚刚点上一盏灯,灯火明暗闪烁,隐约间好似给他刷上了一层白釉,往上看,是阴影稍重的锁骨。

往下看……

咕嘟。

郁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后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是睡糊涂了吗,看着苏柒咽口水,她是个资深老色痞不假,但也只敢对着纸片人酱酱酿酿,对面是真人,上下其手是要命的!

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吗?

你瞧,师尊眉头都皱起来了。

“师尊,徒儿错了!”郁芊不再犹豫,四爪并用,扒拉着挪到床下,站稳后笔直弯腰,给他鞠了一躬:“徒儿擅闯师尊住所,罪该万死,望师尊恕罪。”

她瞥向自己的右手,不自觉伸了伸五指,心下疯狂打鼓。虽然残余的触感有些奇怪,但自己的胆子那么小,应该不会做什么事,应该吧,应该……

“你不曾做大不敬之事,何故讨饶?”苏柒的声音响起。

呼——

郁芊长舒一口气。

“想必在你心里,你还有更刺激的事未做。”

——师尊怎么知道的?不对!她得赶紧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师师师师师……师尊,弟弟弟弟弟,弟子前去夜市时,路过布庄,嗯……店老板看我有缘,就,就就送了我几套男装,若,若,若是师尊不介意,弟子将这些衣裳献给您。”

话音刚落,郁芊的手上立刻出现了两件锦袍,其一皎洁如山间明月,其二青葱若山间翠竹,苏柒的目光如蜻蜓点水看了过来,又迅速撇开。

郁芊:不喜欢白色和绿色?师尊明明很适合淡色系,怎么嗜好这么奇怪?

“你究竟喝了多少?”苏柒手指点着书案,状似不经意问起。

郁芊抿了抿唇,一双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嘴唇上下翻动,磕磕绊绊地回答道:“除了夜市购置必需品,徒儿把所有的赏银都用来买酒了。”

“哦?”

哦什么哦,你们两个修士难道还要和我身娇体软的小女子抢钱不成,虽然我除了动脑什么功劳都没有,但师尊和大师兄怎么会需要银钱这等俗物呢,全都给小师妹不是在正常不过。

郁芊心里疯狂狡辩,人在屋檐下,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