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送爽,拂面清凉,许明川错愕地看着郁芊扬起眉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师兄莫不是不记得我了。”郁芊坦坦荡荡,“大师兄放心,我与阮道友是在同一天拜师,既然阮道友不愿意,我愿意接替阮师姐完成门派任务。”

说完这话,许明川顿时一展愁容,他连连点头,听郁芊说了声:“既然如此,麻烦大师兄将此事通知阮道友,就说她不用完成任务了。”转身就走。

他像是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一步,一把把郁芊的手腕抓住,急切问道:“郁师妹,你可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让玉涵生气到不要我。”

郁芊的眼神飘到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上,又看向许明川。许明川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急切道:“此次任务,我会与你同行,你我是同门师兄妹,我绝不会将私怨带入其中,但小师妹能否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让玉涵与我决裂。”

他还不知道苏柒也要同行的事?郁芊的脑海里冒出了第一个念头。

随后,她看着自己被扣紧的手腕,冷声道:“师兄,松手。”

许明川愣了一下,乖乖松手:“你不喜欢这样?”

郁芊有点被气笑了,许明川对人可谓是来者不拒,楚玉涵不知多少次被冷落在一旁,他皆是不理不睬,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

等等,莫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师兄,这事儿我一时半会儿没法和你说,不如咱们在路上慢慢聊。”郁芊竖起手指摇了摇,“但师兄要向我保证,平日理我三步开外。”

许明川苦恼地皱起眉,伸手扶住额头,眼里全是痛苦之色,显然还没能忘记昨日楚玉涵与他恩断义绝的场面。

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何因为师妹的几句话,她就要弃他而去,这绝不是师妹几句话就能操纵的事,他定有什么事对不起她,但他浑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等再抬头,郁芊已经脚底生风,把交代的任务交给他,远远飘来一句:“大师兄可别让阮云脂来找我麻烦——”

长远来看,阮云脂肯定已经记恨上她了,但郁芊专注当下,能平安度过一天就是一大胜利。

晚上回到修阳殿,郁芊翻出玉简,将苏柒要与她一同去的事情和画外音前辈说了。

“前辈,真是抱歉,晚辈不能带前辈一同前去了。”郁芊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表情却笑得甚是开怀,“前辈也不要跟着晚辈,要是被师尊发现,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今个儿口气倒是不小。”画外音的话里戾气颇重,显然对郁芊晾了他一天的事有很大不满,“怎么,连想点办法把玉简带在身边都不愿意?”

郁芊嘻嘻笑着:“不愿意。”

“我劝前辈不要在掌门师尊不在的时候轻举妄动。”她掰扯着恐吓道,也不管说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师尊离开宗门,必然会提前布下法阵,前辈要是自以为得了空隙,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画外音前辈没管这些有的没的,阴阳怪气哼了一声:“你就是不愿带我一同前去,为何?你可知你不在几日,我就要寂寞几日。”

郁芊脑子一热,小嘴一撇,一不留神就把真话说出来了:“夜袭女孩子住所,晚辈才不要带个变态下山做任务。”

“你喊我什么?”画外音被她一嗓子嚎得火冒三丈。

“不仅夜闯我的房间,还监视我的行踪,前辈不是变态是什么?”郁芊晚上受画外音前辈的罪,白天遭师尊苏柒的罪,憋屈了一天,火气也上来了,但又不敢说得太重,嘴里在骂人,语调还是软绵绵的。

乍一听像极了撒娇,话已出口就改不掉,郁芊干脆撕下面皮。

“你再阴阳怪气,不男不女,我也听得出你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不仅监视女孩一举一动,还半夜入室,前辈真是不知廉耻。”

“你再骂?”

“老色痞!王八蛋!混蛋!”郁芊抄起枕头就往玉简上砸。

硬邦邦的瓷枕砸在玉简上,虽不至于砸碎,砰砰砰清亮的撞击声仍传出去老远,极富有威慑力。

玉简一直静悄悄的,等郁芊发泄完了,里面的人才终于开口:“你就这么讨厌被盯梢?”

“嗯。”郁芊皱着眉头,终于把嗓音掰了回来。

她要是继续一边撒娇一边聊天,心底的火气没发泄,倒先把自己恶心坏了。

沉默了许久,郁芊听到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轻哼:“既然你讨厌,那我以后不再来便是,这次的事,你且随性。”

话里的意思,是允许郁芊将自己留在霁月门。

郁芊仍不放心:“前辈,要是你敢趁机动手,掌门绝对饶不了你。”

“哎哟,我好怕怕哦。”玉简里的人拉长了语调,努力展现自己的恐惧,“你们的那个长安子苏柒,我真的好害怕。”

郁芊翻了个白眼,无力表达此时的情绪,转而又觉得和性格古怪的前辈多说无益,调整好心情:“不过前辈你且放心,我下山走一遭,遇到什么奇闻轶事,都会讲与前辈听。”

“只要前辈能好好呆着,不要动晚辈的宗门,晚辈保证前辈想听多少听多少,直到腻为止。”郁芊赌咒发誓道。

玉简里传出笑声,对郁芊说的话不屑一顾,却也没泼她的冷水。郁芊自我安慰谈判成功,把玉简放到漆盒里收好,放入了储物袋中,临了还怕得罪对方,交代了句:“前辈晚安。”

说完这句后,玉简在储物袋中被封住,无声音再传来。

空旷庭院中。

苏柒两根手指捻着玉简,上下左右观赏一番,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的周围点着数根火烛,皆是鲛油制成,灵力点燃,无论风雨都无法将之扑灭,在绚丽的烛光下,墙角的夜明珠都黯然失色。

明明夜已入深,宗阳殿在火光中亮如白昼。

他将手中的玉简放下。